“林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单独叫你进来吗？”周正的脸上一直露出温和的笑容，但是我从他的眼睛里还是可以看出他对我审视的意味。

“大概知道一点。”我点点头，想到昨天自己出去后，刘经理大发脾气，估计被不少同事看到，所以警察来找自己问话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就好，听说昨天下午死者找你谈过话？”警察点点头，手里翻转着钢笔，但是明显功力不足，老是掉下，洁白的纸上就沾上了乌黑的墨水。

警察看见我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尴尬地咳嗽一声，接着严肃着脸，握着笔，看着我。

“没错，昨天刘经理确实是来找我谈话了。”我再次轻轻地点点头，但是脑子里却在不停地重复着刘经理的话，脑子里乱的很。

“那你们具体谈了什么，他有异常的表现吗？”

我的脸色就算没有镜子，我也猜得到是极其难看的，因为对面的警察看见我的表情之后，周正的，眉毛不禁一跳，仿佛知道可以从我这里知道些内情。

“警察先生，我一会儿说的话，你可能会不相信，但是我还是要说，不然我过意不去。”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神色讶异的警察，心事重重地说道。

对方可能被我严肃的神情感染了，我亲眼看到对方一直弯着的腰暗暗地挺直了，眼睛也直直地盯着我，显得十分地认真。

“说吧。”

“刘经理昨天找到我，说他遇见……”我说到一半，下意识地停住了，抬眼看看对面的警察，只见警察的神情带了着急和一点愤怒，我才猜他大概觉得我在吊他胃口。

“遇见什么了？”警察先生变得有点不耐烦，紧紧地盯着我看，似乎要把我看穿一样。

“鬼。”我把头凑近了对方面前，挡住自己的一半脸，低声地说道。

“什么！”对方的反应果然不出我所料，吃惊之下更多的是被愚弄的愤怒，赤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我，眼中的不信任清晰可见。

“警察先生，我刚刚就说过了。”我淡淡地瞥了一眼愤怒的警察，冷声说道。然后双手环胸，视线越过对方，静静地盯着那堵白色的墙。

警察大约是被我的眼神弄蒙了，再次不确定地重复道：“鬼？你说的是真的？”尽管他是用疑问的语气，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对方已经不相信我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经理应该也和他的家人说过这样的事情吧？”我眯着眼睛，吊起了眉梢，淡淡地看着神色古怪的警察。

“没错，但是他的家人怀疑他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精神有问题的人你觉得他可以胜任经理这个职位吗？”我看见对方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犹豫的亮光了，我猜他大概开始怀疑他自己的最初的想法了。

“你有什么证据吗？”警察突然弯下腰，趴在桌子上，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我看，等着我回答。

我瞥了一眼警察的身后，看见了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女鬼正在微笑地看着我，眼里似乎还闪过了一丝无奈。

“你爱人是警察吧？”我对着他后面的女人笑了笑，接着问道。

警察突然露出了不可置信地神情，怔怔地看着我。

“但是死了是吗？”我一说完，对方就像是疯了一样，站起来跑到我这边，一把握住我的肩膀，大力地摇晃，眼睛赤红，唇瓣不停地在颤抖着。

我不管他的疯狂的动作，而是越过他径直地看向前面的女人，她微微地说了一句：“抱歉，他就是那么冲动的。”

“没关系的。”

“你在和谁说话！”警察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跟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但是我猜他只能看见空气，不能看到那个深情的女鬼。

“她。”我指着前面，可怜地看着疯狂的男人。

“不可能的！怎么会？难道她真的在这里吗？”男人一直看着前面，眼睛赤红，眼泪从这个坚强的男人的眼睛落下。

“真的是你吗？我好想你！”男人松开我，跑到前面，不停地转圈，最后好像感应到了自己死去的爱人的气息，站在爱人的面前，虽然依旧看不见她。

“她说她也很想你。”我的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泪，我抹去眼泪，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为这对苦命的鸳鸯悲叹。

“谢谢你。”警察不愧是警察，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了，但是我依旧可以看到男人脸上那一道道的泪痕，那是爱的悲哀。

“没事，她说她希望你好好地重新开始。”

“我知道。”我看见前面的女鬼突然变成了一缕白烟，但是我看见她是笑着流泪的。我没和男人说女鬼的离去。

“那死者为什么会找你？”警察回过劲来之后，迅速地抓住了重点，问道。我微微地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他想让慕总帮他，他找我当说客。”

“慕景？”警察突然重复了一句。

“你认识慕总？”我诧异地瞪大眼睛，看着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的警察。

“没有，只是听你的同事说的。”周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显然他是撒谎了，我没有说话，既然人家有心瞒你，我就当做看不清好了，免得惹是生非，徒增烦恼。

“好了，林小姐，谢谢你的配合，以后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警察站起来，主动伸手，我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握住了。

“嗯。”

“她还在吗？”警察脸突然变得很红，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是看到了一个大男人害羞了，我看见他这样，本来有心骗他，但是想到女鬼的话，我还是说了真话。

“她说来世再见也不迟。”

我看见警察的脚一抖，我猜他大概是听懂了我的话，知道他的爱人这辈子已经彻底地离他而去了。

“我知道了。”警察点点头，垂着眼，但是我似乎看到了对方的睫毛上挂着不明的透明液体。

“快看，林杏子出来了，你说她会不会和刘经理的死有关啊？”

“嘘，别说话了，你不怕她告诉慕总吗？”

一出门，耳边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充满恶意的声音，但是我只能笑着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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