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知道，三小姐对我有诸多的误会。”她掩唇抽泣，另一只手掐了把，两滴眼泪，“我会好好解释的，只是三小姐，为什么不能帮我一把？”

小巧咬紧下唇，左右为难，“这……”

一时半会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小巧，我那天被推倒时，你撞水了，我看到你了。”秋姨娘拽住她手臂，语气溢满了恳求，“算我求求你，替我揭发大小姐。”

小巧头摇得似波浪鼓似的，“不行，这个，我没有办法帮你。”

她试图把手抽出来，可秋姨娘察觉到她的这一个举动，拽住的力道加重了。

“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秋姨娘眼中划过一丝恼恨，垂泪道，“我本是一个女子，进了这深似海的风家后宅，过得比丫鬟还不如，看在咱们被人轻贱的份上，你就帮我一把。”

小巧犹豫不决，秋姨娘的话说中她的感受，让她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小巧，帮我一次，就一次。”

小巧的这番犹豫，在秋姨娘眼中就是希望，她可怜兮兮地继续说服。

小巧恍然惊醒，“不行，我家小姐是不会同意的。”

“三小姐她不过是怕你牵连了她才不同意的吧。”秋姨娘冷哼一声，眼中划过一抹极深的恨意，“嘴上说得好听，但她什么时候为你考虑过？只有你说出来，大小姐受到了惩罚，你才能安全，三小姐偏偏不准你说，难道不知道，大小姐好好的一天，你就危险一天吗？”

秋姨娘看似在打抱不平，实则在挑拔离间。

小巧蓦地抬起头，颤声道，“你别说我家小姐坏话。”

“好了，我不说。”秋姨娘叹了口气，妥协道，“小巧，我把你当姐妹才点破的，你好自为之。”

注意到她眼底的不安和动摇，秋姨娘见目的达到，嘴角勾起了一瞬。

松开手，她拍了拍小巧的肩膀，径自往前面走去。

身后的楚楚跟上来，看了小巧一眼，“秋姨娘的话，你得好好考虑。大小姐有多狠，你是清楚的，难道你要坐以待毙？”

肩膀擦过她的肩膀，扬长而去。

小巧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秋姨娘的话看似无意，实则像一根针，扎进了小巧的内心。

“哟，三小姐，你今儿怎么有空请我过来了？”跨进门，秋姨娘一脸平静。

反复前几日撕破脸的人，不是她一般。

风青雅注意到她身后的小巧心不在焉的样子，有点担忧，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端起沏好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因为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和你聊聊，坐吧。”

秋姨娘坐了下来，待冷霜倒好茶，退到一边，她才慢悠悠地开口，“三小姐想聊什么，尽管开口，妾身能不能搭上话，就得看妾身有没有那个见识了。”

风青雅搁下茶杯，皮笑肉不笑，“你一个女子，什么没学过？说搭不上话，真是太谦虚了。”

先是下毒，后是杀人，干的一套一套的。要不是起了防备之心，她指不定吃了多少亏呢。

“三小姐，你过奖了。”秋姨娘眼眸微闪，“妾身是女子不错，可听说，你之前在风府过的日子，比妾身还不如呢。”

积郁的怒火，得到了一丝。

她出身好又有什么用？

还不照样是长了千金大小姐的身子，过了十几年丫鬟的命？

谁比谁惨，还不一定呢。

风青雅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自然，“你说的有道理，我无言以对。可现在风水轮流转，倒霉的人是谁，一目了然。”

她倒是不觉得自己出身怎么样。只有自卑的人，听到别人打击的话语，才会觉得自己不堪。

“你！”秋姨娘面色陡然难看起来。

风青雅予以无视，语气平静无波，“我今天找你们，不是和你吵架的，你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茶盖拨了拨中飘浮的一层茶叶，一举一动之间，透着优雅和漫不经心。

饶是如此，她的三言两语，偏偏透着能把人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三小姐果然伶牙俐齿。”秋姨娘面色涨红，硬生生给气笑了。

风青雅语气不急不缓，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颤，“你过奖了。”

秋姨娘喉间一甜，差点没梗出一口血来。

“风青雅，你我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秋姨娘拍桌而起。

风青雅清澈明净的眼珠子一转，“你说的正是我想问的，和风云杏合作的那几天，不错吧？”

屋子之中，陷入一片寂静，与此同时，只要用鼻间轻轻一嗅，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

不难让人相信，如果这个时候，有一点点的火星，就会“砰的”一声爆炸。

风青雅率先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笑颜如花，“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好下家了。”

秋姨娘双眼之中，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未曾察觉的防备，“你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垂于衣袖的手紧攥，挺直的后背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僵硬。

殊不知，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映入风青雅的眼帘之中。

“和我没有关系的话，我自然不会有别的意思。”风青雅月芽儿弯弯的双眼之中，一片冷意尽显，“可你在背后搞一些针对我的小动作，我就没有办法坐视不管了。”

毕竟，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的。除非她活腻了，才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已至此，秋姨娘矢口否认，“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整天算计你！”

她说的话中满是笃定之色，若不是眼睛眨得很快，真的会让人认为是错怪她了。

风青雅挑了挑眉，“是吗？”

秋姨娘板起一张脸，没有出声。

风青雅继续说道，“我要是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是不是还得给你赔罪？”

“那是自然。”秋姨娘压根不相信，风青雅能有什么证据。

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

风青雅敛去眼角眉梢的笑意，“希望你的硬气，能维持得久一点。”

两手一拍。

冷霜像听到某种指令一般，转身进了内室。

几乎是同一时间，秋姨娘瞬间有了一种逃跑的冲动。“我想起还有事，我就想走了，你们慢慢……”

刚有动作，话没有说完，很快吓得没了后文。

风青雅抬起手臂，拦住她的去路。

“你说笑的吧？”她红唇轻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来都来了，我不同意，你想走也走不了哦。”

秋姨娘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了两步。

“风青雅，我来这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她挺了挺胸头，尽量使自己没有那么害怕，“如果我没有活着出去，倒霉的就是你。”

风青雅掩唇，“我可没有要你命的意思，你害怕什么？”

而且，她从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把柄。

秋姨娘闻言，不但没有放下戒心，反而变得更加害怕。

“风青雅，你别太过分！”她气急败坏的大喊出声。

“哦，来了。”视线微调，风青雅往左边的方向看了过去。

秋姨娘顺势看去。

起先有些诧异，随即想到什么，面色大变。而且不止是她，她身边的丫鬟楚楚脸上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

冷霜把那两个黑衣人往地上一扔。

那两人屁股着地，痛得叫出声来。这次他们双脚没有被绑，嘴里也没有被布团塞住。

乍然看到面前两个面容陌生，长相各有姿色的女人，相视一眼。

“二位小姑奶奶，你们好心救救小的们吧。”达成共识的两个人跪着凑近二人，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无赖。

秋姨娘的嘴唇抖了抖，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我不认识你们，还不快给我滚开！”

此时此刻，她的神经紧绷。唯恐稍有差池，露出了马脚。

“哟呵，你想翻脸不认人？”略瘦的男人怒目而视，“要不是看在你有几个钱的份上，我们会替你干这种杀人的勾当？”

“就是就是！”略胖的男人赶紧附和。

在他们看来，这两个女人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逼她们现出原形，他们才能从风青雅这个凶残的女人手中捡回一条命。

钱还可以再挣，命没了，那可什么都完了。

职业道德什么的，能吃吗？能有命重要？

风青雅弯了弯嘴角，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秋姨娘，你做了什么，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识相的话就老老实实供出来，别逼我动粗。”

秋姨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满的受伤，以及不敢置信，“我没想到，你为了陷害我，请了这两个人来做戏。”

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泪眼朦胧的模样，我见犹怜。

“哦？是吗？”风青雅不慌不忙，“你你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怎么说。”

秋姨娘敛去一闪而过的紧张，恢复了自然，“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想耍什么花样！”

双手环胸，面上一派淡定的重新坐了下来。

“你们，把昨天晚上和我说的，老老实实说出来。”风青雅把完胸前的一缕长发，故作漫不经心道。

那两个人肩膀抖了抖。

“小的虽然不清楚给我们钱杀风三小姐的人是谁，但她身上有蝴蝶兰的味道。”略胖的人这回抢先说道。

另一个人不甘示弱，“对对对，左手背上还长了一颗黑痣。”

秋姨娘如遭雷轰！

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茶杯，茶水顿时倾洒而出，沿着桌沿滴到了她的裙摆。

裙摆一大块颜色变深，笑是在冷嘲热讽。

楚楚见状，掏出手帕替她擦拭。

风青雅一个眼神过去。

“哎！你干嘛！”楚楚扬高的左手被冷霜抓住，顿时又惊又怒。

“风青雅，管管你的丫鬟！”秋姨娘见状，气急败坏。

风青雅的视线落在楚楚的手背，轻呵一声，“秋姨娘，请你解释一下，你婢女左手手背上，为什么刚好有一颗痣！”

秋姨娘看了过去，面色大变！楚楚的脸色更甚，五颜六色的，甚是精彩！

“哦，要不要我让他们闻闻，你们身上有没有蝴蝶兰的味道。”调整了个自认为舒服的坐姿，风青雅看似好心的提醒，“我没闻过不清楚，不过，叫父亲来闻，他想必清楚。”

秋姨娘眼中仿佛有怒火在烧！

不止她有蝴蝶兰脂粉的味道，楚楚也有，如果风青雅真的选择告发她们，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揭过去的了。

“是我派人做的！”秋姨娘一咬牙，承认了。

风青雅杏眼微眯，好整以暇看着她，“这就对了嘛，老老实实承认不就好了。不过有两个问题，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还有，在我饭菜中下毒，也是你做的吧？”

“是我做的！”秋姨娘冲到她面前，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我低声下气的求你让小巧为我作证，你不同意，你居然不同意！”

全身散发着可怖的戾气，宛如有厉鬼缠身。

风青雅听了她自以为是的话语，给硬生生气笑了，“我凭什么要同意？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真以为地球天生就该围着她转，没了她，地球就不会转了吗？

对于那只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的手，她看得心烦气躁，直接端起一杯茶水往秋姨娘泼去。

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的水，秋姨娘直到不断有水珠顺着脸颊下巴滑落，才回过神来。

“风青雅！”秋姨娘目露杀意，冲她扑了过去，“你竟然敢这么羞辱我！我杀了你！”

风青雅不闪不躲，直接抬起脚把人给踹开。

只听一声巨响，秋姨娘四脚朝天摔倒在地。

在场的人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如此凶残至极的场面，还是有点不忍直视。

“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风青雅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如果你脑袋被门挤了，觉得我帮你是天经地义，不帮你是罪无可恕，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哪那么大的脸？”

朋友，亲人她会帮，但秋姨娘什么也不是，相反还算计她，她风青雅可不是什么好人，以德报怨的事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秋姨娘被楚楚搀了起来，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每一个字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风青雅，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你不过是怕自己被拖下水，不敢有所作为罢了！”

风青雅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