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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知己

作者:昭瑶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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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星起雾岚。

巢湖畔边一条破败小巷直走出一百八十步,便可隐约听到歌舞之声,也辨不清从何而来。若能任凭心绪,循着来源细细窥探去,才知是从右首的矮院中传出。

矮院中庭虽然破败,衰草纵横,荒芜萧索,可推开那扇门,内里却奢华的紧。

星岚倚在【千红一窟】雕花玉砌的窗棂上,栏杆上洒满了年岁的灰,想来许就是没人倚靠过了。倚栏,本就是无数诗词中,最是寂寞的消遣。

星岚丝毫不去听屋中的奢靡丝竹。“丝竹只能听【栖凤阁】的。”星岚一直如此认为。他珍惜着迎面醒酒的风,沉溺于难得的清醒,却又瞥眼看进屋内的**,用横眉和冷眼。

那里斟满肆意的酒、倒着狂放的人、漾着温软的胸脯、晃着出鞘的宝剑。

星岚突然不想再做一个剑客,他想过另一种自由的生活。尤其自李之浣退出以后,【千红一窟】中更没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他想找到一个真正能陪他喝酒的人,一个真正狂放不拘世俗的人,一个真正听懂他心绪的红颜知己,还有一把再也不染陌生人鲜血的宝剑。

【千红一窟】倒也挺爽快,星岚的心都变了,就不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便索性只开出了最后一个条件:杀了温心。

星岚叹气,还是要再杀一个人么?他厌恶地凝视着手中那方红笺,是秀丽清雅的隶书——“温心”,出自【千红一窟】的乖妹妹之巧手。

乖妹妹姓乖,名妹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魁梧汉子,偏写得一手秀气的小楷。每年因他加入【千红一窟】的年轻剑客,无不都是心驰神往许久之后,得到了天雷轰顶一般的绝望。

星岚也曾如此,看到这字,追溯了往昔的岁月,不禁一笑,作为最后的道别。

乖妹妹说过,星岚是个天生的剑客,他具备所有剑客该有的优点。星岚从怀中摸出随身所带的【生死簿】,看着上面新贴着的一页信笺,墨迹都还有些光亮:

“温心,望江楼之主。【风云录】行四,擅暗器。夫人唐不巧、唐门用毒传人,改嫁于温心,携来一女为温晚,收养一子为温迟。少言寡欲喜读经,多疑敏感爱下棋。”

“看上去是个好人。”

这次命令的翁主隔着帘幕,递给星岚这张纸条之后,星岚心中却久违地漾起恻隐之心。能接受改嫁已经是极为不凡的举动了,况且自己还是为名声显赫的富甲,会不会他年少之时就深爱她,哪怕她嫁与别人,都还一直等着她回心转意?星岚发现最近自己愈发地心软了,他定了定神,疑虑便锁在“温迟”二字之上。

“温迟,好熟悉的名字……噢,便是泰山琴会上破了邱惊鸿剑法的那个少年。如今应该也有二十五六了吧。倒是值得注意一下。”

星岚知道,剑客没有立场去判断一个人的善恶是非,该杀与否。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这本就是冷酷世道的再也正常不过的准则,所以为了自由、他必须杀了温心。

龟山的棋陀老人收了春若雪为徒之后,已经十余年没有碰到星岚这样有天赋的才髦了。棋界名言:二十岁不成国手,则终生无望。

可星岚偏偏已经二十七岁,从未学过围棋。棋陀只是告诉他些基本规矩,第一次对弈,棋陀老人只让了他一子,星岚颇为笨拙地捏着棋子,临至收关,棋陀才将将赢了半子。

“只有心思单纯的人,才能在二十七岁还葆着这份清明。”棋陀如此评价。

一个杀人如麻的剑客,心思居然单纯?星岚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如棋陀所言,也或许因为之前他只懂得杀人,而不知道什么才是生活,什么才是人生。

九十二天,学成出山,星岚也算是首屈一指的聪颖了。“下棋可比杀人有意思得多。”他更加不想杀温心了。但星岚必须得杀。被强迫着做一件自己不愿甚至厌恶的事,任谁的不好受。

星岚又用了九十二个时辰摸清了温心每日的行踪、习惯:温心每日酉时左近会独自登上望江楼,一览他治下的安平胜景。

接着星岚耗了九十二炷香的时间坐在望江楼下的一方小亭之中、青石板砌成的石几上,又在棋盘上摆了九十二颗棋子。

他在等一个机会。今天他终于等了温心来了。

温心很早就注意到这个年轻人,只是他多疑、敏锐,绝不会主动接近星岚。他爱棋,世人皆知,想用这种发自接近他自是理所当然,故而他须得更加谨慎。位高权重便得多承担一份烦扰,这也是他为何喜欢独自上这望江楼。

星岚每天酉时就会出现在望江楼,独力研究着《烂柯谱》上每局棋的奥义。心无旁骛,才能达成目的。

温心看在眼里,痒在心里。这便就好像风流的公子遇上绝代芳华的佳人,庖丁遇到肥牛,琴心隐看到良琴一般自然无解。更何况星岚的每一步棋,都让他在思索到半夜才茅塞顿开。

第四天的薄暮,也是正月初三的傍晚,温心终究是按捺不住,孤身凑上前去,看着星岚面前的石几上有一局残棋:

白手无计可施,黑方无处下子,僵持不下,难守难攻。

星岚执白,正思忖着落脚的位置,刚劲的手指夹着莹润的棋,在唇间拨弄着。

面前突然多出的两杯茶,让他思绪一滞。

星岚缓缓抬眼,就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坐在他对面,笑地十分温馨:“看来你倒是继承了你师父‘棋陀’的绝世棋艺。”

星岚心中一惊,思索了一瞬,脸上也露出了惊讶。“阁下如何知道,我是‘棋陀’的弟子?”

温心从不太精致的棋盒中拾起一枚黑子,学着星岚,在唇间轻吻了一下。

星岚会意一笑,这本是他从棋陀老人那学来的小习惯。

“我看了你三天,你的棋下的很好。我和你师父是挚友,依我看来,你算是除了春若雪以外,他最厉害的弟子了。”

星岚谦逊地笑了,那是晚辈对于长辈赞美油然生出的笑:有自矜,有抑制,有克己复礼。

“前辈可愿陪我下上一局棋?”星岚伸手捡起了残局的子,一一放入盒中,脆响可人、更静心。

“你明明知道我是温心,还叫什么前辈呢,莫不,你是来杀我的?”温心看向星岚的时候,星岚根本移不开眸子。他发现温心是一个能让他心神涣散的人,有那么一瞬,他几乎都想直接告诉他:“是,我是来杀你的。”可他始终还是憋住了,目光坚毅,回馈着温心。

“说笑的。”温心已经下了一子,直占角上星位,嘴角还是挂着温馨的笑。

星岚随意一子挂角,几回合布局下来,星岚只敢趁着温心喝茶时,偷偷瞥上他一眼。温心的确比星岚遇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要多疑。

至少在星岚一瞥之间,他便看见温心端起茶杯的右手小指的青筋微鼓、内息涌动。一个人只有在蓄力的时候才会有如此的反应,这个星岚自然知道。他当然也知道温心是用暗器的高手,但死在温心手下的人偏偏没有一个知道暗器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此刻看来,这右手小指倒是挺值得防备。

星岚干脆也饮了一大口茶,待他放下霁蓝瓷杯,温心无意间瞧见那杯中的茶已饮尽,连茶叶也是踪迹全无。【六安瓜片】的叶肉口嚼可有定心精神的功效。

难道星岚很不安?不错,可为何不安?

眼睛!对,是眼睛!他无可奈何地看向温心,无可奈何地焦急。

星岚终于发现温心暗器的由来。星岚自是听说过【浮生若梦】这门幻术,正是一种眼神的艺术。于是他咬了舌尖,强自镇定,再也不去看温心的眼睛。

“这一子,不知温心师叔如何破解?”白子不偏不倚,正落棋局一片空洞的中央。星岚终归是下定了决心,找准了机会。

毫无疑问这是一步绝无意义的棋,没有一点效率可言,就好像先手点了天元一般可笑。

可谁相信棋陀的弟子会下一步绝无意义的棋?温心自然也不信。所以他眼中只有这颗诡异的棋子。

星岚这步棋当然不是毫无意义。这步棋,决定了温心的生死。不止棋局,更是生命的终结。

星岚自然也会紧张,他已经抬起头,看着温心蹙紧的眉头,正在思考如何破解这一子。

剑阒然而至!

星岚的剑虽华美,但出剑却是古朴平实。他早已厌倦了剑破喉结骨骼碎裂的声响,但这一次的声响却更为清脆。

黑子,从剑心处裂成四瓣,落下,正巧包围了方才那“毫无意义”的白子。

“这颗子,我吃了。”温心从棋盘中心剔除那颗碍眼的白子,温柔地道,口角居然还是笑着的。

星岚第一次浑身浸满了冷汗,这次的对手太强,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知道你输在哪儿吗?”温心很淡然,他赢了棋,也赢了命。

星岚没有问,也无力去问。

“一个人最大的优点,也必定是他最致命的缺点。而你,太过于信任自己的判断力。”温心盯着星岚。

“你的暗器难道不是幻术【浮生若梦】?”星岚临死之前,只有一问。

“但我更擅长的是温养人心,恰巧有一种毒,也叫做温心。”温心咧了一个不是笑的笑。

“所以,是那杯……?”

温心没有给星岚说第六个字的机会。

“你如果不动杀心,我便会给你解药的。”温心不喜欢看着死人,他立身站直身子,抻了个舒展的懒腰。像他这样的人,想接近别人,肯定会埋下许多后路。

酉时,正是最浪漫的时辰。

他从望江楼抬眼望下去。

炊烟与浣女,黄发并垂髫,头陀方始闲坐,春闺已然白头。

温心动身,他要享受酉时的余晖与温情。

当他第一步踏出越王楼的小亭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我是否也过分信任自己的毒了?居然没有去查探一下星岚是否还活着。

他转身。也是他最后一次转身。

“一个人最大的优点,也必定是他最致命的缺点。”星岚原话奉还。他到底还是听到自己最厌倦的声音。茶叶从口中吐出,茶水也丝毫不少,从指尖斟满了霁蓝瓷的杯,这便是酒鬼林榀虞所创的拼酒功夫,【一指千杯】。

夕阳刚刚好,映着星岚还是少年的面庞,却已是了无生机的瞳孔。他此刻已经自由了,却为何还是如此的颓丧?

星岚生起了一个念头,如果温心能活过来,自己是否愿意交出这份自由呢?没人能回答他,他自己也不能。负罪是桎梏,永远地罩着他!

唢呐声咽,送归人散。只有温迟一个人还留在义父的坟边,垒土上的招魂幡是用七彩的蜀锦做的,上面的字句也是温迟躬亲写上的。入了土,为了安,温迟便托仆人先将妹妹温晚带了回去,白筵午时才开始,现下还有些时辰,他只想一个人痴痴立在这里,想着以后如何打算。

他披着斩衰粗麻,左手执着节杖,这是五服中最重的一等孝服。可他右手却沁着鲜血,断成珠链,一珠珠流下。温迟似乎不觉得疼,愈发用力地捏紧右手中锋若利刃的棋子——正是被星岚一剑破成四瓣的棋子。直到他听见了飘渺虚无的琴声传来,右手才不得已缓缓松开。

他知道这首曲子,《忆故人》,倒确实很适合坟前一闻。这本就是左近风水最好的山头,同他一样将亲友葬在此处的人也不在少数。他抬眼看去,不远处的坟旁长跪的一个人,穿的虽不是孝服,却也颇为朴素。手上吟猱绰注,正弹着一张瑶琴。可手指已经磨破,血流不止,温迟知道他很疼,他的心肯定比手更疼。温迟脚下彳亍,认真听着曲子,便想到昔年义父如何教自己读书习字、温养人心。

温迟听完了这一曲,突然就很想了解这个弹琴人,他走进跟前。要了解一个人,绝不是直接上去问,而是听其言观其行。温迟仔仔细细地读着那人身前墓碑上的铭刻,“CD府夜暝城春氏若雪之墓兄琴心隐立”。

他无疑是知道这两个名字的,【蜀中双璧】的佳话也并未流逝在岁月里,他也是蜀人,也一度引以为荣,誓要做这样的人。

所以眼前这个人,便就是传言中的琴心隐了吧。温迟在泰山琴会上见过的那个令他心驰神往的青年,但眼前如此颓唐的一个人,还能称之为人吗?温迟丧父,也没至于像他一样披散着头发,眼中没有一丝活着的证据,这般麻木枯槁。

“【蜀中双璧】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刻在了一起,也算是解了一段孽缘。”温迟说得很突然,也很平静。琴心隐如何不愿入赘春家,春若雪如何痴心的故事,他也倒是了解一些。

琴心隐撇过头,看见重孝的温迟,同样捎着些落寞的眼神,本不欲言语的他轻声道了句:“有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在意的。”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十天前。”琴心隐有一答一。

“但是你还活着!”

琴心隐听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心中猛地一怔!“我还活着?”

“【蜀山双璧】只剩下你,你得好好活着,你得替她活着!”温迟说话也很轻软,却如此铿锵。

“怎么样,才算是替她活着?”琴心隐略有茫然地问,眼前这个斩縗人莫名让人觉得可靠。

“珍惜眼前所有的美好,始终怀着热情。”温迟的眼睛如同他义父一般,让人不得不信他的话。

琴心隐看着温迟的眸子,里面的确燃起了火焰。炽热到可以暖化一切的寒意。

“哪又如何面对已经逝去的人,以及所有的遗憾?”琴心隐继续问。

“活着,就是对逝者最好的追忆;铭记,就是让遗憾指引你走完剩下的路!我也得为我义父走下去!”温迟很坚定、很确信。

琴心隐突然也很想了解眼前这个人,想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爱过谁,恨过谁,又为谁披麻戴孝。

温迟盯着他,目眦红彻,“或许你不记得我,我是温迟!”

琴心隐回他,同样坚毅,“我记得你,泰山琴会上的惊艳少年,我是琴心隐!”

寻芷意方才离开一小会儿,买了些茶点,琴心隐已经三日未食,再如此下去,恐怕就得去陪春若雪了。可等她回来之时却发现了这两个人一站一坐地对视着,眸中是只有男人间才会有的火光。她倏忽之间觉得,琴心隐居然是会发光的,那是一种只有强大的生命才能熠射出的光芒,是她见过绝大多数人身上没有的光。

三个人静静对峙着,又过了良久,温迟才转过头,看到了迷离的寻芷意,“寻姑娘,那年泰山琴会,我们见过的。”

寻芷意略微一想,倒也记起来眼前这人便是当年匹敌了邱惊鸿的少年。“嗯,我记得,你很不错。”

“二位不妨到我家一座,府上正开着白筵,看你的样子,也是很久没吃东西了。”他一边说着,一面拾起地上还未点着的绿香,就着蜡烛引燃了,跪下拜了三拜,将其立在了春若雪的坟头。

琴心隐看完他做的一切,只觉气血在胸腹之间翻涌。他站起身子,久坐的眩晕让他微一踉跄,寻芷意正要去相扶,琴心隐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让温迟带他们走到了温心的坟前,恭恭敬敬还了三炷香。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琴心隐问。

“杀父之仇,不得不报!”温迟答。

“杀父之仇……”琴心隐喃喃,不知那个在【栖凤阁】中的人儿,现下是否安好。自己好好活着的意义,是不是就让子舟来亲手杀了自己报父仇?

寻芷意对琴心隐心知肚明,打岔道:“温迟兄可有什么头绪了,要如何报仇?”

温迟摊开了手中的棋子,碎成四瓣的黑色棋子。“对方是个下棋的人。这次丧筵请的人之中,有不少下棋的。”

他在前面开着路,领着二人走下山,又迂回过几个喧嚣市集,穿桥过廊,眼前柳暗花明之处,正是那座无数诗人笔墨之下的望江楼,望之蔚然。

温迟早就趁着发丧之前肃清好门派。他知道:温心一死,必然大乱!

那些或有或无的欲望都蓬勃到了至高点,毕竟望江楼主的位子,意味着空悬的权力,巨额的财富。

于是温迟操办了这一场筵席。他让琴心隐与他并作在主人位上,记下了那些面目悲怆却眼角上扬的人名——这些一天之后皆不复存在的人名。琴心隐虽有些不忍,但他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亦是要有非常的手段,否则自己就会死得非常难看,这便是江湖门派的生存之法。

星岚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作为棋陀的闭门弟子,自然也随着棋陀一同来吊谒。他哭的也很悲恸,如丧考批。他是发自内心的心痛,一个与他毫无相干的人,被他杀死,连同他经历过的所有岁月和美好的记忆都将葬送。他忽然更明白了李之浣脱离【千红一窟】之时,眼角流出的泪。那不是为了自由而开心,是为了可以用余生,更好地去赎罪。

连温迟也未觉得星岚有丝毫可疑。但温迟很清楚,没有丝毫可疑就意味着一定可疑,这自然也是温心交给温迟的道理。所以他对星岚也绝没有放心。

星岚上了香,缴了礼钱,拭泪抬眼处,第一次见到温迟。

相视的一瞬间,温迟觉察到了他眼中的悲悯与同情,更有对生者的鼓励与希冀。温迟回复了一个敬重的点头,同时,温迟也至少察觉了两个漏洞,两个星岚不可能通过言色掩饰的漏洞:

温心是脖颈中剑身亡,眼下星岚虽未佩剑,右手虎口却有厚茧;

星岚是叔父棋陀老人的弟子,可是中指食指之间却没有因长期执子的形变;

琴心隐不置可否,一边听着温迟得出对应的两个结论:

星岚用剑却未佩剑,或是出于对死者的尊敬,更可能是一种掩饰。其次,这个所谓的星岚追随棋陀并不久,到可能只是为了接近义父才临时学棋的。

理顺要点,温迟请教琴心隐,“琴兄,如何印证,又如何识破?”

琴心隐看了眼温迟特意摆了精致可口的筵席,那上面都用了【上京云华府】方方正正的糕点盘子。点心有杭州的【茯苓桂花膏】,漠北的【泡馍葫芦头】,蜀地的【白罴啐竹】,心中已经是有了计策。

酒过三巡。星岚喝得很醉,哭得很悲。

温迟终于坚信:星岚绝不是一个真正爱棋的人,因为【上京云华府】的方方正正的糕点盒子做成了依稀似个棋盘的模样,两色糕点点缀在上面,汇聚而成的黑白棋子竟是没让星岚扫过的目光多停留一会儿。一个常年下棋的人,看到这般场景,定然是会多留意一下的。

一名温府的弟子饮少辄醉,与劝酒人推攘之中无意泼洒出了醴酪,正正地倾洒在醉倒在几案上星岚的衣衫之上。温迟令下人扶星岚入房就寝,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红花印记】!

温迟倒吸一口气,却也十分佩服琴心隐的手段与判断:星岚是【千红一窟】的杀手。

星岚被冰寒刺骨的雪水泼醒,身为剑客,无论什么时候醒了,都要假装没醒。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身上被人换下的衣服,也察觉自己手脚并没有镣铐的束缚。“看来已经被识破了,趁手脚还能动弹,先走为妙!”

涌泉**息涌动,足尖一点,瞬间张开双眼,环顾之后,朝着最近的窗子就要破窗而出!

身在半空,肩膀却轻轻被人一按一转一带,星岚只有正正直直地端坐在床上,看清了阻他生路的人。

“李之浣还好吗?”琴心隐记得这个有趣的杀手。

星岚居然也镇定了下来,“看来你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个人,琴心隐。李之浣很好,他退出了【千红一窟】,不知道去逍遥,还是去赎罪。”

“嗯,那便好。”琴心隐踱开两步,让给温迟说话。

温迟面对仇人,心下却十分克制,直逼要害“你只是把刀,我想知道是谁想用你这把刀?”

星岚面色凄然地摇摇头,“你义父是我杀的,【千红一窟】的规矩想必你也懂,我也只是隔着帘幕隐隐约约见过一次翁主,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只给了我一张信笺,我把它贴在我的【生死簿】上。”

琴心隐颇有些无奈,“温兄,看你的抉择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这个人并非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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