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使劲的擦了擦眼泪，把肿胀发痛的左手藏在了台子底下，免得让他担心，调整了一下快要崩溃的情绪。

“昨晚看的录像视频，今天一大早被人流了出去，现在报纸上新闻上都是报导这个事情，现在社会呼声很高，网络上都是关于你事情的讨论...警局里迫于舆论的压力，也怕民众做出一些过激的反应，把你调了过来。”

槐池这么说完了，很长时间，我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事情发展到人尽皆知，几乎是山穷水尽的境地了。

“你别急，我这边正在尽量打通关系，洛云清那边也在做功课，他之后应该会过来。”

我胡乱的点点头，思绪无法冷静下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嘈杂声音，根本听不清楚槐池之后到底讲了些什么。

“水水！水水！”

槐池隔着玻璃对我喊了好几声，我一下子醒神过来。

不行啊，我现在可不能这样子，不能只等着别人救我而不自救。

真正的凶手还不知道是谁，连搜查的方向都没有，洛云清那边肯定也是无从下手，只能尽量拖延。

“槐池，你听我说，你别着急，我...不怕，真的，我一点也不怕。”

我反过来安慰槐池，因为此刻我除了做这些，已经完全想不明白还能做什么，就这破例探监的时间，肯定也砸了不少钱不少人情进来。

这里是属于市里管辖的监狱，不是我们小镇小县的，那狱警敲我的那一棍开始，我就大概明白了，狱警是让我和张流尔都要明白，这里是大人物们说得上话的地方，不是随便谁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的事情。

“现在是要问问洛云清，能不能想办法把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托人送进来，实在不行只把香和线送进来也行。”

“还有我的手机上...”

“时间到了。”

背后的狱警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我还想说实在不行联系何遇，抓着电话筒下意识的不像放手，被狱警用力一扯，整个人惯性往后摔去，左手手腕下意识的撑地，一阵钻心的痛让我整个人眼前一黑，隔了好一会才能重新清醒过来。

槐池隔着玻璃在对面大喊着什么，眼眶红的如同发怒的狮子。

我被狱警抓了起来，拎着就往回走，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槐池站在台子面前，满眼的绝望。

他那眼神刺的我心脏一顿收缩，加上手腕上的伤实在是痛，再联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回去的路上就再也忍不住了，滚滚热泪落了一个走廊。

我有点怕度过这样的夜晚，想要睡觉，被子上发出的味道实在让我没办法睡下去，屋里都是阴冷的感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床尾蹲着一个像是小动物的东西，模糊着一团，床尾正对着墙角，“他”背对着我，面向墙角，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眯着眼睛想看清那团东西，不过周围实在是太暗了，“他”又蹲着背对着我，只勉强看清有腿有手，分不清是人是动物。

我抹了一把干在脸上的眼泪，拍拍脸让自己精神点，然后拖着鞋子下床，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

“你...”

我站到了他背后，看清了大概是个几个月小孩大小的模样，我想问问他怎么了或者其他的，原本胸口堵着的情绪也散掉了一些。

因为监狱这边统一熄灯，只有走廊上的灯二十四小时常亮，隔着那么厚的铁门，灯光一点也投不进来，屋外又是深夜，因为这小孩穿着白衣服，所以自然反光了一点我能稍微看清。

我弯下腰，靠的更近一点，头歪向左，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故意又背向了我，我也不知道是魔怔了还是什么，也可能是昨夜没怎么睡，或者哭了那么久，脑子里都糊成了一片，这么黑暗的场景里，看着一个小孩子的场景，脑子里一根筋一抽，想也没想，又把头歪向了右边。

屋外放哨的探照灯正好扫过我的小窗口，蹲着的小孩子突然抬起了头，与我靠近几乎四目相对。

“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

青白的脸上，两只眼睛全黑，没有一点眼白，嘴角撕裂巨大，牙齿已经不能称作牙齿了，已经变成了某种动物的利齿，一根根都有四五厘米那样长，细长又尖锐。

“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

小孩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又重复问了我一句，这时候我才看清他在干什么，他竟然在啃一只脚，一只成年人的脚！

我吓的往后一缩，脚底突然打滑，手下意识的扒拉床边，想借力摔的不要那么严重，结果靠着床边的左手一点抓握能力都没有了，我既后脑勺着地，原本已经痛麻掉的左手又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捂着手腕，我翻滚了一下站了起来，一刹那，痛到后背全是汗，黏黏湿湿的很难受。

再看，床尾哪里还有什么小孩什么脚，黑糊糊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原本一直发出的吭哧吭哧的咬食声音都没有了，一切好像都是我的幻觉。

心理上不安全感暴升，脊背上的毛孔麻麻痒痒的竖起来，左手腕肿胀的地方一惊一乍的痛的碰都不能碰。

我站在原地，等探照灯再一次循环扫过我的窗口，投过来一秒钟的光亮里，确定了床尾乃至墙角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稍微松了一口气，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整个人经过这两天的变故，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有些虚脱。

我坐在床上，整理了一下有着浓浓异味的被子，疲累的想要躺下来。

此刻我什么也不想再想了，脑仁里抽抽的疼，乱糟糟嘈杂的声音吵的我不厌其烦又制止不了，无论想什么都不会是理智的结果，不管是什么样子，先睡下来休息一下吧，待会天亮了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

心理建设安慰了自己好几分钟，抛开了所有的事情，准备睡下。

我下沉的身体蓦然间停住，肩膀上，一只小手搭了上来，彻骨寒凉。

“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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