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路微微一怔，不由露出抹由衷的笑容，也不管隔着这浓重的黑暗对方能否看到，微微点了点头。

男子随手一抛，半空中传来阵淡淡的风声。

冯路伸出手来，精准地将那东西给接住，凭借其有棱有角的形状，依稀可以辨认是一个铁制的精致烟盒。

冯路在不借助双眼的情况下，摸着黑从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衔在嘴巴上，又从烟盒中找到一个稍微小一些的小盒子，从里面摸出火柴，擦火点燃。

或许是冯路太久没有吸烟的缘故。男子给他的这根烟异常辛辣，甚至在冯路抽下第一口后，呛得他咳嗽连连。

但没多一会，适应了这烟的劲道之后，冯路便同样抽的津津有味起来。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置身于这阴桥空间中的黑暗世界里，冯路却蓦地又想起当初在昆仑山光景。

此时此刻，冯路开始渐渐能够理解，为什么四师叔喜欢抽那般劣质而呛鼻的卷烟了。

不论是冯路还是那个男子，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借助火柴的火焰，去看清楚对方的脸。两人只是一言不发地对着吸烟。烟草的香味弥漫在浓重的黑暗之中。

直到这一整根烟抽完，冯路将烟头扔在地上碾灭，再一次开口缓缓说道：“你就是天荡戮仙的器灵吧？”

男子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仍然一个劲抽自己刚刚点燃的第二根烟。直到这根烟抽到烟屁股，才牵扯着沙哑的嗓子回答道：“是啊，那又如何呢？”

“跟我走吧。”冯路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前任魔皇没有完成的霸业，我会代他完成。前任魔皇没有做到的遗愿，我会替他实现。我想踏平仙界，为莫尘报仇，为我们魔族拼得一块栖身的净土。而那，绝对离不开你的帮助。”

男子似是被冯路的话陷入深思，发出了阵阵自嘲般的苦笑，连连重重摇着头：“对不起，大王，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帮助你什么了。”

“怎么会呢？”冯路微微一怔，不解道，“你是威震天下的天荡戮仙，曾经死在你手中的敌人不计其数。为什么你愿意辅佐前任魔皇，就不愿意辅佐我呢？”

“大王，我已经不中用了。”男子苦涩一笑，再一次点燃了支香烟。深吸了一口之后，又满脸无奈地连连摇着头：“这世间的至宝成千上万，大王不必执着于我一把残朽兵器。”

“你为何如此自甘堕落？”冯路紧咬牙关，冷声喝到，“我们魔族百万弟兄，此时都遭遇到仙界的追杀，遭遇六道诸界的白眼。若我不能得到你的认可，便无法成为魔皇，便无法拯救弟兄们于水火之中！你为何偏要如此自私？！”

“我说了，我已经不堪重用了。”男子也显得有些愠怒似的，猛然站起身来，随即用力将刚刚点燃的烟头扔到地上。

在烟头落地的一刹那，这山洞上下却突然全部明亮起来。四周的场景都脱离的黑暗的浓重。突如其来的一阵强光，刺得冯路下意识紧闭双眼。

而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才总算得以看清楚面前男人的全貌。

刚才与他相对而立、一起抽烟的，是一个模样落魄无比的男人。

他的头发乱得像糟鸟窝，遮挡着灰蒙蒙的暗淡双眼，胡须也长得不像话，明明从外貌来看不过二十左右的光景，却硬生生被这抹乱糟糟的胡须给弄成了四十岁的老男人。

他身上穿着身银色铠甲，仿佛一个英雄垂暮的将军。盔甲上面早已沾满了灰尘，甚至在臂弯处都结出了厚厚的蜘蛛网。显然他坐在这山洞中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年头，身体恐怕都已经要锈在这里了。

而在男人的脚底下，则静静躺着一把约莫两米长的兵器。

这把兵器模样很是怪异。头端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龙头，龙嘴中吐出一把薄而锋利的长刀。尾端是一条呈现弯钩状的龙尾。

最重要的是，一般的兵器定然通体笔直、绝无折痕。而这把兵器居然呈现一种弯曲的形状。而且整个上面覆盖着层淡黑色的龙鳞。乍一眼看过去，就好像一条小而霸气的黑色长龙。

然而此时此刻，这条黑色长龙却从中间断裂开来，上半身龙头和下半身龙尾被一分为二，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冯路看得有些傻眼。器灵缓缓站起身来，苦笑着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天荡戮仙，传说中寰宇无双的绝世魔兵。你觉得凭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随你一起征战天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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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冯路愕然地微微张着嘴巴，难以置信地揉着眼睛，“传说中的天荡戮仙……怎么会断呢……”

“万年以来，我和天荡戮仙，每天都在等待您的归来。”器灵猛地抬起头来，嘴唇微微颤抖着，乱糟糟的头发下那灰蒙蒙的眼睛中，也重新燃起一丝久违的精光，“我们知道您不会抛弃我们。终有一天，您一定能够东山再起，重新回来带我们杀奔仙界，报仇雪恨！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这么晚才到来……”

冯路感到有些内疚，自责地低下了头。器灵却爽朗一笑，不以为意道：“二百年之前，天荡戮仙便因为长时间未曾沾染鲜血，自主断裂陷入沉睡。而我作为它的器灵，自然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大王，我和天荡戮仙已经没有能力继续为您鞍前马后，请您……另寻兵器吧……”

说到这，器灵那灰蒙蒙的双眼中，情不自禁滴落下一抹晶莹泪珠。

冯路则木讷地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一边蹲下身子，颤颤巍巍伸出手来，摩挲着天荡戮仙那冰冷的龙头。

然而，在冯路接近天荡戮仙的一刹那，他腰间的诛仙宝剑中，却突然传来阵虎啸龙吟之声，直接自主飞到半空之中。剑锋上的寒芒与光亮强烈到极点，刺得冯路忍不住微微用手掩面。

器灵却在微微一怔后，脸上瞬间露出了满满的难以置信和欣喜若狂：“大王，您……您居然拥有诛仙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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