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必须知道，方衡到底在做些什么，接下来，他又想要做些什么。他如此仇视的人是谁？为什么那个人会招惹来方衡如此强烈的怒火？而方衡这样的说法，他接下来究竟想要采用何种方法来对付那个人，他会不会走上某个极端，会不会终于要触碰到某一条坚决不能让他触碰的底线？

方时既然已经知道了一些端倪，他就不可能对此袖手旁观。于是，在跟自己的老爸多说了两句之后，看着已经悄悄然准备要趁机溜走的方衡，方时却是猛然一声顿喝，立刻就让方衡悄然挪动的脚步僵在了当场：

“等等，先别走，你先把话说清楚！”

方时为了在第一时间震慑住自己这个二弟，才好让后面的审问进展顺利一些，于是一上来一发话，就直接拿出了自己最有威严的一面。身为刑警队长，这么多年的历练和工作经验，早就让他本人积累了无比强大的气场，平日里面对着家里人，方时当然会收敛起来，然而现在，却显然不是可以温言细语跟弟弟说话的时候。

于是，方时这般气场一开，方衡立马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两条腿都开始打起颤来了。尽管方衡从来就不觉得这件事情是自己的错误，尽管这件事情在进行的整个过程当中，其实说起来真正的主谋恐怕还是应当算在自己老爸的头上，但是，方时这么冷冷地一声断喝，方衡还是没有勇气直接跟这种状态下的大哥作对。

于是，他只好乖乖地转过身来，有意无意间躲避开大哥那无比凌厉的眼神，有些心虚气短地弱弱问道：

“大哥，你……你想问什么啊？你要我说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方时冷笑了一声，但旋即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虽然暂时没有开口，但那副表情却明显就是偏向方衡，有些担心自己对方衡太狠的父亲，稍稍地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换了一种相对比较平静一些，但是依旧十分有威严的语气，冷冷命令道：

“过来，站到我面前来。”

对于自己的大哥这样命令的口吻，方衡心里头其实是很不舒服的，但是无可奈何，自己大哥有意识拿出刑警队长的那一面的时候，那个样子看着实在是太吓人了，让方衡总是觉得，似乎自己的大哥要是一言不合，随时随地就可以直接从腰间把手枪给掏出来瞄准自己了一样。

尽管方衡自己也知道，方时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做的，就算他有枪，他也不能乱开，更何况方时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大哥，他虽然很喜欢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来，但却也还不至于那么冷酷无情，铁石心肠。

但是，方衡就是忍不住的心里头发抖，完全没有办法抵抗气场全开的大哥的命令。于是，只不过是稍稍迟疑了一秒钟，方衡便是认命一般地选择了服从命令，慢慢挪着步，把自己的身体拖到了方时的跟前，又悄悄地取了一个巧，让自己的后背对准了沙发所在的方向，免得一会儿自己一个扛不住大哥的攻势，直接摔在地上就难看了，要摔也得摔在沙发上。

对于方衡这样的小心思，方时并不在意，他看着方衡已经在自己跟前站定了，这才紧紧盯住了他的两颗眸子，口中一字一句，冷冷地再度问出声来：

“告诉我，你刚才说你绝对不会放过他，那个‘他’，是谁？”

“……是我们学校里的一个学生。”

方衡当然很想不回答，但是在方时这等状态之下，就连老爸的气势都被打压到了最低谷，这会儿站在旁边，明明一脸的担忧，可是竟然暂时间都不敢多吭声，他本人又怎么可能有这个魄力，敢直接拒绝回答大哥的问题？于是，再度迟疑了一秒，方衡还是开口了。

“学生？他跟你同班？”

方衡摇了摇头。

“跟你同一个系的？”

方衡又一次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会认识他？”

“……因为他的前女友，是我的现任女朋友。”

方时一愣，登时，两条剑眉就深深地皱了起来。

“你不要告诉我，你之所以那么讨厌他，说出什么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话来，就只是因为你发现你的女朋友竟然和他交往过？！”

方时的声音无比地冷冽，听在方衡的耳朵里头，就好像有一阵寒冬腊月的冷风直接从脸上刮过，然后又直接顺着他的脖颈子钻进衣服里面了一般，冷得他猛然一个哆嗦，脚下也是一阵发抖，真的差那么一点儿，他的事前准备就要派上用场，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了。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在大哥面前一定要保持基本的风度，做人不能太过丢份儿了，方衡这才脸色煞白地再度摇了摇头，弱弱地回答道：

“不是这样的……那个，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那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招惹你的？”

方时半点多余的时间都不肯给他，一见他这么浅尝辄止地辩驳了一句便住了口，丰富的审问嫌疑犯的经验，立刻就让方时知道，这里头必定有某种隐情，而且绝对是方衡很不愿意让家里人，尤其是自己知道的隐情。

“他……他发现他的前女友已经跟我在一起交往了以后，他……他就不甘心，然后就过来骚扰我的女朋友，还说什么他这只不过是正当的追求，跟我之间，是公平竞争……我当然气不过了，找他理论，结果他又把我给打了一顿……你看，你看看！我脸上的伤，还有手上的伤，还有这里，我连后背和胸口都受伤了，大哥，你看看他把我打成这样儿，我能饶得了他吗？”

方衡突然之间想了起来，自己身上的这些伤都还有很多疤痕和未消的淤青残留着，这些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自己的证据，心头骤然一喜，说话也利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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