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时候的鬼王，却就这么因为姜语晴十分干脆的一声答应，而毫无征兆地被拨动了心弦。

就连鬼王自己也说不上来，现在的自己，内心情绪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是感动？是震撼？是吃惊？还是怜爱？又或者其实每一种情绪都有，它们彼此交错纵横在一起，让自己的心思变得极其微妙，却又极其容易被感染而起。

姜语晴还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语，到底给了鬼王怎样的冲击。可是，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一紧，旋即被一股力道猛然一带，整个人就都朝着前方倒去，最后整个人都倒进了鬼王的怀中，被他用两边的臂膀，抱了个结结实实。

“一山？你……你这是怎么了？”

姜语晴真的有些慌了神儿了。被鬼王抱在怀中的次数早已不止一回两回，按道理来说，或许前面的那几次还会有些受到惊吓，或者是些许抵抗的感觉，但是现在，早就已经习惯被鬼王揽在怀中的姜语晴，并不应该再因为这样程度的接触而产生太多心理感触与反应才对。

可是，这一次的姜语晴，却能够十分明显地感觉到，鬼王抱住她的时候，情绪十分不对劲儿。这种情绪的偏颇，本来一向都是被自制力无敌强大的鬼王控制得非常好，隐藏得非常深的，没有办法充分了解，同时还有机会跟鬼王零距离接触到的人，只怕是万万不可能察觉出其中微妙的差异所在的。

但是，姜语晴偏生是一个意外。

现在的她，自忖已经足够了解鬼王的心情，她或许还是常常会觉得鬼王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显得那样深不可测，让她很难揣测某时某刻的鬼王，他静静地待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或是其他的人和事物的时候，心里头却究竟又在想些什么，感悟些什么，亦或是，盘算与计划着一些什么。

但是，姜语晴已经可以凭着接触的那一刹那感觉出来，当下这个时候的鬼王，内心情绪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他是悲是喜，他的内心究竟是充满着希望，还是被绝望所占据，姜语晴总是能够凭着对鬼王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再加上女人的一点儿直觉，清晰地接收到这种特殊的信号波动。

所以，姜语晴同样能够察觉出来，这个时候的鬼王，情绪波动很大很大。他或许是受了什么刺激，这种刺激究竟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姜语晴暂时未能得知，但按照她的猜测来看，想必多多少少都会和天啼一事有所关联。

“一山，你是在担心，即便我们事先做足了准备，即便我可以引诱它成功入局，你也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抓到天啼，让天啼的力量为你所用，帮助你突破现下受困了上万年，始终停滞不前的第十重天道行吗？”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那么远的，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地进行，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你就已经去思考结局，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这不是你也曾经跟我说过的道理吗？”

姜语晴一声一声地在他耳边娓娓诉说着，她有时候甚至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都说了一些什么，仿佛翻来覆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重点句子，其他的全都充斥着一大堆没有意义，没有营养，也毫无辨识度的废话。但是，姜语晴心里头就是有这样的一种直觉，这个直觉告诉她，她必须一直维持这个现状，片刻不停地说下去。

唯有如此，或许才是对此时此刻的鬼王，一种最好的安慰方式，或许自己在他而言轻声细语的絮絮叨叨，反而能够让他尽快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不必再受那样强烈而明显的情绪波动的影响。

不过，鬼王终究还是鬼王，他的心绪平复能力，要大大超出了姜语晴的想象之外。她以为自己要一直寻找各种各样的话题，怎么地也得说上个三五分钟，才有可能抚慰住突然紧紧抱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心里头却如同海啸来袭时咆哮的浪潮一般翻腾汹涌的鬼王，然而，仅仅只是这么念叨了十余秒钟，鬼王就主动松开了姜语晴，缓缓扶正了她的身子。

“一山？”

姜语晴不能确定这个时候的鬼王，是不是已经平复了自己险些失去控制的心境，又一次恢复到先前能够在外表上完美做到波澜不惊，气场强大的至尊王者。

她试着喊了他一声，很想再多说些什么，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被鬼王这么松开了自己，离开了他的怀抱，姜语晴整个人就一秒从滔滔不绝切换到语塞状态，脑子里头急速转了好几圈儿，竟然硬是不知道该如何再度开这个口。

“没事儿，谢谢你。”

鬼王终于咽下了自己一瞬之间仿佛毫无缘由一般的心灵失守，看着他脸色恢复正常，说话的语气也和往日一般无二，姜语晴倒是对于鬼王开口说的这第一句话立马信了三分，于是心里头也就跟着默默地松了一大口气。

“其实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鬼王既然平静下来了，接下来当然要说明清楚这一切的情况：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去以身犯险？引诱天啼是一项危险度极其之高的任务，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我就算真的不惜一切代价，也不可能让你为了我而牺牲性命。”

“怎么会呢？”

姜语晴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或许真的就是自己唯一可以帮得上鬼王的地方了，说实话，她并不想要轻易地放弃这个机会，哪怕她知道这其实根本就算不得一个好机会，想必换了一个人来，肯定分分钟宁可不立功也不愿意成为诱饵的：

“你不是说过了，我只是需要用自己的美貌，争取能够吸引天啼的注意力，把他引入冥鬼两界共同布置的陷阱里头就足够了，剩下的事情由你们处理，我并不需要真的作出什么牺牲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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