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小子这么能说，这一点比起你师父，可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芈信饶有兴致地上下瞅了他好几眼，着实没有想到，他能如此口灿莲花，说出这样带着锋芒而不露的一番话语来。

“多谢芈司主夸奖，在下不敢当。”

小毕最强的一点就是，即便他心里头一直都在打着颤，他也可以尽自己的全力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内心的不良情绪不会表露于外，也能够在经历过最初的紧张之后，就尽全力抵挡住各方大人物有意或无意间所施加在他身上的威严与气场，让他得以表现出不卑不亢的模样来。

芈信目前最为欣赏，也自认为最为小觑的一点，也正是小毕身上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这一点。

“老实告诉我，孟婆到底在做什么？你们这般如临大敌，这个阵势可不像是仅仅为了炼药啊，倒像是鬼灵山有强敌入侵了一样。这样就想让本司相信，你这谎是不是撒得也太轻松了？”

其实，芈信的心里头对于这些当然是没有多少自信的，他这样说，只是因为心头还有几分怀疑，于是诈上一诈也好，能够诈出真正的实话来当然是最为理想的结果，就算诈不出实话，或者其实自己的怀疑是多余的，那也坏不到哪儿去。这一招是芈信在面对他的对头的时候，常常会使用的一个招数。

听到芈信突然这般直言不讳地质疑和威胁，小毕心里头想要仍旧保持平静，自然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更何况芈信身份地位比他高，修为道行也比他高，站在芈信的面前，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时时刻刻在影响着小毕。此刻的他能够勉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不崩，就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小毕当然不知道芈信这番话究竟是试探居多，还是真正有把握的威胁居多，但他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比较镇定，保持住一直以来在旁人面前惯有的冷静表情，小毕轻轻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必须要继续支撑下去：

“芈司主，您这番话当真是冤枉在下了。师父如何交代，在下自然如何执行，师父要求任何人不得打搅，在下当然要全员戒严，任何人都不可放上山来，或许在芈司主看来，这样的严阵以待有些言过其实，但只要能够完成师父的吩咐，在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至于闭关之后，师父究竟是在炼药还是练功，这一切并非在下有资格干涉的，还请芈司主理解。”

小毕说话总是能够绵里藏针，听上去无比圆润而没有棱角，但却也正因为其圆润的特点，才让他的对手往往无处着力。这种感觉，以前小毕曾经让不少厉害的角色都吃了闷亏，现如今，芈信总算也尝试到一回了。

芈信暂时没有再开口讲话，只是阴沉着脸色，静静地盯着小毕的脸庞，试图借用这样的方式，从他身上寻找到某个突破口。小毕也很清楚眼前这位芈司主究竟在做什么，虽然他对于自己的表情管理还是相当有自信的，但这种硬顶着压力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

因此，芈信不开口，小毕自然就要自己主动开口，来打破这种很容易让自己露出破绽的可怕气氛。他朝着下山的方向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又一次非常正式而官方地开口要求道：

“芈司主，还是请您先行下山吧，待家师出关之后，在下一定会第一时间向家师汇报芈司主曾经前来找过家师的事情，相信家师到时候一定会做出属于她自己最好的决定。芈司主，家师无法及时与您相见，在此在下先替家师向您道歉，还请您见谅。”

“你就这么着急着要赶本司走么？”

芈信也算是开始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小毕完全没有自己之前想象当中的那么好对付。至少可以这么说，在鬼灵山，这个小毕非常熟悉，自身也地位颇高的地方，小毕就连自身的气场都要比在其他地方高出不少，再加上他本来就很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样子，该坚持的时候往往是油盐不进，这种情况之下，想要不动武就拿下小毕，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如果是面对着其他人，芈信在自认为光靠震慑力和口舌之争都没有办法让对方主动退让出一条道儿来的时候，那么动武也就动武了，芈信本来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当一个好人，对自己面前的拦路石如此网开一面。只要不闹出人命来，自己就算把孟婆的那些个不成器的药童打得躺床上十天半个月又有什么干系？

事实上，在先前一路上山的过程之中，芈信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面对其他的那些小人物，根本没有多少耐性和他们闲扯瞎聊，只要说上两句话，他们还是不肯让开，芈信就干脆直接动手了，这一路上跑到这里，折在芈信手底下的人只怕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但是，面对着小毕，芈信却并不能够如同先前那样，毫无顾忌地直接出手。这倒不是说他害怕小毕，事实上小毕此人即便开始能够得到芈信的正视，那也完全是依靠其心理素质取胜的，在修为方面，芈信从来也没有正眼瞧过小毕一眼。但是他也不会忘记，小毕终归和其他人不同，他在孟婆心目当中的地位，只怕已经相当于她的半个儿子了。

如果自己真的对小毕下手了，芈信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可以和孟婆冰释前嫌，至少是在表面上继续维持先前的那种，竞争而不敌对的状态。

芈信很清楚，自己来这里是找孟婆商量要事的，自己的某些地方，也离不开孟婆的帮助，如果带着合作的诚意前来，却又直接一路从山脚打到山顶，最后竟然连孟婆的得意门生小毕都不肯放过的话，芈信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明白，自己最终会得到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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