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殿占地面积很广的，散一圈步就够你大半个钟头的了，所以，如无必要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出这殿的大门，门外……不太平。√”

姜语晴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个什么样子，出了这鬼王殿，只怕四面八方都是鬼，随便一个上了自己的身的话，自己就得再晕一回，说不定醒来之后还得再歇一阵儿，要是总这么死循环下去，那自己在精魄的伤势得以治愈之前，基本上就等于不用活了。

不过，看着鬼王说到做到，这就起身朝房门口的方向走去了，姜语晴也不知自己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其实潜意识里头早有打算了，总之，她突然喊了一声，瞬间唤得鬼王脚下一顿——

“一山，等等！”

“怎么了？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鬼王转过头来，数步返回原地，伸手就又想去试探姜语晴的体温是否起了什么新变化。

“没有，我好得很，我能感觉得到，力气在一点一点儿恢复，这会儿比刚醒的时候好一些了。”

这一回，姜语晴没有再让鬼王的手掌够到自己的额头，就一把伸手握住了他的掌心。冰冰凉凉的感觉导入自己的指间，仿佛全身的肌肤都得到了这股温凉的触感一般，竟然意外地让她觉得沁人心脾，连胳膊都变得不那么酸痛发麻了。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不过如果你现在没空的话，那就回头再说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姜语晴下意识地一把抓住鬼王的手心之后，却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实在太过主动了，看起来就像自己在倒追他一样，连忙又松了开来，自己的双手缩回去还嫌不够，索性全都藏到被子里头去，低下头去，片刻之间竟是有些不敢直视鬼王的双眼。

自从把自己的心意敞开过一回之后，姜语晴每每想起那天的语出惊人，就觉得脸颊一阵阵儿的发热。在谈恋爱这方面，她还是一张绝对的白纸，虽然自我标榜二十一世纪潮流女青年，但在感情问题上，她的保守程度明显和古代的大家闺秀有得一拼。

不过，正好就是这一点正合鬼王心意，他很少看到害羞的姜语晴，方才那个假冒的不算，而现在才算是见到正主儿羞涩的模样，当真是萌萌哒让人心水，一看见就很想欺负欺负。好不容易强行控制住自己乱开玩笑的老毛病，鬼王强行装作一本正经地模样，摇了摇头，温柔浅笑：

“我现在闲得很，所有人都被我赶到殿外去了，没有我的吩咐，也没人敢进来。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想聊什么？天文地理，经史子集，娱乐八卦，什么都可以。”

姜语晴迟疑了半晌，或许是在斟酌自己开口之后的遣词用句，生怕再犯什么语死早的错误，终于在鬼王等到百无聊赖快要自行想话题先开口的时候，姜语晴幽幽出声，低低地问道：

“一山，我想知道，你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

鬼王登时一怔，脑子也不自禁地停顿了一下，一时间像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却又未能完全领悟姜语晴想问的真正含义。

“我是说，你跟小燕姐说的那些是真的，还是跟我解释的理由是实话？”

鬼王这下彻底明白姜语晴问的是什么了。果然，这许多天过去了，这个心结仍旧始终就缠着她，让她心心念念，根本放不下来。

或许，她现在突然喊住自己，郑重其事地询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就是希望能够借此解开这个心结吧？能够让姜语晴在受了那么严重的心理打击之后，还主动问出这样的话来，鬼王深知有多么难得，更加明白何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说呢？”

比起自己的费力解释，姜语晴的看法显然更为重要。她究竟相不相信自己，或者还能不能够相信自己，这是最为关键的，也是鬼王最想知道的。倘若二人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已经消失无踪，那么任由自己如何口灿莲花，顶多也只是解了片刻之危，到头来仍然没有什么真正的作用。

“我不知道。”

姜语晴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并不想给鬼王任何迟疑思考或者是同自己打哑谜卖关子的机会，直接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现在是我在问你，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祝一山，鬼王大人，究竟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鬼王深深地看着姜语晴，后者此时也丝毫不再有先前的羞涩，与他大大方方地四目相对，双眸连眨也不眨，只定定地回望着他，默默等待着他给出口来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我跟你说的，才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终于，鬼王还是开口了。他并没有多问一句“你信还是不信”，他唯一说出口来的，就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他所认为的，此事唯一的真相。倘若姜语晴相信，一切自是皆大欢喜，能够从此冰释前嫌，无论对谁来说，都不可能会是一件坏事儿；但若是她不信，那也没有办法，鬼王不想强求她什么，也强求不了她什么。

或许有一句老话说的会是对的，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只是不知这等待的时间，又会是多久？

“好，我信你。”

没有任何迟疑的，姜语晴已然把这样的话说出了口。在那一刹那之间，姜语晴觉得自己的心里头好像有一块地方松了一大口气，同时，另外一个地方，却重新被装得满满的，不再似之前那半个月的时光里一样，一直空空荡荡地无处着落，让人心头难受不已。

“你……这样就相信了？”

姜语晴回答得太过干脆，反而让鬼王一时之间有些琢磨不定，极其罕见地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这样的情绪，以往一直都只有鬼王加诸在旁人身上的份儿，似今日这般，因为另外一个人的一句话就产生这么大的变化的，对于鬼王来说即使不是第一次，也定然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难道，你不愿意让我相信你的话吗？”

姜语晴又一次抬起头来，看了看鬼王有些错愕的脸庞，突然扬起嘴角，无声地绽放出了一抹清美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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