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在极北之地设置了一个极其复杂的阵法，而且命令专门负责镇守那里的两名阎罗，必须每年出手加固一次，而破解阵法的方法，理论上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在没有破解阵法之前，外面的人不可能随意进入，里面的人更不可能轻易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以百令的本事，也被困在其中三百年而不得出的原因。”

鬼王说到这里，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旋即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姜语晴，眼眸中深邃得根本看不到底，却意外透着一股子别样的摄人心魄的无形力量：

“唯一特别的个例，就是你，你在外头想要进入极北之地，实在是轻而易举，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直接走进去就行了。”

“啊？”姜语晴瞬间失声一喊，下一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震，脱口而出道：

“你说的，又是我的体质和血脉？”

“不是。”

想不到这一回，就连姜语晴无往而不利，时不时就被人拎出来说道一通，感慨一通，惊叹一通，弄得她自己都几乎开始要思考人生怀疑身世了的所谓远古体质和远古血脉，这一次居然也失败了。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

鬼王倒也没有隐瞒什么，也不再卖什么关子，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她确切结果；

“因为我曾经在你身上下过一道特殊的印记，这道印记是可以帮我随时感应你的存在，第一时间知道你的安危的，但也正是因为这道印记，你的身上不可避免地带有我的气息。我亲手布置的阵法，无论被多少阎罗出手加固过，都不可能认不得我这个最原版的主人，一旦你靠近，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我的气息，就会让那个阵法自动对你失效，你自然就进去了。”

“还能这样？”

姜语晴觉得自己真的是涨姿势了。鬼王布置的阵法这么高级，还带智能系统，自动识别气息功能的那一种？

“事实如此。”

鬼王一挑眉头，脸上仍是一派严肃：

“百令刚刚回归，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醒之前，我也没什么心思多管其他，所以没来得及问他什么。现在还是你告诉我吧，你为什么会突然进去？如果你安安心心地从公司下班就回家，你是绝无可能有误闯极北之地的机会的。是不是你在人界出了什么事儿了？”

其实有一些，鬼王以为姜语晴不知道，自然也不想多说，譬如裘罗的事儿。裘罗的真面目已然揭晓，想想先前自己还亲手把姜语晴送进了裘罗的公司里，虽然不能说鬼王全无防备，但回想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后怕。只是这些事情，还是让自己一个人承担就足够了，姜语晴没有必要知道，知道了也不过徒添不愉快罢了。

裘罗没有那个胆子敢在公司里头伤害姜语晴，这一点，鬼王还是有信心的。

“没有，家里头好得很，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只是……”

姜语晴的声音戛然而止，迟疑了好一阵子，迎着鬼王略带三分疑惑和关怀的眼神，终于心头一软，还是把当初的理由说出了口：

“只是你没有回去。”

鬼王一怔，眼神里突然浮出了几丝柔意，口中却还是一如既往半开玩笑的语气，甚至还多了点儿玩世不恭地撩妹意味：

“怎么？担心我？想我了？”

“哼，你是堂堂鬼王，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真是白操心，自己坑自己！”

姜语晴很是有些小怨愤，就连她自己都分不大清楚，自己真正怨愤的是鬼王这不正经的口吻，还是恨自己为什么没事找事儿非要独闯什么鬼界，如果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干出这档子事情来，后面一连串的一波三折就都不会发生了，自己现在也不至于面对着鬼王的时候，内心纠结至此，矛盾至此，痛苦至此了。

“想我还不承认，何必呢……”

鬼王并没有察觉到被她小心掩盖住的那些复杂心绪，只当她是脸皮子薄挂不住面儿，于是冲她嘻嘻一笑，自认为适当地多逗了她一句，却也没有太多的笑容，很快就再度变得严肃起来：

“你担心我，找不着我，电话也打不通，所以就想自己跑到鬼界来找我，是不是？”

“嗯。”

姜语晴微微一点下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方才鬼王那样的笑容，她糟糕无比的心情居然还是不自觉地被他感染带动，就这一瞬间变好了许多。

“然后呢？”

这件事情显然最多只说了一个开头，后面最重要的部分，姜语晴还一个字都没有提过。她这么一个连总章口诀都只背了前八句，隔空取物的距离超不过一步的凡人，如何可能自己一个人想到“我要去鬼界”，然后一转眼就真进去了，还一去就去了极北之地？如果说姜语晴没有向其他人求助过，也没有人对她伸以援手，鬼王绝不相信。

“然后……我去找了裘总……他给了我一块玉佩……我拿着那块玉佩去找进入鬼界的通道，再然后……我就跑进极北之地去了。”

姜语晴也很想尽可能说得清楚一些，可问题是很多事情连她自己直到现在都是迷迷糊糊的，更不要说还要她层次清晰用语准确地把整个过程都详述出来。说到最后，她自己都很有几分尴尬，这话搁在谁身上，基本都只会听得云里雾里，被自己的意识流表达能力给弄醉了吧？

然而，鬼王居然听懂了。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逐渐地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那块玉佩是百令的，裘罗将其强行占为己有，这一次却又借给了你。他本来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趁机献宝讨好你，然后借你之口再讨好我，只不过这一次，他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居然被你给误打误撞进了极北之地。哼，还好你没事儿，要不然，你看我饶不饶得了他！”

耳边听着鬼王的冷笑，姜语晴却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嘴：

“裘总不是已经……”

忽然意识到不对，姜语晴连忙中途停嘴；只可惜，似乎还是有点儿太慢了。

鬼王听觉何其灵敏？思维又何其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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