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这个姜语晴她……”

焦百令刚刚开口，就被鬼王直接打断：

“本王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怕今日之事万一泄露出去，本王身上就多了一个弱点，万一被四面八方虎视眈眈许久的对头知道了，会借机生事，对本王不利，对吧？”

“王上，您既然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为何还是要把姜语晴留在身边？以您的身份，放眼人鬼两界，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手，难道这个女人就真的这么有魅力，让王上您欲罢不能，舍不得放手么？”

鬼王说得这般平静，焦百令自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可以确保这个软肋不会被人揪在手中；可问题是刚刚自己才亲眼目睹鬼王被裘罗要挟了一场，如果不是事先已经在他身边安插暗子，只怕这一次真的会让裘罗的阴谋得逞。这又叫焦百令如何能够安心地相信，日后此类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仰天打了个哈哈，鬼王并没有急于解释，而是上下打量了焦百令几眼，颇为突兀地出声反问道：

“百令，本王问你，你觉得自己身子如何？”

焦百令还以为鬼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来这么一问，只是为了转移话题，好顾左右而言他。随口答了一声“属下无恙”，转眼就想言归正传，尽快地把话题拉回正轨上。

然而鬼王明显没有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焦百令话音未落，鬼王已经重新开了口，道：

“本王方才给了你那么重的一掌，你如今却安然无恙，究竟是本王本领不济，还是你练了什么防御神功，才挡得住本王那盛怒之下的一掌？”

焦百令下意识地顿了一顿，当真认真思索起来，一时间却拿不准鬼王这番话背后究竟韩有什么深意。

“既然本王打你的那一掌是假的，难道姜语晴是我的软肋，这就一定是真的了？”

焦百令瞬间灵光一闪，终于有些恍然，忍不住讶声问道：

“王上的意思是，姜语晴只是您故意放给别人看的一个幌子？”

“谢天谢地，本王费尽口舌，你可算是开窍了。”

鬼王故意长长地吐出一大口气，顺势给了马小燕一个眼色。

马小燕立时会意，当下又一次充当起解说员的角色来：

“焦大人，王上的意思是，要利用各种大小机会把姜语晴和王上之间关系特殊的事情宣扬出去，让外界之人，尤其是冥界之人知道，姜语晴已经成为王上心爱的女人。他们为了将这个软肋攥在手中，一定会想方设法派遣人手来接近姜语晴，试图借姜语晴刺探情报或是抓走姜语晴来威胁王上，到时候王上只需以逸待劳，就不愁揪不出潜伏在鬼界的内鬼。”

“是这样？”

焦百令好一阵儿目瞪口呆，真是打死他也想不到鬼王的真正用意竟是如此。这等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将计就计的连环计实在是高明，反正要是搁他焦百令身上，把脑袋想破了都不见得能够弄出这种兵不厌诈的计谋来。而且从目前来看，鬼王的这个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就连裘罗都误以为鬼王是真的会对姜语晴投鼠忌器，否则他也不会用附身来做最后一搏了。

恐怕裘罗到死都不会知道，他自以为走得很高明的那一步棋，事实上不但完全没有真的成功，甚至还成了鬼王将计就计，进一步实施计划的垫脚石吧！王上不愧是王上，武能定乾坤，文能多苍穹，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现在你能明白，为什么本王宁可封了你的周身经脉，让你当半天废人，也一定要阻止你对姜语晴下手了吧？”

鬼王对于焦百令的惊讶敬服和恍然大悟十分满意，欣慰地一笑，缓缓地点着头，给了焦百令最终也是最有力度的肯定答案：

“姜语晴对于本王而言还有大用，她现在就是本王放出去的最佳鱼饵和烟雾弹，既能迷惑敌手，又能诱惑敌手。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小燕办事得力，本王就能当一回姜太公，稳坐钓鱼台，等着那些个冥妖眼线愿者上钩，一个个自己游到本王眼皮子底下来寻死了。怎么样，事到如今，你还要杀她么？”

焦百令讪讪地一笑，心头对姜语晴时强时弱的杀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

既然全盘过程都在鬼王的计算之中，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虽然眼前这个鬼王处处表现得高深莫测满腹心机，但经受过那等大劫的焦百令，如今也终于明白，想要坐稳高高在上的王座绝非易事，绝对的武力不能解决一切，王上即使深谙算计，也必定有他自己不得不为的道理。

“一切都是属下鲁莽，对王上之令一再贸然违背，属下知错，请王上治罪。”

焦百令刚要行礼，却被鬼王眼疾手快一把捞了起来，口中笑骂了一声：

“你少来这套！”

听着鬼王这般熟悉的语调，焦百令也跟着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畅快。

至少，鬼王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这就够了。

姜语晴被人从沙发上抱到了软榻上，直到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许久，姜语晴才慢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她终于醒过来了。

还记得上一次沉睡很久的时候，姜语晴醒过来之后一阵又一阵的心有余悸，发誓如果那样的经历再来一次，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以交换不要让她做那么长的一场梦。

然而现在，她的愿望似乎变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可自己真的是在做梦，哪怕是那场几乎要让她彻底沦陷在血阵当中万劫不复的终结噩梦，她也心甘情愿。

至少的至少，那才如何残酷，亦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如今眼前的这一切，无论她再如何自我催眠，内心深处终归是明明白白的——这是现实，比梦还要更加残酷的现实。

是的，从裘罗附身入姜语晴体内的那一分钟起，她就醒了。

姜语晴当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状况，她整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仔细回想一下，既不记得什么时候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能突然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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