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去找他问个清楚。√”李尊元立马走出去发动了汽车。

陈叔的家在村子的最边上，靠近后山的地方。房子不大，也是一个二层小楼，二楼的玻璃碎了一块。

李尊元的汽车在院子外熄了火，我们从车子上走出来。陈叔家的大门紧闭着。

李尊元走上前去敲门。

“奇怪，怎么没有人？”李尊元看了看日头。马上就要到饭点了，这个时候陈叔不应该出门才对啊。

“不在家？”叔叔问。

“应该是不在家了。”李尊元又敲了两下，依旧是没有人来应门。

“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我提议道。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我吓一大跳，回头一看。陈叔正站在院子门口，凶神恶煞地盯着我们，手里还拿着一篮菜。

我动了动嘴唇，大概是被他刚才那一下个吓到了，没有说出话来。倒是神乐很轻松地笑着，慢悠悠地说：“我们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哼，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陈叔显然是很不愿意看到我们，自顾自地掏出钥匙打开门进了屋，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神乐完全没有理会陈叔的逐客令，老实不客气地跟着他进了屋，往沙发上一坐，轻松地说：“你下这么多的降头，恐怕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陈叔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但是依旧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将手中的菜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是你，从我进到这里开始我就知道你会降头术。”神乐的眼睛状似无意地四处打量着。

陈叔倒是没有否认，只说：“你们今天来这里，就不怕不能好好地走出去吗？”

神乐的笑容依旧轻松，两只手臂往沙发上一搭：“你不用吓唬我，我知道，你已经到极限了。”

陈叔苦笑了一下。终于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沙发上的神乐：“你说的没错，五个，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的眼睛微微一睁，村子里中邪的人数正是五个。他这就是承认了吗？

“陈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尊元上前几步，十分激动地质问，眼中满是痛心之色。

陈叔抬起眼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是因为陈阿婆吧？”白泽忽然开口。

陈叔的右手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神乐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到他面前：“那个时候在山上我就发现了。那片朱禾花，是你为了留住陈阿婆的魂魄布下的阵法吧？”

“呵呵。”陈叔的嘴边忽然泛出一个苦笑，连眼睛里都透出了凄凉的神色：“我好不容易才留住了她，可是那群人居然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想要毁掉它！”

“所以你就设计出山神发怒，村民中邪的假象，让大家都不敢再上后山吗？”叔叔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

陈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想起那群“中邪”的村民不人不鬼的样子，明明应该觉得眼前这个人可恶的，可一想起他的初衷，就觉得怎么也对他痛恨不起来。

叔叔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逆天行事，本来就是不可取的。”

不知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竟是隐隐地看向了我。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你还是不要离他太近比较好……”叔叔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逆天行事……说的是陈叔还是在提醒我和白泽？叔叔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还是快点把你下的降头解除吧，不然以你的身体，恐怕撑不过今年了。”神乐淡淡地看了陈叔一眼。

陈述的眼睛忽然亮得吓人：“就算是我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他们上后山！”

神乐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陈叔却不说话。

“那你后来见过陈阿婆的魂魄吗？”我回想起陈阿婆的那栋小屋，她眼睛里的寂寞，似乎不是常常和陈叔见面的样子。

陈叔忽然愣住了。

神乐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难道你留住了陈阿婆的魂魄，却没有见过她？”

“我知道她在那里的！”陈叔忽然激动起来，片刻又低声喃喃，“我知道她在哪里，这就够了。”

果然！

“你的降头术是跟谁学的？”神乐忽然追问。

陈叔有些失神地抬起头看着神乐。

李尊元也忽然反应过来：“陈叔你就没有出过村子，村里以前也没有人会这些东西，你怎么学会的？”

陈叔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白泽托着下巴：“难道会这些的原本不是你而是陈阿婆？”

陈叔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白泽咆哮道：“你不要瞎说！”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声音明显已经出卖了他。

李尊元的眼睛蓦然睁大了：“这么一说，陈阿婆原本好像不是我们村的人呢，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可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连老一辈的人都不知道。”

陈叔听着李尊元的话，手都在颤抖。

难道陈叔的降头术是陈阿婆教的？如果陈叔可以达到这个水准的话，陈阿婆的降头术应该更加厉害才对吧。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迁到这么偏远的村庄来？

感觉忽然之间多出了好多的谜团，如果陈叔不能解答的话，果然只有直接去问陈阿婆了么？

“那个小丫头可是见到你老婆了哦。”就在气氛胶着沉重的时候，神乐忽然指着我说。

陈叔的眼神动了一动，蓦然看向我。眼中的哀痛和复杂，让我的心里一惊。

到底是多么深刻的思念和执念，才能造就这样的眼神。陈阿婆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应该很恩爱吧。

陈叔看着我，嘴唇剧烈地颤动着。半晌，才平复了心情，开口也只说了几个字：“她还好吗？”

我微微愣了一下，脑海中回想起陈阿婆安静慈祥的笑脸，看上去那么平和，应该是没有怨怼的吧。于是我轻轻地说：“还好。”

陈叔像是忽然放心了似的，软软地瘫坐在椅子上。

“我强留她，一直怕她会怨我，所以这么多年。才不让我看见。她能好，真是太好了。”

此时的陈叔，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戾气。只是一个脆弱的，失去了所爱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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