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法？”夜渊回头藐着我。√

“没。”我摇头：“与我无关。”

“可是你在阳间的业绩不小呢。”夜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册子，翻了翻道：“积德的福源还挺厚，数十次努力舍命救人，真是……”

“那会不会投个好胎？”我大喜。

夜渊认真看了看我，见我是认真的：“你真的准备投胎，忘却这一切？”

我木着脸：“少废话，我要做白富美，哦，不，富二代，好吗？我要不用努力就有吃有穿，尽情享受，对了，我要投胎去阿拉伯做王子，闲的痒痒，养一对豹子狮子……”

夜渊静静听着，摸了摸我的头，叹了口气：“果然疯了。”

……

我们一起在奈何桥上蹲着。

“你吃错什么？为啥过不去？”我怒吼吼地指着对面，孟婆在对岸，正端着茶水，抿着嘴，看我们吵架。

“我也不知道，老大，别为难我了。”夜渊哭丧着脸，坐在奈何桥的桥墩上，白衣飘飘地浪荡着腿道：“反正我的任务是做到了，可是你过不去奈何桥，不关我的事情。”

我去。

我爬上了桥墩，跟他并肩坐着：“我要做富二代，我要吃喝嫖赌，样样齐全，享受人生……”

“你很有志向啊，姑娘。”

“过奖。”

阴间是没有白日的，只有暗暗的辉光，像是阴天里透出来的亮，奈何桥上不时有人飘过，偶尔会看着栏杆上的我们。

“为什么过不去？”我心里犯愁。

“要不你回去跟董颖一起做鬼修吧？也很好的。”夜渊建议。

我摇头，看着沸腾的黄泉，悠悠地道：“我想忘掉这一切，忘记才是真正的解脱。”

夜渊不吱声了。

天地不时会晃动，像是天打雷劈一般，不停地晃动着。

“这是地震？”我仰头看了看天色。

“不时地震，是修门大战太激烈，引起的天地惊动，你瞧着吧，不一会儿会有死了的修者来报道。”夜渊托着脸，晃悠着腿道。

我忽然有些惊心，转身就想黄泉扑去。

“喂喂，你干嘛？”他一把抓住我的后襟。

“我要去投胎。”我在他手底下挣扎着。

“你这么做，不仅不会投胎，会被黄泉水消融掉。”夜渊连拖带拽把我拉了岸上道：“叶子，别胡闹。”

我冷冷地看着他，见他低垂着眼眸，白色的帽子一下耷拉下来，几条穗子在眼前摇晃着。

“谁派你来的，说吧。”我忽然开口，他不知道，我刚才虽然假意要跳河，其实一只胳膊已经伸进了奈何桥的那边，也就是说，我其实能过奈何桥的，夜渊在诈我！

夜渊的动作一滞，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不说，我继续跳。”我静静道，忽然一窜起来，又要跳。

“好好，我说，姑奶奶。”夜渊、拖着的胳膊，一下把我拉上来道：“是鬼王项羽。”

“啊？’我奇道：“怎么是他？”

夜渊双手一摊，摇头：“这次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我再没说话。

或者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我靠着奈何桥的桥头，闭着眼，听凭无数鬼魂路过，夜渊陪了我一会儿，忽然被人叫走了，临走之前，下了结界，我只能在桥这边等着，如今倒是好了，投胎也投不得了。

阴间没有时光，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迷蒙，可能从前在家里养成的坏习惯，没事的时候就是睡觉，不停地无意识地游荡里，忘却世间一切恩怨情仇……

忽然，茫茫里，似乎有人坐在了我身边，我能感觉到他的热乎气，虽然是死的。

我以为是梦，所以没搭理，然而那个人忽然突兀地揽住我的腰。

我唬了一跳，睁开眼，忽然屏住了呼吸——师父吴尘。

只不过他此时再也不是仙人的摸样，而是恢复了凡间……更准确的是，他变成了鬼，虽然跟我们人类的气息不同，可是到底成了鬼。

只有鬼，能认出是鬼。

“你……”我只说了一句。

他捂住了我的嘴，飞快地道：“已经查出了内奸，是王动，他……其实是我们道门的太师叔。”

我“……”

“我自从中了魂毒之后，就知道我们一定有内奸，否则萧师傅不会知道我们的计划，这个内奸到底是谁？我查了很久，不得要领，而且眼看着魂毒已经压迫不住了，所以只能将计就计。”

“而且当时，我是不能选择你的，叶子，因为没了萧萧，我不可能恢复内功，这次之战，我们是必输的，我担负了上百年的命运，实在输不起，所以只能跟萧萧和好，跟她成亲，拉拢他们法门祝我们一臂之力。在这个过程中，我终于查出了内奸，果然是太师叔，其实我们与术门的争执就是起源他，他当年与术门女定亲，却始乱终弃，爱上了人间女子，最后却被人间女子骗了，道功大跌，成了凡人，后来他苦心修炼，来到我身边，就是想还原一个夙愿，让我能成功打败术门，并且不要感情误事……”

“他希望我娶萧萧，所以一直在我们身边暗中做手脚……”

“我揭发他之后，他要自尽，我阻止了，罚他去思过崖面壁去了,这次大战，我们赢了。”说着，吴尘伸出手，手上都是鲜血，慢慢化成了白骨，让人触目惊心。

“不过我选择了战死。”吴尘紧了紧手道：“道门掌门吴尘会选择萧萧，可是吴尘这个人，会选择叶子，叶子，我跟你一起投胎，或者你想做鬼修，我会跟你一起修行，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你可以恨我，打我，杀我，折磨我，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我身上的担子已经还了，道门已经不用我操心了，所以我要永生永世地缠着你。“

说着，吴尘亲了亲我的脸颊。

我们都是鬼，所以亲得很是折腾，亲完了，他放开我，静静地看着我。

我忽然……

好吧，我要疯。

“你拜托了项羽？”

“是。”

“顺便拜托了神巫？”

“是。”

“黑珍珠呢？”

“黑珍珠一直在昆西。”

“术门那些人……”

“他们输了，只能听我们的命令。”

“哦，那就说，术门不能在人间肆意为恶了？”

“应该是，好叶子，我们现在不要谈这么扫兴的话头，你到底想做什么？说吧？我都陪着你。“

“萧萧呢？”

“我临死前，她明白了，她说她放过我了。”

“……想起来，你对她不是骗就是利用，还真是绝情啊。”

“有这么说自家老公的吗？”

“谁是老公？我还没答应呢。”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一万年太长，千年总能等一回！”

“咳咳咳，喂，打扰一下两位。”夜渊忽然从桥头出现。

我们一起抬头。

夜渊的眸光落在我们十指交叉的手上：“鬼王项羽有请，他说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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