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求情之下，外婆把她发落到思过崖了，哪里虽然冷清了些，可是却也有人送吃送穿，外婆的意思，她心性阴狠，不易让她这个时候，还是让她在哪里静静呆一些时年，把很多问题想明白了再说。”

我点了点头，白珍珠的这个结果也不错，毕竟她一直处心积虑地要谋害黑珍珠和神巫，神巫是不会轻易答应放她走的。

“好了，我好了。”黑珍珠站起来，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嘶哑着声音道：“我好了，叶子，这个结果，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自己一直不肯面对现实罢了，启明哥这么做也是对的，前妻为他魂飞魄散，他没有资格再爱任何女人了，男人这辈子除了情爱，还有道义和责任，他选择了后者，这才是我爱的男人嘛……”

说到最后，还是呜咽了起来。

我走过去，伸出揽住她，默默……

晓明十分，天空透出一丝亮来，因为感觉到里间藏着浩大的神体，我没靠近，只隐约知道这一定是个蜿蜒的隧洞，一层层地向山的深处延伸，而我和黑珍珠两个人，正站在洞口。

“好了，我已经好了，叶子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儿咱们去换魂岩。”黑珍珠回头道。

我见她眼圈虽然红肿，神色虽然凄然，可是眉目之间的愁绪已经消失了，知道她算是想开了，想要彻底放下，还需要时间。

我笑了笑，嘱咐了几句，跟黑珍珠约好时间，推开了门，一抬头，却唬了一跳。

门前跪着一个人。

“张一？”我讶然失声。

黑珍珠跟着出来，见到张一，眸光微闪。

“我是想来求神巫的。”张一抬头，静静地看着黑珍珠。

黑珍珠苦笑：“这个怕是不行，我必须留下的，张一。”

张一摇头：“不是求带走你，而是求神巫留下我。”

“啊？”我与黑珍珠对望一眼。

“我不求别的，只求留在你身边。”张一十分坚定地道。

黑珍珠咬着嘴唇，眼圈忽然红了，一转身进了门，在没有作声。

我走到张一跟前，正要开口，听张一道：“别劝我，叶子。”

我一笑，拍着他的肩头：“加油。”说着，快步向下走去。

走到楼梯口，见启明和吴尘都站在那里，连王动和张二也在。

“叶子，黑珍珠她……”

“没事了。”我本来对启明颇有些愤愤不平，可是想到黑珍珠说的那话，做出这种选择不容易，谁肯为心中的一份道义固守终身呢？何况还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从这个意义上说，启明是条汉子！

“她很好。”我对启明一笑：“她想开了，你放心。”

启明脸色比黑珍珠要难看得多，可是听到这话，忽然吁了口气，苦笑。

我别过头去，不忍心看他的摸样，其实在这个过程里，最痛苦的，莫过于这个男人吧。

“师父，黑珍珠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天明就可以去换魂崖了。”我抬头对吴尘道，自从我们咳咳那个之后，我就有点不好意思当面跟吴尘说话，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了。

吴尘眸光微闪，点了点头，王动扶了扶墨镜道：“这确实是好事，不过……叶子，我那徒弟是咋了？”说着，他指了指天梯之上。

哪里遥遥跪着一个人，背影显然就是张一。

“张一要留下。”我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启明，启明眼皮跳了跳，没吱声。

“喔。”王动对这件事，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叹了口气，再也没说什么，倒是张二，私下里问我：“叶子姐，我哥真的要留下？”

我把他怀里的毛毛揪了过来，毛毛挣扎了下，在我怀里打个滚。

“唉，他留下也好，你说呢，张二。”我本来想解释很多，可是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这么说了。

张二凝神，白皙的脸上现出几分沉思，许久，点头：“也好。”

……

做阵法是要讲究时辰的，启明算好了卦，要在辰时启程，我们便不回去了，只站在下面等着黑珍珠，不一会儿旭日东升，霞光普照着这里的山水，吊脚楼，青石路，天梯之上，门“吱呀”开了，黑珍珠走了出来，竟然换回了从前的现代打扮，一身牛仔衫，牛仔裤，低头对张一说了什么，两人一起向下走来。

“走吧。”黑珍珠看着众人，也不多说，拿出了一个铃铛，指了指前面左边道：“跟我来。”

朝阳映照着她的脸，虽然有些红肿，可是神色是安静的，张一虽然跪了一夜，倒是神采奕奕的。

临别之前，我回头，见天梯之上站着神巫，拄着拐棍，白发飘飘，身姿依然龙钟，可是那双眼睛，却犀利无比，亮如星空，烁烁地看着我们渐行渐远……

……

我自幼在城市里长大，对山路不是很熟悉，只知道这里全是陡峭的山崖，很多山崖竟然需要走索桥，一层层地爬过，下面则是轰鸣的江水，这让我忽然想起大渡河的诗来，问吴尘道：“对了，师父，你记得那个大渡河的诗吗？当年红军是不是走过这里了的？”

吴尘怔了怔，还没说话，听黑珍珠道：“叶子你猜对了，就是这里，这里地形很偏僻，现代社会都少有人来，不要说从前了，不过现在也开发了。”语气悠悠的，带着几分遗憾。

“一旦开放，风景就不美了。”张一蹭着她的话。

“吓，扯淡，我猜不信这个。”黑珍珠一下回头，瞪着张一：“要老娘做神巫，一定会开开开，开出天际来，哼哼，要接纳现代文明啊，光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窝着算什么？要与时俱进，懂不？”

这番话，把我们说得目瞪口呆，我一晃身，差点从铁索上掉下去，被吴尘一边扶住。

“不对吗？”黑珍珠瞪我，我抬头看去，见她的身形隐藏在古香古色的青山绿水里，穿着一身现代牛仔，是这样的不搭配，可是她是活泼的，是俏皮的，是生机勃勃的，我忍不住笑道：“对，珍珠大人说得话，都是对的。”

这话出口，张一忽然“噗嗤”一笑，大家都笑了起来，瞬息之间，众人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和睦融洽。

走过了铁索桥，黑珍珠不停地晃动着铃声，随着铃声的指引，我们进入了一个黑色溶洞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人。

只有“啪嗒”的脚步声，我握住了吴尘的手。

“别怕，这是巫神大人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黑珍珠在前面安慰我们。

这话出口，大家多少放了心，只随着她的铃铛向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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