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春没有说话，只是哭，一直在哭，哭得歇斯底里，像是疯了一样。

我与黑珍珠对望一眼，黑珍珠气不过，正要过去推他，忽听门外“蹬蹬”的敲门声。

孙春忽然收敛了哭声，抬头对着墙发怔。

我们都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蹬蹬，蹬蹬。”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变得十分急促。

“你不去开门？”黑珍珠站起来，想去开门，却见孙春已经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闭上眼，停了许久，才走过去，把门打开。

竟然是李瑜的婆婆宋佳！

宋佳看到我们，有些吃惊，道：“你们这是……”

“阿姨，我们来找李瑜，没想到是这样。”我对这位通情达理的婆婆印象颇佳，所以很快出口解释。

她脸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看着孙春道：“吃饭了吗？”

谁知孙春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垂着头。

宋佳拎着饭盒进来，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若是知道的话……”

“没事。”我见孙春的母亲过来了，有些事情就不太好说了，摆了摆手，拉着黑珍珠道：“阿姨，我们先走了。”

正在这时，忽听孙春道：“慢着。”这一声嘶哑难听，像是苍老了许多年。

我和黑珍珠转过头来。

“你们坐。”孙春的声音很古怪。

我们瞪大了眼睛，不知他搞什么鬼。

“小春，你这是干嘛呢？”宋佳对我们歉意地笑着，道：“他这是伤心媳妇死了，有点失心疯了，你们回去吧，以后再来玩。”

我们点了点头，转身正要去开门，忽听“啊”地一声，紧接着，黑珍珠也发出一声惊叫，我忙回头看去，也是吓怔了——

孙春正一刀刺穿了宋佳的胸膛。

这可是他母亲，他母亲！

我们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反应不过来，也不可能反应过来。

孙春也多说，一刀捅了过去，又是一刀，一刀，一刀……

“你疯了！”我扑了过去，来开他，黑珍珠忙过去搀着宋佳，却见宋佳苦笑地看着儿子，道：“你果然……”

孙春的神色十分平静，平静地几乎可怕，淡淡地道：“这下好了，妈，我们都解脱了。”

“什么意思？”我惊讶地看着母子俩。

“叶子，你快来。”黑珍珠堵住宋佳身上的伤口，小白也出来帮忙，可是孙春捅的都是要害，不一会儿，宋佳便抽搐而亡！

“你疯了！”黑珍珠回头，大怒地看着孙春。

我则摁住他，翻开了下他的眼皮，摇头道；“他没有中降。”

“那是什么？好端端的，居然杀了他妈，他这是发什么疯？”

黑珍珠还没说完，见孙春站起来，指着沙发道：“你们坐。”声音像方才那样古怪而平静。

也许是震慑于他的平静，我们一起坐在了他的对面，为了提防，黑珍珠没有让小白回袖。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讲完我会去自首，所以请耐心听完”孙春静静道。

“我妈其实一直是个好母亲……”

“那你还杀了她？”黑珍珠怒道。

我捏了捏黑珍珠的手，示意她别激动。

“好，并意味是好事。”孙春抬头看了黑珍珠一眼，苦笑道：“好，代表着占有欲。”

听了这话，我们对望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我小心翼翼道，有些东西，终于揭开一幕，可是与那些惊心动魄的传奇比起来，这一幕的背后，似乎更吓人。

“我五岁的时候，我爸就没了，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她长得美，又是老师，很多男人追求她，可是她一概拒绝了，都是为了……我。”

“她觉得她若是嫁了别的男人，可能对儿子就不如从前上心了，尤其是再生了孩子，她的爱就要分开好几份了，她不忍心，她愿意全心全意地爱护我，我也知道妈妈这份心，以后想着自己长大了，一定好好报答母亲。”

“后来我考上了帝都的大学，到外地上学，大学期间，找了一个女朋友，高高兴兴跟我妈说，我妈居然不高兴，只说会耽误学习，我当时也没多想，心道小陈那么可爱，若是让妈妈见到了，一会也喜欢的，过了一个学期，我跟小陈关系越来越好，最后决定暑假不回去，同居了，谁知妈妈居然也来了，说是要跟我们一起住。”

“我当时还高兴呢，以为小陈会感动妈妈，结果两个人的关系很不好，妈妈三天两头被小陈气得进医院，我当时不明真相，总是责怪小陈，小陈有苦说不出，只是哭，到了下学期，她主动跟我提出分手，我当时很痛苦，因为我是真心爱小陈的，我一直求她，一直求她，她告诉我，除非我不要妈妈了，否则她不会跟我在一起的。我听了大怒，转身而去。”

“我跟小陈分手之后，妈妈似乎很高兴，对我照顾的更加周到了，说是唯恐我吃不好，干脆搬到我大学旁边来住，每天让我回家吃饭，我开始觉得不错，后来觉得有点烦，因为这很限制我的私人时间，尤其很难有时间跟女孩子相处，不过看在妈妈恳求的份上，只能答应了，后来毕业找工作，妈妈拼死拼活地让我回家乡，我没法子，只能回去了。”

“那份工作我并不喜欢，可是为了妈妈，我忍了，妈妈当年为我牺牲那么多，我也要为她着想，这是我的想法，然后就是找女朋友结婚，朋友同事都催我赶紧找对象，只要妈妈不急，后来顶不住压力，这才让我处了一个女朋友，因为第一个女朋友的事情，我不敢领着她回家，只跟她在外面相处，到了后来，她说怀孕了，我们就订婚了，订婚那天，妈妈闯了进来，大闹了一场，说我不孝，又要打我，未婚妻上来劝架，结果被她一下推到在地，流产了。”

“未婚妻要跟我离婚，我当时跪在她门前求她，她哭着对我说，不是她不想嫁，她不敢嫁，有这样的妈，谁敢嫁呢，我说我跟妈断绝关系好啦，她摇头说不可能的。第二天她打胎了，从此她家再也不让我们上门。”

“这样你还敢娶李瑜？”黑珍珠哼了一声。

孙春沉默许久，道：“那件事之后，我妈似乎也很后悔，说了很多悔改的话，我没有说什么，算是真的怕了她，就收拾行李到这个城市决定重新开始，后来通过相亲认识了李瑜，很投缘，所以很快跟她求婚，不过一切都没跟我妈说，因为我不想让她再插手我的家庭，谁知我们登记那天，我妈突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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