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

墨煜走到我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无助的我，低沉而清冽的声音从我头顶上方传来。

“还有一个办法。”

我抬头怔怔地看他，他指向被南峰扔在角落里的刀，说：“只有他变成魂，我才可以带你去看他的过往，那么到时一切的线索，都会变得明朗。”

看着拿把亮锃锃的利刃，我犹豫了。

眼前的这个人确实很可恶。

他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人之将死的时候，就能充分地展现大善大恶，可他情愿让活着的人跟他一起等死，也不愿意说出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

“喂——你快醒醒，快醒一醒啊！”我别过头不去看那把刀，继续摇晃着南峰的身体。

他的眉峰轻微皱起，眼睛却始终不睁开来。

“夏思霓……我不想死……”尹楚楚一把揪住我的袖子，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眼里饱含泪水，头发和衣服都凌乱了，足以可见她有多慌。

“我也不想死，但是他不愿意让我们活，我有什么办法？”

她剧烈地摇着头，“不不不……你说你有办法的，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会带我出去。”

我咬了咬唇瓣，直视哭得梨花带雨的尹楚楚，无比无奈地说：“是啊，我有办法，把他丢进去喂貔兽吧，貔兽吃饱睡着结界打开，我们就能出去了。”

这比用刀子捅死他更残忍，却也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

可这两个办法，我都不愿意施行，不单单是害怕报应害怕业障，更重要的是我还保留着人性。

尹楚楚听了我的“办法”，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张大了嘴，久久没有再说话。

“你不是不想死吗？那你想他死吗？”我冷眼看她，问出这个问题。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终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我牵动唇角，毫无含义地笑了声，从他们身边站起来，朝来时的路走去。

尹楚楚紧张的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急迫地问：“你要去哪？我怎么办？我还要照顾弟弟，他快高考了，我不能死的，不可以……你……你不是说把他喂那怪物就好了么……”

她越说越小声，胆怯地看了昏睡不醒的南峰一眼，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都说患难见真情，所以他们会在一起，只是因为臭味相投而已。

我努努嘴，甚至没有斜视看她一眼，暗暗挣开她的手说：“既然在他身上找不到突破口，我只好去别的地方转转，反正在这里是困死，在别处也是……”

貔兽脖子上的锁链发出阵阵声响，我继续说：“那貔兽再挣下去说不定锁链就断了，到时候，谁都逃不过。”

“你知道他这样等死也是煎熬。”墨煜由断空扶着，走到我身侧，沉声说道。

“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出口，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一面继续往前面走，一面回答。

墨煜追上来，冷静地告诉我说：“你只需决定，之后的事我会让断空去做。”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寒，戾气腾腾而起。

我低头看了看那个一身紫衣，两颊胖嘟嘟的小正太，点头道：“婆婆常说，世上最坏的坏事就是害人性命，我当了几年的神棍，做招摇撞骗的事不少，害人命的却从没有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打破这个规矩。墨煜……我的目的不单单是从这地方出去，我还答应你找墨魂玉的碎片呢。”

我冲他咧嘴一笑，“我要把所有的碎片都找全了，让你恢复大魔王的能力，到时候你欠了我的，就要替我保驾护航，我可以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了。”

我说这些话只是让墨煜安心一些，他是因为自己魂力不支了，才迫不及待地想送我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我看得懂他脸上的担心和忧虑。

如果要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必须毁了这个地方才行，那时让貔兽闯入人类的生活区，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我太贪心，总想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要是能兼得，我不想做下下之选。

墨煜看着我的笑，冰冷的神情也稍稍舒展开来，眼里的阴鸷散去，渐化为温柔和宠溺，抬手抹去我脸颊上不知何时沾染的血迹。

“啊！”

“救命！放开我——”

我刚要继续往前走，就听到圣后尹楚楚的叫声。

回头看，南峰竟然已经坐了起来，猩红着眼睛，单手制住尹楚楚发狠地用力。

看他的样子，像是魔化了一般。

难道是因为伤口上沾染了貔兽的唾液？

他还尚存一丝理智，将尹楚楚前后晃着，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你竟然要我死？为了自己活命要我死？”

“咳咳……我没有！我没有，峰子，你快放开……放……咳咳。”

尹楚楚艰难地呼吸着，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双手在南峰制住她的那只手臂上拍打。

“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探过他的脉搏，虽然不至于死，可也不应该突然间……就这么生龙活虎了吧？难道是回光返照？”我急急朝他们跑过去，一边不解地问道。

“貔兽的唾液有毒。”

果然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过……”墨煜顿了顿继续说：“也算是回光返照，他就算暂时不会失血而死，但极有可能因为受不了那毒浑身爆裂而死。”

“爆裂！”

我眼前闪过一个血腥的人肉炸弹爆炸的场景，咽了口唾沫。

这死得更壮烈，真还不如让貔兽吃个干净，或者给一刀痛快，也比这个强啊。

南峰疯了似的大声叫到：“你以为我听不到吗？我什么都听到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你要我去死。”

我不敢再随意触碰南峰了，从角落里捡了块石头，打在他的手腕。

他手腕一松，尹楚楚顺势倒在了地上。

“咳咳……你……你是喜欢我，可是你更喜欢钱，我在你心目中永远排第二，你也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你能照顾我和我弟，是你自己愿意的，为了我死，你就不愿意了吗？”尹楚楚终于战栗着说出了心里话，也同样质问着他。

南峰甩了甩手腕，抬眸怒视我一眼之后，又瞪着双眼继续把手伸向尹楚楚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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