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披着墨煜的袍子就站在他们跟前，他们看不到，我却能将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包括男人奸笑事脸上浮现的细微纹路。

他的这番话让我很不舒服。

尤其那个词——蠢得厉害。

我站在男人的右后方，气得扬起手就像一巴掌就呼到他后脑勺上。

墨煜不动神色地紧握我的手腕，侧身俯在我耳畔低语了一句。

“现在要是因为这些口头之争就贸然现身的话，你还真是坐实了这个蠢字。”

我横了他一眼，心里不痛快，却再也不敢手脚，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到底还要玩什么把戏。

那个被称为海哥的矮小男人，将箱子里的钱略微翻了一遍，确认是真钞之后，收起来放在脚边，转身走了几步到小马面前，抬起足尖踢了几脚。

“臭小子，你除了姐姐？还有什么肯替你出钱的亲戚？”

海哥弯下身子，撕开小马嘴上的胶带。

“说啊！不肯说是想挨揍了是吧？”

我看到小马的嘴角有些深色的血迹，他们说揍，应该是真的会下手，只要不死人，他们就可以继续挟持着到处要钱。

只是……

“姐姐？”小马明显迟疑了一下，“我没有姐姐，只有个不管我死活的老爹，他已经跑路了，你们都知道的，今天就算我死在了这个仓库里，也没人给我收尸。”

这话说得我心里一阵凄凉。

正如小马说的，我不管他，真就没有别人了，可他到了这份上还不愿意拖累我，要不是我主动打他手机时误打误撞联系到这些恶霸，他还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男人冷笑了声，小马又继续说：“大哥，我说了会想办法还上那部分钱的……你非要弄死我的话，不是人财两空了吗？”

“你还？那得猴年马月？小子，满十八周岁了吗？知道怎么生钱吗？我不管那人到底是不是你姐姐，反正已经有人替你给了这部分钱了……”

小马啐了口，大声打断他的话：“那你们这帮孙子还捆着我干嘛？”

海哥眉头一拧，伸手往小马侧脸上招呼了一拳。

那人矮小，力气倒是足，小马闷哼哼了声，又老实了，连声求饶：“大哥！大哥，我错了，我的意思是——钱都给了，就别留我吃饭了，我明天就滚出这个地界，再也不会来找麻烦的。”

海哥一把揪住小马头顶上稍长的头发，把他向上提了提，“你知道你老爹顺走的是什么东西？老子我现在后悔了，钱我要，东西我也要！”

语毕，他伸手从旁边小伙子那里要来小马的手机，滑动了一下屏幕后凑到小马耳边。

“虎毒还不食子，你小子到底是不是马尚袍亲生的？打了几个电话了都不接。”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大哥您老人家要是有机会逮到他了，麻烦帮我问一声，见过坑爹的，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

我站在一旁，看这些人暂时不会对小马有什么威胁，就探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这个地方空旷荒凉，四周又没有住户，我单枪匹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想报警，一来没有电话，二来又怕这地方的警匪关系超出我的认知，到头来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小马。

不能轻举妄动。

我扭头看墨煜，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发现他早不见了踪影。

或许是跟鬼车的一战再加上带我飞来飞去耗费了他不少的魂力，又虚得钻回了将军罐里。

披在我身上的白袍，开始闪着淡淡光晕要渐渐变得透明。

糟了！

我赶紧眼疾手快地抱紧了罐子，躲到不起眼的角落里。

海哥、小马还有几个小伙子，都围在这个小仓库的中间位置。

四周堆放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用的大机器，脏兮兮的都落满了灰，我隐在灯光找不到的暗处，继续偷偷打探。

“大哥，我老爹他不会接电话的。”

我听到小马试探道：“大哥，我老爹那个人不爱好什么东西，他只要现金，你还是找人追他去吧。他今天才跑路的是不？东西在大哥的地界上不好出手，他肯定得出了钦州再叫卖。我老爹手上就两万块现金，都给您了，他手上余钱不会多，估摸着不会去太远的地方，还能追上，要是晚了那东西早出手了，可更不好找了。”

这小子跟着我出活坑蒙拐骗，耳濡目染的，学别的什么都不行学忽悠人倒是青出于蓝。

海哥想了下这话在理，脸色立马就变了。

我偷偷笑了声。

“啪嗒。”

突然有一滴水滴在我肩膀，渗进衣服里，有些微凉。

我没在意，全神贯注地盯着海哥下一步会做什么动作。

见到他和几个小伙子一副打算出去的样子，我乐开了花，盘算起心里的小九九。

等他们一走，我就把小马放了，最好他们能把那箱钱留在这，我一并带着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

今天一过我们都到了绝门了，看这几个龟孙还能闹什么妖蛾子。

“啪嗒。啪嗒。”

顶上又接二连三的滴了几滴水，肩膀都快湿透了，我不高兴地撇撇嘴，往边上缩了缩，避开漏水的地方。

几个小伙子已经出去了，只剩下海哥一个人面色凝重地踱来踱去，大概在想马尚袍能到什么地方去。

“啪嗒。”

水再次滴落在我的肩头！这下我可恼了，仰头朝上看去，霎时倒抽了口气，惊掉了下巴。

仓库的房梁上吊了一具女尸，脖子已经快勒断了，舌头伸得老长，口水一滴一滴地从上面滴下来。

她应该死了很久了，可是空气里没有腐尸的气味。我看到的是旧像，这具尸体早不在这了，有灵识的人依旧能看到她当时吊在这里的情形。

不止这样，我还能听到一阵“咯嘞咯嘞”的声响，她慢慢抬起头向我看来。

一张青黄的脸，眼珠子都荡在眼眶外，仅仅连着一条筋，肉都腐烂了，上面爬满了蛆虫，令人作呕。

“咯咯咯咯……”她在笑……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背脊重重顶到了大型机器的底座，机器晃了晃，发出一阵低沉浑厚的声响。

“谁！”

尖细的男音传来，伴着脚步声由远至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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