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温柔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倒是沈昭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热情上前想要拉起对方的手握一握，"洛队，久仰久仰??"

--被洛闻钰一个眼神给逼退回去。

"洛队！"不远处有警员叫他。

洛闻钰循声转头，应了句"来了"，而后拍了拍赫云琅的肩，又破天荒和佟温柔点了下头，这才大步流星地离开。

佟温柔一愣。

沈昭也一脸疑惑地看过来，不过赫云琅并没有给他问出口的机会，直接告诉他："你可以走了。"

"怎么说我也算是嘉亿的一份子，让我进去呗？"

赫云琅拉着佟温柔往大厦里面走，闻言道："你是外聘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远，佟温柔只顾着看自己在他手中的手腕，没理会沈昭递过来的"欲结同盟"视线。

直走到电梯处，他才不着痕迹地放开她，揿亮往上走的电梯按钮。

"出什么事了？"

这边应该是赫云琅这种级别的专用梯，因而此刻只有他们两个在等，佟温柔想着刚才的那一牵，未免有些手足无措。

真的是，从前两人捆绑在婚姻关系中时，好像所有一切都是被逼着，被强迫着。

说话，做事，同处一个屋檐下。

每一分每一秒都透着心不甘情不愿。

反倒是把这婚离了，没了束缚，一些事做起来居然更加理所当然了。

说话，做事，甚至同处一个屋檐之下。

"公司有人跳楼。"赫云琅盯着电梯上面的数字，回答得不假思索。

佟温柔微微挑起眉，侧头瞧了他一眼，没继续说。

恰好电梯下来，两人先后进去，关门往上走的时候，佟温柔问道："能惊动刑警队的，不会只是一起单纯的跳楼事件吧？"

赫云琅偏过头去，"你想说什么？"

佟温柔侧身站着对上他的眼睛，"是不是和赫骏有关？"

赫云琅眼底像是染了些许笑意，一闪而逝。

"是，"他简短答道，"不过尚且不确定。"

佟温柔常年在医院工作，加上医学院的几年耳濡目染，对生死看得很淡，就是真遇见了，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

她心里回想着赫骏临走时的阴鸷眼神，对他说："我以为他会把气撒我身上。"

赫云琅眼底微冷。

楚江韵掉下来后，尸体早就不堪入目，二十几层的楼顶，除了那层皮，内里恐怕已经没什么是囫囵着的了。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电梯停下，门开之前，赫云琅抿唇坚定道。

佟温柔不置可否，这种敌暗我明的状态下，会发生什么都不是可以预先能预料到的。

两人一道往他办公室走。顶层没什么人，估计都提前下班了，只剩一位秘书坐在工位上，看见他们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赫董！"

赫云琅点了点头，"你也可以下班了。"

秘书忙不迭应了声，视线却一直往佟温柔脸上飘，后者尽量淡定，跟着赫云琅进了办公室里。

"你那个小助理闻婧呢？她怎么没来？"

"下午东西送过来之后就请假回老家了，"赫云琅说，去到茶水间，隔着一道屏风问她，声音略显沉闷，"你要喝什么？果汁？咖啡？还是白开水？"

"??白开水。"

佟温柔觉得，沈昭的话虽然完全颠倒事实黑白，但有一句的可信度是非常高的。

赫云琅最近也许是真的吃错药了。

不过他是否在用这样的方式向她表明，离婚比结婚好，倒也未可知。

他递过来一杯水。并贴心地告诉她："我加了蜂蜜。"

佟温柔小小喝了一口，甜丝丝的。

"赫骏这会，人在哪？"她见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没有要回办公椅上的意思，想了想，问道。

"被带回公安局问话，"赫云琅和她一样喝着凉白开，"不过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真的和这件事有关，所以只是嫌疑人，至多在里面呆一夜，"说到这里他停住，沉思一瞬，看看时间，又说，"但有人会让他提前出来，兴许现在人已经回家了。"

"是??赫老？"

赫云琅摇头，"是他母亲那边的人。"

佟温柔只知道赫骏是赫家的私生子，原以为他母亲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势力，毕竟这么些年，周瑾始终没倒，依然在赫家做主。

她无意探听别人的隐私，赫云琅却有了说下去的念头，续道："其实那边不是什么有势力的人家，不过是这些年靠着嘉亿，做了个小规模的企业，能在省里说得上两句话，而已。"

佟温柔将赫云琅的话咂摸一番，又换算了一下，得出"像他口中这种'小规模而已'的公司，赫骏要是在那边论一论，也基本算得上是个富二代了"的结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赫云琅垂眸，手指把玩着马克杯，告诉她："今天死的是我的人。"

佟温柔便懂了。

不再问，因为她知道，这个打算必定会是个单方面的"你死我活"。

她看向前方宽大的落地窗，嘉亿大厦地段绝佳，而大厦内部最好观景的地方，当属赫云琅这间办公室。

仿佛一眼可以望见城市的尽头。

"我今天去医院，看见高飞了。"

赫云琅摩挲杯子的手不动声色地停住，"然后？"

"他??可能是我草木皆兵了，"佟温柔回想着，尽量让自己表述清楚，"我去的时候他还不在，是过了好半天才回来的，他削了个橙子给陈俊邑，但我发现他的手一直在抖，衬衫也有些褶皱，明显是??被人硬拽过，然后不知道出现什么突发事情，只能草草收拾了。"

赫云琅猛地抬起头。

"怎么了？"

杯子放到茶几上，赫云琅蓦然起身，几步走到窗前，手指在玻璃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又转过来，三两步回到佟温柔面前。

"你??"

"以后陈俊邑再找你，你都要借口有事，能推掉尽量，不，一定要推掉，"他眼睛锁着她，不清不楚却十分迫切地让她确定，"记得了？"

佟温柔只得点点头。

她本来和他们也没什么私交。

于是想了想又说："我把他们的电话放进黑名单里。"

其实本来不该这么小心害怕的，高飞的手即使颤抖，衬衫即使有褶皱，那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在外面做了什么重体力活，而弄成了那个样子。

可是赫云琅在下车前叮嘱她不要乱讲话，现在他又这样告诫她以后不要再和他们有所接触。

所以她不得不多加些小心。

不管怎么样，这总是没错的。

赫云琅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具体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

佟温柔对这句话已经麻木，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喝了口水润喉，问道："我们要在这呆多久？"

赫云琅回到办公桌后面，楚江韵死了，很多MK的事情就需要他亲自去做，竞标已经拿到，项目进行在即，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所以要忙到多久，其实他也没什么准数。

"还要等一会，你是不是饿了？"

"有一点，"佟温柔说，"中午到现在就喝了这一杯水。"

这么说着的时候，胃部就开始隐隐地抽痛起来。

都是那次胃出血闹的。

赫云琅应该也想起了他没参与到的那件事，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拿出手机拨号，不知是打给谁，听语气应该是很相熟的人--

"帮我打包两份饭上来。"

没过一会就听有人敲门，佟温柔看了赫云琅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以为是送外卖的，没想到打开门一看，外头站着的居然是那位刑警队的队长！

"你??找赫云琅？"她把路让开。

洛闻钰欲言又止，见状只能往里走。

佟温柔这才看见他手里拎着的是个外卖袋子。

所以赫云琅刚才是给这位洛队打的电话点的外卖？

背对着佟温柔的洛闻钰，脸色极其难看。

要不是看见赫云琅已经往他这边迎，他非要把手里这连汤带菜外加两碗米饭全糊他脸上不可！

堂堂刑警队队长竟沦为给某人送外卖的工具，说出去都会让人笑掉大牙。

"洛队吃了吗？一起吃点？"赫云琅忙将东西接过来。

洛闻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音。

"还以为你都走了，"赫云琅熟练地将里面的盒子一个一个拿出来，招呼犹自怔愣的佟温柔，"过来吃饭！"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回去。"洛闻钰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来，视线若有若无地瞥着佟温柔。

赫云琅不知是察觉到了，还是无心插柳，坐下的位置刚好挡住洛闻钰的视线，背对着他，他笑道："那是我耽误洛队时间了，不过你不是很忙吗？还不走？"

"我歇会。"洛闻钰说。

"那你好好看看景儿，我就不招呼你了，先吃饭。"他说话时一直也没有回头，兀自帮着佟温柔拿菜又拿饭，甚是殷勤。

洛闻钰依言，将视线挪到了外景上。

"我上次过来，还是五年前。"

佟温柔感觉到赫云琅的身子猛地一僵，不由得多看了洛闻钰一眼。

赫云琅随即拿起桌上的汤碗，喝了一口，笑着说："洛队跑到我这忆往昔来了？"

洛闻钰哂笑，"又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既然不好，就不要再提了。"

洛闻钰沉默半晌，起身整理了身上衣服的褶皱，往他这边来，并结束了两人之间寥寥几句的哑谜，"你说的对，是不该总提。"

他抬手压住了赫云琅的肩，眼睛却是盯在了佟温柔的脸上。

佟温柔一颗心蓦地下沉，脑子里都跟着有了瞬间的恍惚。

"洛队长??是有话和我说？"她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从在楼下第一次照面开始，她就想这样问了，"洛队长认得我？"

赫云琅的眼底不易察觉地布上了些许阴霾。

洛闻钰很吃惊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甚至连你的姓名都不知道，"说完看向赫云琅，"你光和人家介绍我，没和我介绍她吧？"

"确实，"赫云琅慢慢道，"她叫佟温柔，是我的??前妻。"

"前妻？"洛闻钰挑眉，随即笑得有些不知所谓，冲佟温柔伸出手，"你好，佟小姐。"

赫云琅垂着眼皮，掩盖了其中的锋芒。

佟温柔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略掉而变得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没法找出来，看着眼前的这只手，她无奈只得放下碗筷。和他虚虚一握，"你好。"

"我走了，"洛闻钰往门口走，忽然回头，"佟小姐？"

赫云琅不由自主地摒住呼吸。

"什么？"

他微微一笑，说得很是一番真情实意，"很高兴在这见到你。"

佟温柔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回了一个笑容给他。

他们没看见，洛闻钰转过身去的时候，两个眼眶已经完全红了。

不过他控制得很好，等到电梯下到一层，眼中便就完全看不出什么了。

出了大厦的旋转门，洛闻钰忍不住仰起头，夜色下他尽量看向这栋楼最高的地方，某扇窗子里有个女人，那是他兄弟曾经最珍而重之的人。

赫云琅，洛闻钰恨恨地想着。这个大奸大恶之徒！

**

"这个洛队长好奇怪。"佟温柔吃了个半饱，正在一点一点地挑着青菜叶子吃。

"他可以相信。"

佟温柔把菜叶子夹断了。

她沉默两秒，轻轻"嗯"了声，而后微皱起眉，语气里有了不耐，"我现在脑子很乱，你好像一下子让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让我知道。我心里的事一件也没有问你，但你也不好什么都不说吧？"

赫云琅不吃了，放下碗筷看她。

她抿唇，垂眸道："虽然咱们离婚了，先前闹了好些不愉快，但我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和我说说吧，你到底惹上什么事了？我瞧着今天涉及到的，好像不光是跟赫骏有关。"

赫云琅向后靠，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你猜的没错，今天的确不止因为赫骏，"他斟酌着，尽量化繁为简，"我??多年前惹到了一伙人，那伙人势力很大，国际上是挂了名的。他们曾经在我这栽了一个很大的跟头，折损了将近一半的关系网。现在他们卷土重来，想置我于死地。"

"关系网，你是说，他们盘根错节，你身边也有隐藏着的他们的人？"佟温柔试着说道。

"是，"赫云琅眼中流露出赞赏的意味，"确切地说，是尤其在我们市，你知道为什么？"

佟温柔脱口而出："因为我们这是边界？"

也不知是怕谁听见，后面两个字几乎成了气腔。

她大概能猜到那伙人是做什么的了。

赫云琅点点头。

"所以那天的爆炸也是因为这个？"

"是，那是为了给我一个警告。"

佟温柔不解，"难道他们不知道你已经不在那里住吗？"

赫云琅望着她，静静道："因为我那天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目的地？"

"没错，"赫云琅顿了顿。不愿多说，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我有些东西落在那边，想去拿回来。"

佟温柔知道他一定有所隐瞒，因为那天他离开前，接的是沈子望的电话。但却并没有多想，而是继续分析，"但那天能猜到你去哪儿的人，其中之一应该有你那个助理，闻婧吧？"

"她在我的怀疑名单里，虽然这是我最不愿看见的。"

"应该还有沈子望？"还是问出来了，她总是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赫云琅惊讶地看着她，却是咧嘴笑了，摇摇头，没正面回答。

佟温柔觉得自己这样挺没意思的，于是立马将话题转回到闻婧身上，"你的助理今天请假了。"

赫云琅扬起眉，"所以也很可疑。"

佟温柔努力回想上一次同闻婧相处时的细节，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天她心思很乱，生了半天的气，根本也顾不上注意她。

"那赫骏??"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赫云琅听懂了她没说出口的话，摇头说："那个我还没有查到，但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楚江韵死了，断了他追查下去的通道。

不过他总有别的办法。

两人一时无话。

佟温柔是不知道自己该继续说什么，她想关心一下他，又觉得多此一举。

思索一瞬，她对他起了个保证，"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谁都不会在我这里套走关于你的任何事情。"

赫云琅不置可否，眸子里染了点点笑，没说话，心中却在想：她能知道他什么事呢？他什么都没有让她知道过。

只是又一转念，他再想：虽然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的的确确是他最大的威胁。

如果有一天他们用她来胁迫他的话。

赫云琅看看时间。已经挺晚了，便起身去拿衣服，"走吧，我们回去。"

"你忙完了？"她记得他就只是吃了一顿饭，似乎其他的也没做什么。

"明天再说，反正还有时间。"

赫云琅的车没停在地下车库，他过来时太着急，直接停到了路边的车位，两人这时候倒不用费什么时间，开车就走。

半路上佟温柔有电话进来，拿出一看，居然是有几天没联系了的萧静时。

赫云琅无意瞥见她屏幕上的备注，微微挑了挑眉--

私家侦探？

"温柔，你出院了？"电话一经接通，没等她说话，那边就先噼里啪啦说了起来，"我这刚从外地接完活回来，一下飞机直奔你医院。你居然走人了？"

"昨天就出了，"佟温柔说完便有点出神，可能这两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让她产生了错觉，出院这件事，仿佛已经过去十几天，"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萧静时被这话弄得极其不爽，"我可是带着东西来探望病人的，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佟温柔忍不住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看你都让人欺负到住院了，过来可怜可怜你，谁知道你竟然都不给我机会！"萧静时啧啧两声，语气里透着满满的遗憾。

佟温柔问她："你这次回来能呆几天？"

"姐姐这次的单子可大，账户里的钱已经足够我挥霍小三年的了，所以决定给自己放个大长假。哪也不去，就蹲在这，等着发霉。"

"我辞职了，"佟温柔告诉她。"我可以让你见见阳光。"

"你那工作早就该辞，放着阔太太不做，非得去受那份洋罪，怎么样，让人给揍怕了吧？"萧静时滔滔不绝，"你就是狠不下心去，阔少有外遇，你如果实在不甘心，就让小三小四组个团，然后你一波团灭带走。你要是太失望，那就好好享受生活，各玩各的，不也挺好？让我把她们查了个底儿掉，你的反应就一个淡定的'我知道了'。我真的，好想把你脑袋敲开看看里面的构造！我要有那么多钱，早就去挥霍生命了，还犯得着天天冒生命危险干那种刀尖上舔血的勾当吗？"

亏得佟温柔电话不漏音，且她有意不着痕迹虚虚捂住话筒，也不知道旁边的人听没听清萧静时那一番信息量极大的言论。

等她说完，佟温柔含糊其辞地回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赶忙单方面掐断收线。

下一秒信息就心急火燎地进了手机，佟温柔低头打开看，顿时就有种被抓现行了的感觉--

"你旁边有人？豪门阔少？"

她迅速回了一句"是"之后，就赶紧揿下关机键。

赫云琅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朝她这边瞟了过来。

"我从来也不知道，你还有做私家侦探的朋友。"

佟温柔勉强从嘴角扯了个笑出来，"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赫云琅若有所思。

两人回到家，佟温柔上楼前欲言又止，"你??"

"怎么？"他难得眉眼温柔。

被看的人心头漏跳一拍，草草说了句"好好休息"后，便急急忙忙跑了上去。

赫云琅视线随着她走，直听到一声关门响，这才收回来，四下扫了一番。

如果闻婧真的是那边派来的人，那么那天她没有动佟温柔，就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在他这里留下点什么。

监听？

摄像？

还是其他高科技的定时炸弹？

从客厅一路摸到了洗手间，甚至打开马桶抽水的盖子，什么也没有，他又在洗手间各个角落搜寻两圈，仍然一无所获。

难道自己判断有误？

赫云琅顺便上了个厕所，又简单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去厨房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仰脖灌了下去。

然后他所有动作都是一停。

瓶子拧上盖子轻轻放置在吧台上，赫云琅的目光顺着吧台到了橱柜，又激光透视般地到了两个橱柜的接缝处，伸手，摸了下去--

他眉间微微一动，而后慢慢收回手。

俯身看去，一枚小小的窃听器藏在其间。

他不声不响地站直，拿过一旁剩下半瓶的矿泉水，一股脑倒进了喉咙中。

瓶子扔进垃圾桶，他迈步往楼上走。

**

这里停满了私家车，有人从车位上开走，紧接着就有车进来补上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