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是哪个地方痛？”作为医生，原本面对这种情况是很平静地，可是郑云凡的心底没来由的慌张，却仍然故作平静地询问她。

胡昕蜜忍着疼痛，回答说：“应该是阑尾。”

胡昕蜜是护士，尽管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她的判断应该是没有误的，八成就是急性阑尾炎。

郑炳超和郑纷萦听了郑云凡的问话，心里也莫名的跟着紧张了起来，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只见他快速地把碗筷放下，然后一边说，一边穿衣服往门外走，“昕蜜，保持清醒，不要说话，我马上到。”

郑云凡每句话都言简意赅，胡昕蜜听了，脸上绽开了笑容，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跟郑云凡说话，他不再是平常的平静，语气里流露出了慌张，她声音都有些哽咽，“好！．”

然后电话应声切断，郑云凡一路狂奔，他知道胡昕蜜的家，跑到胡昕蜜家门口，从胡昕蜜家门口的地毯下拿起备用钥匙，打开门，看到胡昕蜜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胡昕蜜！”一瞬间，郑云凡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直接冲到她的面前抱起她，一边走一边在她耳边碎碎念：“说了让你保持清醒，听不懂我说话吗？胡昕蜜，你给我醒过来，跟我说话！”

“你来啦……”胡昕蜜这才缓缓开口，她其实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在被郑云凡抱起来的时候，她就睁开了眼睛，郑云凡在那儿唠叨，她舍不得打断她，她很享受他的唠叨。

郑云凡在听见胡昕蜜的声音之后，眼泪差点迸发而出，“是，我来了，别怕。”

“恩，有你在我不怕。”胡昕蜜在郑云凡耳边呢喃，好在胡昕蜜为了工作方便，就近在医院旁边租了房子，郑云凡抱着胡昕蜜直接冲进急诊。

当郑云凡将胡昕蜜放在推床上的时候，胡昕蜜的脸色已经煞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唇上因为咬牙坚持而留下了深深的牙齿印，整张脸上都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实在是糟糕透了。

郑云凡是实习医生，也不认识几个急诊的医生，他只默默地扮演着一个病人家属的角色，交钱，等待，签字。

胡昕蜜已经进了手术室，打了麻药，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动手术，切掉阑尾，去除病灶。

当医生把手术知情同意书递到郑云凡面前的时候，他有些手足无措，胡昕蜜进去之前，是清醒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却要他来签字？

医生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病人授权你帮她签字。”话一说完，医生便把具体事宜交待了一遍，最后又把同意书递到他面前。

郑云凡接过手术知情同意书，笔握在手里，切除阑尾炎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和他平时看过的、经历过的手术都是没有可比性的，可是他心里还是很慌，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签字吧，你不签字，手术无法进行，她会更难过。”医生看着郑云凡犹豫的模样，大概也能感同身受他的纠结，原本想再多说几句安慰他，他已经落了笔，签好了字。

“请相信我们。”医生收回纸和笔，回以微笑。

医生转身进了手术室，郑云凡看着外面的凳子，平常都是他扮演这个角色，每次都是他来劝导病人家属签字，这次轮到他签了，平常他是待在手术室里面的，这次轮到他在外面焦急的等待了。

当初白冷爵给妈妈做手术的那种紧张感再度袭来，直接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有些喘不上气，原来对她，自己也是这么在乎的。

这是第一次，郑云凡正视自己对一个女生的态度，以前，他总是以治好妈妈的病，练就一身鼎好的医术为己任，不做他想，所以对于胡昕蜜，他一向是不耐烦的，如果不是这一次她生病，只怕自己永远也不会正视自己的心。

可是即算正视了又如何，他郑云凡给不了一个女生想要的，除了爱，他什么都给不了，妈妈那高昂的后续疗养费用，就足够吓得人后退三步，再也不敢靠近，与其让她到头来后悔，不如不要开始。

郑云凡想清楚，再抬起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灯，依然是亮着的，他在外面徘徊，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怕疼，看她疼得快要晕过去，却还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只是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这样爱着他的一个女生，着实是让他心疼。

郑云凡在回廊上徘徊了不知多少次，手术室的灯总算是暗了下来，护士们将胡昕蜜推出来，因为麻药作用还没退，胡昕蜜仍然是闭着双眼，手术过后，虽然脸上还是没有恢复血色，但是唇上已经稍稍有了一丝丝的血色。

“手术很成功，现在去病房，麻药退了，醒来就好了．”医生摘下口罩，对着郑云凡说。

郑云凡点点头，“谢谢你，孙医生。”郑云凡认识这位医生，别人不认识他，但是那些优秀的医生，他总是有所耳闻的。

孙医生朝着郑云凡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护士们推着胡昕蜜准备进病房，郑云凡急忙跟上去。

胡昕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郑云凡，至于其他的人，她一概都记不清了，很多次，她都听见郑云凡在叫她，等她想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郑云凡是在梦里叫她，她就不愿再醒。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梦里的人正活生生地坐在她的面前，“云凡？”

“咳咳，恩。”胡昕蜜眼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郑云凡有些尴尬，他一直守在她的床边，等着她醒来，一开始还握着她的手，轻声地唤她，好在他松开了，不然只怕会更尴尬。

胡昕蜜用手肘撑着，想要起床，郑云凡按住了她的双肩，“你刚动完手术，不宜大动。”

胡昕蜜听了，咧开嘴，笑了，原来不是梦，是真的。

“我说过的话，你原来都听进去了！”胡昕蜜直勾勾的看着郑云凡的眼睛，她每次和他说自己的事情，包括她的家庭住址，她家备用钥匙的位置，每次郑云凡都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她受了打击，之后就很少再说自己的事情了，从这一次看，他原来都是听进去了的。

胡昕蜜脸上绽开的笑容，让郑云凡的心几乎快要融化，被这样的一个女生爱着，对旁人来说，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无从判断是幸或是不幸。

郑云凡没回答，因为他自己没料到他能将胡昕蜜的每一句话放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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