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重重地磕头，手微颤，声音却是稳如磐石，“多谢主子。&29378;&47;&20154;&47;&23567;&47;&35828;&47;&32593;&119;&119;&119;&4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7;&107;&114;”

杨琛回过身，上前扶起了小五，轻轻叹了一声，他道，“朕不留你，是信守承诺，不过，你总该给朕一个离去的理由，也不枉我们多年相识，你我虽明为主仆，实则却是我患难与共的兄弟。”

小五怔了一怔，眼圈徒然泛红，双手紧握成拳，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许久，他似想通了什么，哑着嗓子，倾吐出隐藏了多年的秘密，“主子，可有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叫无烟阁的门派。”

杨琛沉吟道，“你指的，莫非是那个传闻中以女杀手为名的江湖邪派，无烟东岛上的无烟阁。”

小五苦笑道，“无烟阁里并非全是女子，其实那些女子也是些可怜人，自小被带进了无烟阁，失去自由，磨去心性，最后成了一件杀人工具。”

“你当日不愿道出身世，便是因为你就是那无烟阁中之人？”

“正是。”

杨琛深深的看了小五一眼，了然道，“怪不得朕当年令人调查你的身世，你的身份背景竟是空白，原来如此。”

小五眼底黯然，垂首道，“小五并无意隐瞒，只是……”他摊开手，望着修长的五指发呆，“我的双手曾经沾满了太多人的鲜血，我曾经以为遇见您会是一个重新的开始，却没想到，逃不过的终究是逃不过。”

“今日找上门来的是无烟阁的人。”

“嗯。无烟阁的血屠令，乃圣女的诏令，凡无烟阁弟子，不可违抗。”

“你离开无烟阁多年，还当自己是无烟阁的弟子。”杨琛静静地看着小五，眸中多有沉思，“朕与你相处多年，清楚你的性子，你不是一个会被人威胁而无动于衷的人，更何况，以你现在的身份，朕并不认为，区区一个江湖门派，能耐你如何。”

“并非。”小五叹着道，“实属有无可奈何之由，若非如此，我也不愿再沾无烟阁的浑水，况是我欠下的债，若不能亲手去偿还，便是倾我一生也无法心安了。”

“无烟阁虽以女杀手闻名，但实际上，在阁内，真正主事的，还是男人，我曾经是无烟阁里的堂主，每一年各堂手下都会培养一批女杀手。无烟阁的门规严苛，可谓残酷无情，每个三月便会举行一次竞位，竞位即是让堂下的女杀手用武力比试，举起武器便意味着要分出生死，每一场比试的存活率只有一半，最后择选出十名成为无烟阁真正的杀手。”

“我以为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习惯去血腥味了，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英雄难过美人关。”杨琛看着他，替他把话接了下去，小五一怔，脸上浮出苦笑，“当年若非是她，我不可能逃出那个无间地狱，而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

无烟阁的圣女，地位仅在无烟阁阁主及长老之下，外人眼里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位置，可真正是什么身份，外人谁也不懂。

“你可曾有过后悔？”杨琛道，凉风过耳。

“后悔吧，说不清楚，也许命运让我重新做一次选择，我依旧会选择离开。”

“那现在呢。”现在，现在啊，是到了该去偿还的时候了。

夜幕下，小五走的寂静无声，杨琛望着月亮看了许久，似也不知晓有人已经离去，他轻叹若风，连月光也听不真切，夜过盛晚，庭院里空无一人。

轻手轻脚的进屋，依旧是带进了一股凉风，桌面上的杯盏盛着半杯的水露，却是散了余温。杨琛褪下外衣，重新躺了下来，刚闭上眼睛，怀中多了一触温暖。

“不装睡了？”闭着眼，杨琛轻轻地笑。

“你下次半夜起来的时候最好是点了我的昏睡穴。”叶宁闭着眼，嘀咕道，“否则也别想瞒我。”

“本来也是没想瞒你。”杨琛睁开眼，对着黑漆漆的床顶，眸光幽然，“你偷听了那么久，真当我们不知道吗？”

叶宁笑了一下，脸贴在他的胸口，“跟我说说小五的事吧。”

小五这样的男人，看上去稳重靠谱，言语不多，简单固执但又拥有过人的能力。旁人只当他是杨琛身边最好的左右手，但叶宁看得到，小五的那双眼睛背后，偶尔流露出来的沧桑，那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叶宁没有想到的是，小五的身世，多少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杨琛用人从不含糊，他也一律不用含糊之人，更不用说，他会将危险留在身边，他将小五留在身边多年，近身伺候，兄弟相待，那是他胸有成竹，早已经将小五的身世了解了透彻。

小五出生在贫困之家，三餐温饱虽饶为困难，却是上有哥哥姐姐亲近相待，下有弟弟妹妹嬉戏年华，也算一家和乐。却不幸遇上了灾荒之年，天灾所致，一夕之间，粮食颗粒无收，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小五的父亲没有办法，便将小五卖给了邻镇一户无法生育的土财主。

那时候小五已经五岁了，是个会记事的年龄，财主家本来看上的是小五家最小的弟弟，可那弟弟会哭闹，会撒娇，父母便软了心肠，将自小沉默寡言的小五卖给了土财主。

经过一番波折，小五终是到了那土财主家，做了几天大家少爷，可有时候人的命运就喜欢开玩笑，就在小五被领进门的没几天，土财主的小姨太就传出了怀孕的消息，惊喜过度的财主一下将刚进门的儿子冷落了下来。

小五倒也没有多少怨言，他在自己家是过惯了穷苦日子的，现今，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生活。十月怀胎，小姨太很快给财主生了个大胖儿子，而此时财主却起了疑心，他是找过大夫给自己看病的，在确定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的情况下才会去买儿子。

之前他一直沉浸在老婆怀孕的喜悦中灌足了迷魂汤，而今儿子呱呱落地了，他才想起滴血认亲这回事，结果一确认下来，孩子果然不是财主的，财主一气之下，将尚不满月的孩子丢进了江池里，那小姨太亲眼见了儿子溺死，一下就疯了。

作孽终归是要偿还的，土财主没多久就糟了报应，那孩子的生父是个江湖浪客，与财主家的小姨太也不过是露水情缘，但儿子毕竟是自己的，眼见着儿子已死情人已疯，那浪客一怒之下去了无盐东岛倾尽毕生之财买下了财主家五十六颗人头。

那时候无烟阁在江湖上的名气还不是很大，财主家全家灭门惨案在江湖上起了惊天波浪，彻底打响了无烟阁的名气，跟着又有人接二连三置千金请无烟阁的人办事皆是成事，久而久之，无烟阁便成了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代号。

“那小五呢？”叶宁忍不住插话打断了杨琛的话，模样似不满故事走向偏颇的小女孩。

“莫急，快要说到了。”杨琛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大抵那时小五年岁虽小却已展露了过人的一面，无烟阁的杀手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带回了阁里，无烟阁阁主本因任务没有圆满完成而准备责罚那个杀手，却在发现小五骨骼惊奇，是个练武之才之后改变了主意。

而这一变故，也恰好改写了小五半生的命运。

小五在无烟阁一呆便是十几年，十几年里他步步为营，终于亲手杀了当年带他回来的人，坐上了那个人的位置。

“七年前，我在战场上遇见了他，他一生是血，眼睛却有一束光，如濒死的孤狼却反抗着命运的不公，仅凭一人之力便化解了我的危机，他也从此留在了我身边。”杨琛平静地叙述过往事，三言两语化去了当时凶险的场景。

“杨琛，你相信命运吗？”叶宁搂住他的胳膊，轻轻的问。

“我相信。”

叶宁笑了笑，话语依旧清浅，“我以前是不信的，现在信了。”例如，命运让我遇见了你。

翌日清早，罗白退了客栈，整队出发，队伍行进了不过十余里，叶宁乘坐的马车就因路况问题被迫罢工，行程再一次耽搁了下来。因事出突然，一行人只好就地在荒野里休息。

“再过半个时辰才能继续走，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杨琛递给叶宁几个尚有余温的包子。

“天有不测风云，说的真没错。”叶宁笑道。

“喂，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远处，传来了争执声，叶宁与杨琛对视一眼，向声源处看去。

罗白几人正在马车边修理，旁边站了个颇为书卷气的男子，正在与罗白几人理论些什么。

“你们这么多人，挡在大道上，别人就无法行走了，我过来与你们讲理，还这般无理的态度，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这位公子，我们的马车陷在坑里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推出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还请公子多担待些。”

“你这人说话倒比那几人客气，现在的问题是，这里是外村进镇的唯一通道，你们把路给堵了，那些做生意的人就没办法过去了。”

“老罗，发生了什么事？”杨琛走过去问道。

“主子，是这样的，我们的马车挡住了村人进镇，这位公子担心印象村人生计，便在此理论。”老罗道。

“是你。”理论的男子仔细打量了杨琛，又看到杨琛身边站着的叶宁，“原来是你们俩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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