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有时候也挺痛苦的。”余晖努努嘴，“要面临很多选择，每一种选择都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好的结果很少，差的结果却总是五花八门。一旦出现差的结果啊，就好比你犯了某种罪过，你得在以后的日子里花很多精力和时间去赎罪，甚至有时候会当场给你宣布死刑，你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但不论有没有补救的机会，你都会渡过一段特别煎熬的时间，甚至是是一辈子的时间。”

夏沐听得一头雾水:“你这也太深奥了！”

“你知道朵朵为什么回变成那样吗？”

“具体的我不清楚，好像跟你有关系吧？”

“告诉你也无妨。那天下着大雨，我去幼儿园刚接上朵朵，正准备回家，局里打来电话，说我们当时正在调查的一个十八年前杀人事件中的嫌疑犯出现了，在石楠酒吧，几个同事已经在赶去的路上，让我立刻去跟他们汇合。”

“石楠酒吧？”夏沐喃喃道，猛然想起，正是从弦家隔壁的那家。

余晖目视前方，没有注意到夏沐的反应，继续说着:“于是，我查了下路线，发现石楠酒吧离我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当时我还纠结了下坐在车上朵朵要怎么办，但更想尽快抓住那个嫌疑犯，害怕去晚了又被他跑了。他已经藏匿了十八年，好不容易现身，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让他又趁机逃跑，便直接带着朵朵去了酒吧。到地方后，我把朵朵锁在了车里。正想去酒吧找人，恰好看见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男子站在酒吧门口，和局里发给我的照片十分相近，虽然都看不见长相，但个子和体型完全匹配。他去了离酒吧不远的一家便利店，我在门口伺机等候，其他同事也快到了。谁知，那家伙刚进去又突然出来了，匆匆上了辆车，我也赶紧跑回去上车。发动车子后，我才发现驾驶座旁边的车窗开着，朵朵不见了。”

“她从车窗翻出去了吗？”

“嗯。我当时完全慌了手脚，立刻下车喊着她的名字，一边盯着嫌疑犯的车子，眼看着他加起了速，好在朵朵找到了。她在隔壁另一辆汽车上，我清楚记得是一辆新车，连车牌号都没有。她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猫，把头探出车窗，叫着我。情急之下，我让她暂时待在那辆车上不要乱跑，还让她告诉一下车主，希望能暂时照看她，我马上就回来接她。随后我自己开着车去追嫌疑犯了。”

“那她为什么会成了植物人？”

“你听我说完。我一路追到祥灵桥上，那家伙在桥中间突然停下，好像是车没油了，我以为机会来了，加速冲回去，竟然发现前面还有五辆完全一样的黑色保时捷，似乎早已等候多时。他上了其中一辆，然后五辆车子前前后后时不时变换队形。”

“想混淆你吧？”

“是的。而且，它们都没有牌照，很快，我完全不记得他在哪一辆车上，一下桥，五辆车突然兵分五路，更让我束手无策。”

“等会！”夏沐突然打断，想到了什么，“朵朵上的车不会也是……”

“是的！我那时候突然想起来朵朵上的那辆车跟眼前的五辆一模一样！于是我立刻掉头，刚来到桥中心，看见不远处一辆黑色保时捷突然侧翻了，我一看没有牌照，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当我赶过去时，离很远就看见地盘朝上的车子后排，透过车窗，朵朵被压在里面。司机也受了很重的伤，头上全是血，好在还有一些意识，帮我打开了车门。我把朵朵从车里抱出来，她头部受伤，已经昏迷了，我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之后，正打算回去救司机，结果车子爆炸了。”

“爆炸了？”

“嗯，我眼看着司机被炸得粉身碎骨，但真的无能为力。”

“你为什么不回答要救他？他应该是嫌疑犯的同伙吧？”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过，要不是他临死之前开了车锁，我是不可能把朵朵顺利救出来的。很可能我们三个一起会被当场炸死。”

“可能他也不想死，才打开车门，希望你也能把他救出去。那嫌疑犯呢？”

“跑了。到现在也没抓到。”

“所以，你一直在找他？想报仇吧？”

“嗯。”

夏沐深吸一口气:“那有关于他的线索没？”

“当时我着急送朵朵去医院，也没有心思再去找线索。后来得知朵朵大脑受到重创，可能会长期昏迷不醒，你能想象我受到的打击有多大吗？我连去死的心都有了！”

夏沐撇撇嘴:“难怪姜忆心会恨你。”

“我都恨我自己，别说是她了。唉！”

“那你后来没去现场吗？”

“去了，一周后才去的，现场早就被清理了，找不到任何线索。”

“警察那边呢？”

“他们说爆炸的车子和嫌疑人丢弃的那辆，很可能是走私车，通过购买事故报废车的手续来洗白，所以根本查不到真正的车主信息。”

“这么厉害？”夏沐听得目瞪口呆，“那死了的那个司机呢？”

余晖沉下脸:“身份不明。”

“什么？”

“那天下了大雨，现场被破坏得很严重，仅存下来的司机痕迹里，没有显示身份的证据，DNA检测也找不到与之匹配的人，至今没有和他相关的失踪人员报案，找不到死者家属。”

“这……也太彻底了吧？”

“没有办法，所有的门和窗都被关得死死的。”

“酒吧那边有监控吗？”

“我去的时候已经没了。”

“警察那边呢？怎么感觉警察毫无作用啊？”

“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调查这件事。”

“什么？”

“包括姜忆心他们，觉得司机已经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其他的只能怪我，怨不了别人。”

“唉！”夏沐长叹一声，“说实话，你要是没把朵朵带去酒吧，根本不会有这么多头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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