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无人的地方，先摘了戒指。

悼念厅里放满了花圈，两边占满了前来追悼的人，大多都是西装革履，表情严肃，但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有跪在灵堂旁边的几个胡天军的亲人，脸上还有点难过。

夏沐穿过人群，站在胡天军的黑白照片前发起了呆。渐渐地，他看到胡天军的脸变成了自己的脸，但他想象不出前来追悼他的人会是谁，是否也有人为他的死去伤心落泪。

余晖和成羽希分别跟随其他人给逝者上了香，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询问，却让他们一时举足无措。两人悄悄来到离人群稍远一点的角落，小声商量了起来。

“来的人都不怎么说话啊！”余晖纳闷起来，“彼此都不认识吗？”

“花圈挽联上写的基本都是同辈朋友等，没什么特别的。”成羽希微微抬头向灵堂那边示意，“那几个应该是他儿女吧？”

“一直跪地上烧纸钱的那个男的应该就是他儿子了。”

“只有一个？”成羽希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小木屋里烧死的，还真是其中一个！”

余晖点点头：“那还真没办法来参加爸爸的葬礼了。”

“那其他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所以我们得问呀！”

“唔，要怎么问？”

“嘶，看那边！”余晖用目光指向人群中一个不停抹眼泪的中年妇女，“找机会问问那个女人。”

“我去吧！”

成羽希稍作准备，快速走到妇女身侧，轻轻碰了碰妇女的肩膀，待那人回头时，她摘下墨镜，凑到耳边假装难为情地说：“大姐，知道厕所在哪里吗？”

妇女抹掉眼泪，轻轻点头：“就在……

成羽希故意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一圈男人，难为情地笑了笑。

妇女愣了愣，随后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跟我来吧！”

成羽希跟在身后，给了不远处的余晖一个搞定的眼神。

“就在那边！”妇女走出大门，伸手指向殡仪馆左侧的一排小房子，“从第二个门进去朝西南方向走，走个差不多二十米，左拐再右拐。”

“呃。”成羽希木讷地看着妇女，“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带你去吧！”

“谢谢你！”

没走几步，成羽希正打算进入正题，妇女先开口了：

“你也是来悼念胡大哥的吧？”

成羽希内心一紧，只好简单地“嗯”了下。|

“哎，瞧我问的什么话，来这里的肯定都是悼念胡大哥的！只不过，我看你好像对胡大哥的感情还挺深呢！”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妇女扑哧一笑：“眼睛都哭肿了，难怪戴着墨镜!”

成羽希眨了眨红肿的眼睛，还是因为昨晚讲述了那些令她伤心难过的往事，此刻竟然发挥出了奇效。

“我看你也哭得挺伤心的？你跟他关系也挺好的吧？”

“是啊！我虽然是胡家人请来负责照顾胡大哥的保姆，但也快照顾他四年了，几乎天天和他相处，像亲人一样。他人特别好，可惜啊！”

“我听说，他是得了脑肿瘤？啊！”成羽希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像是一个在打听消息的陌生人，“我还是在很多年前，受到过胡叔叔的一些帮助，对他很感激。后来....因为我去外地工作了，没怎么跟他联系，还是前几天知道他突然去世，我才连忙赶回来。”

“难怪，我就说怎么没见过你，不过，今天来的很多人我都没怎么见过。说来也怪，胡大哥每天都不怎么出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悼念他。”

“呵呵，你不是说他人特别好吗？那人缘肯定也不会差吧？”

妇女笑笑：“是啊，肯定是他没生病之前就结交了不少朋友吧？我听说他年轻的时候还自己出钱办了个福利社，专门收养照顾一些没有家庭的孩子。”说到这，她不禁回头看向成羽希。

成羽希立刻反应过来：“呃，其实，我就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员.”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看你，应该算是前来追悼的人里面最年轻的一个，所以不免想起……”

“哦，没事！呵呵！”成羽希故作轻松地干笑了两声，“那你对他的病情应该很了解吧？”

“唉！说起他这病啊，我也不是专业的医生。才去的前两年，他只是偶尔会头疼，吃点药就没事了。后来，头疼越来越厉害了，经常会恶心晕厥，我就把这事告诉了他儿子……”

“胡……佑吗？”成羽希故意问道。

“不是，是大儿子胡锋。胡佑跟他们家人关系弄得很僵，具体原因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在外面欠了很多钱。胡大哥经常念叨他，说什么没办法帮他，觉得亏欠他很多，可他从来不关心他爸爸，我都没见过他几次。你看，胡大哥去世了，他都不来参加葬礼！哎，真是个不孝子！”保姆愤愤不平道，“还好胡大哥的大儿子还有他堂弟经常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体，唉，可惜他还是病重了。”

“他堂弟？”

“嗯。他堂弟人也不错，经常来家里看望胡大哥，每次都是他开车送胡大哥去的医院，简直比胡锋还尽心。”

“是吗？那……胡佑，这次不是也去了医院吗？”

“他去医院也不是关心他爸爸，再说他去的时候胡大哥已经死了，他就纯粹为了去闹事！唉！真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

“胡叔叔的女儿对他怎么样？”

“胡月荣吗？她还行吧！虽然不常来，但每次来都会带好多营养品，比胡佑强多了。”

两人从厕所出来，成羽希琢磨着想再问一些有关胡佑的情况。

“诶，那不是胡天华吗？”

“胡天华？”

“就是胡大哥的堂弟！”

成羽希顺着保姆的视线望去，一眼便认出了那个正在道旁弯腰哈背，送两个人上车的中年人。

“是他？”

于是，她迅速掏出手机，暂时抛下保姆，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拨出了号码。

“喂？”

“我看到了胡天华，那个酒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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