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成羽希问从弦，也是在问自己。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是看见她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太快，看不见她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我住院期间，她每天上下班都会从病房门口经过，每次经过不到一秒钟，就很想让时间暂停下来。早上看完她，恨不得直接跳到下午，下午看完她，又想把夜晚跳过，但又担心伤口会因此愈合得太快，我不想很快出院。”

“真是个傻子！”成羽希谩骂道，“一点都不像之前的从弦！”

“对啊！”从弦无奈地笑笑，“还好你回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办就知道找我？”

“嗯。因为你能搞定啊！以前天天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没碰到过这么多棘手的事，就很奇怪，你走了以后，好多事都变得麻烦起来了！但是没办法啊，我只好一个人慢慢去搞定了。”从弦站起身，走到成羽希面前，用手拂过她的头顶，比在自己的喉结，“唔，好像都没有再长高了。”

成羽希很想哭，却流不出泪:“笨蛋，你已经长大了，够高了，不用再长了！”

“真的吗？”

“我走之前你就已经这么高了！”

“可我总觉得，我是在你走了以后才长高的。”

的确，一年没见的从弦，他的表情和言语里生出了太多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令人潸然泪下的情感。整个人变得如此鲜活，站在他面前，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跳动的心脏。

这让成羽希感到莫名的伤心难过，他们在一起的三年终究抵不过分开的一年。从弦在这一年所经历的一切，她都没有参与，被她彻头彻尾地错过了，似乎连带两人在一起的岁月也一并错过，似乎都不会再有。

“你呢？部队的生活还喜欢吗？”

成羽希挤出微笑，简单地说了句:“挺好的！”

随后一阵沉默。

“你好像不爱说话了。”从弦皱着眉。

“是你的话变多了吧！”

“因为我只能跟你说话。”

“从弦！”成羽希深吸一口气，“你现在说话……真的让我困扰！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整理完了我对你的感情，从你一进门开始，你说的那些话让我这一年所做的努力全部坍塌甚至又让我看到了希望，接着你又说你喜欢上了别人？现在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从弦一脸茫然:“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而且，是你先让我困扰的吧？”

“我？”

“对！你先告诉我，吉他不是我的全部世界，我就想去你的世界看看，尝试着和你一起做你喜欢做的事。结果呢，你突然要去开辟新的世界，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还留下我一个人去处理！”

“你是说我扰乱了你的生活？”

“难道不是吗？你从一开始就执意要来管我，就算我怎么拒绝，你还是要关心我。我又不是石头，不可能一直无动于衷，我开始接受你的关心，慢慢习以为常，甚至到了依赖的地步，然后，你走了，还是不辞而别。整整一年，不闻不问，我呢，只能再把对你产生的依赖一点一点地戒掉！”从弦捂住起伏不定的伤口继续说，“现在，你又突然回来了？我不困惑吗？”

成羽希很难接受:“你怪我不该离开了吗？”

“至少应该有个告别吧？”

“在天台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会去部队，只是没想到突然提前了。”成羽希又想起那天从弦说过的那些让她难以忘记的话，“你当时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说我们没有以后吗？而且，我那天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你为什么不回答？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最起码给我一个答案啊！你直接就走了，让我很挫败，不然，我也不至于走的时候连跟你告别的力气都没有！”

“你还记得你被老师叫起来回答的那道题吗？你当时不会，放学后我帮你擦掉了，不想让你纠结。你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你，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管我怎么回答你都会把它当成是我的答案，我不想把题做错。”

“那现在你有答案了吗？”

从弦摇摇头:“把问题擦掉吧！”

“好。”成羽希点点头，“反正你现在也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就没必要再纠结过去。以后，也不用再提了。”

“那我们呢？”

“什么我们？”

“我们的以后。”

成羽希闭上眼强忍着怒火:“从弦，是不是心脏好了之后，脑子又出了问题？你忘了你当初说的话吗？你说你看不到我们的以后！”

“不是！”从弦情绪又激动了起来，“那天你问我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我没考虑过吗？所以我才问你，以后想干什么，你说去部队，我可以跟你打篮球，跟你学画画，但我不可能跟你去部队！而我，只能靠吉他生活，我也不可能让你跟我一样，对吧？你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只能留在原地，那为什么还要用一种明确的关系来束缚彼此呢？”

“束缚？”

“对！如果我们当时决定在一起的话，以后分开难道不是束缚吗？”

“我懂了，你说的看不到的以后是指两个人能够天天在一起吗？”

“是的！”

“可是我会回来的啊！你也可以去找我！我们还可以打电话啊！”

“那只是暂时的，所有的分开都会存在不确定的变数。”

成羽希觉得心累:“你是不是严重缺乏安全感？”

“因为当年我爸妈临走时，他们告诉我，会很快回来的，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七年了。我哥每天出门前都会跟我说，他晚上会早点回来的，到后来他也不说了，就连我那么多次晕倒醒来，他都在忙其他的。”

“我以为你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

“是习惯，不是喜欢。”

“就像你对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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