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夏沐声音越来越小，他不晓得常人能否会理解他的存在，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完全明白。他正思考着如何来描述能让他们不会有太强烈的反应。

“你是，他哥吧？”陈大爷歪着脖子问。

“诶？”夏沐顿时感觉自己仿佛被从刑场上的刽子手刀下及时拖了出来，“是，我是！”他异常兴奋地回应道。

“难怪！”女店长一听也激动了起来，“我就觉得你跟照片上……一模一样！”

“哈哈！”夏沐大声傻笑，“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去看看我那……弟弟了。呵呵！”

“快去吧！平安夜好好跟他说说话！”女店长凑上前，“陈大爷就交给我来照顾吧！”

夏沐静静地伫立在墓碑前，凝视着自己的照片。许久，他伸手触碰上去，像摩挲在自己的脸上，凄冷又冰凉。

起风了，撑在墓碑上的红伞摇晃了几下，连同伞面上的积雪飘落在夏沐脚边。

他顿了顿，弯腰捡起，轻轻转动手中把柄，伞叶随即在他身侧转了几圈，晕开了一片红。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身红衣女子，踩着优雅的舞步，犹如一朵盛开的罂粟在雪中旋转，渲染了整个平安夜。

夏沐看出了神，红色若近若离，尔后舞步收起，眼前出现了一张害羞的脸：

“送你一个平安果！”

夏沐闻声突然惊醒，红伞从手中滑落，砸在了墓碑脚下的一颗舌果上。他缓缓拾起，咬上了一口，很甜，甜到眼眶发酸，不经意间，脸上滚下来几颗泪，他笑了，比照片上更灿烂。

“有人还记得你。”他说给他自己，“你记得吗？”

烟蒂种满了整个烟灰缸，房间里浑浊不堪，余晖终于扛不住疲惫，仰头靠在椅背上。他闭上眼，一辆吉普车行驶在前往海边的旅途中，迎面而来的大卡车突然失控，车司机提前跳车，至今下落不明……

“哥，咳咳……”橘子推门而入立刻被呛得手舞足蹈，“哥，你疯了！抽那么烟不要命啦？”

余晖摇摇头，懒得说话。

“李晨浩的资料！”橘子走进一看余晖一副气若悬丝的样子，使劲晃了晃，便习以为然地坐在了余晖面前，大声汇报起来：“李晨浩，男，35岁，本地人。之前在一家乐器店当老师，为人处世低调，性格内向，不善结交朋友，没有违法犯罪记录……所以，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余晖伸手去摸桌上的烟，被橘子抢先拿走。

“哥，不能再抽了！你没看昨天的新闻吗？男子吸烟50年，肺里洗出来了40瓶牛奶状液体！多可怕啊！”

“有什么可怕的！”余晖一骨碌坐起，不以为然，“我才抽了十几年，顶多不到10瓶。”见橘子捏着烟盒不放，他看出了端疑，“你小子，不会想拿去自己抽吧？”

“怎么可能！”橘子直接拔地而起，“你知道我不会抽烟啊！”

“嗯？”余晖一番审视，橘子一副心胸坦荡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那你昨晚怎么犯了烟瘾？”

“昨晚？犯烟瘾？”橘子一脸吃惊，转而大笑起来，“哈哈！哥，别逗我了！我昨晚很早就睡了好吗？又没喝酒，还想骗我？”

“谁跟你小子开玩笑了！”

余晖把昨晚的事描述得栩栩如生，橘子反倒开始怀疑自己。

“行了，想抽就抽吧！大不了50年后我们一起去抽牛奶！”余晖把打火机递给橘子，“乐器店在哪？”

橘子还在发愣：“诶？哦，在……”他匆匆翻开资料，“南屏街枫郁巷。”

“什么？”

“啊！”姜忆心已经在被窝里来回翻滚了三百回合，连带着尖叫嘶吼，嗓子都已沙哑。

成羽希只好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好整以暇地压腿拉筋。

“小希！我没脸见人了！”姜忆心泪流满面，使劲扯着被角，“我，我，我不想活了！”

“忆心姐……”成羽希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最终实在是没忍住，侧身歪倒在地上打滚，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小希！”姜忆心拿起枕头砸了过去，“你还幸灾乐祸？要不是你非要把手机拿给我，我能这样吗？”

成羽希抱着枕头从地上爬起，笑得直不起腰，索性趴在床沿：“可对方确实是夏沐啊！既然如此，你就直接让他娶了你呗！看来，这都是天意啊！”

“不是不是不是！”姜忆心红着脸连连反对。

“那总不能让他白看了吧？”成羽希一脸坏笑，“必须对你负责吧？”

姜忆心翻了个白眼，逐渐逼近威胁道：“你不是也看到了吗？要不，你先负责吧？”

“别！我错了！”成羽希直接跳起，只好端正态度，进而安慰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吧？顶多只是……”她用手在胸前僵硬的比划了一下，“以上？不可能也看到了全身吧？”

姜忆心仔细回想了一下，木讷地点了点头。

成羽希松了口气：“那就好……”话音未落，就被姜忆心一个翻身摁倒在地上。

“也看到？你替他去死吧！”

夏沐突然从床上惊醒，梦里他还在视频通话。眼看着屏幕上的镜头从姜忆心的脸开始沿着脖子缓缓向下移动，他一个激灵坐立而起，决定主动认错请求原谅！

夜里又下起了小雪，为白色平安夜又撒上了一层水晶粉。

成羽希早已呼呼大睡，因为白天她去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一旁的姜忆心也来了困意。

夏沐骑着自行车冲上永祥路，飞过祥灵桥，穿梭完大街小巷，终于把车停在了楼下。

朦胧中，姜忆心貌似听见了一声车铃，但无奈睁不开眼，又睡了过去。

夏沐想和偶像剧或者小说里面的男主一样，静静地在楼下等待女主，或是十分浪漫地打个电话。然而，他没有手机，也没有那个耐心。他抬头望去，房子里没有灯光，便只好摘掉戒指，决定用他的方式叫姜忆心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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