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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作者:春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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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心里阴沉沉的,想要痛哭,想要嚎叫,但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似的,出不得声。&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

那个女子已经没人形了,但他知道那是杨氏,那一定是杨氏。

定国公腿脚一软,站立不住,扶着黑呼呼的铁栏滑落到地上。

他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现在凄惨成了这幅模样,他受不了,他实在受不了。

“别,别打我……”奇怪的、瘆人的、仿佛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声音。

定国公毛骨悚然。

这声音太奇怪了,这不是正常人的声音,绝对不是。

别说定国公了,就连牢头见惯了世间最残忍的事,这时脸也白了。

这不是人间的声音,这是十八层地狱里传出来的悲声。

地上那个女人只剩最后一口气,依旧蜷缩在地上,这吓人的声音正是她发出来了。

“应秋,应秋。”定国公痛得心都要碎了。张劼一直跟个傻子似的没有反应,这时也是骨寒毛竖,目光落到杨氏身上,惊得几乎跳起来,“娘?娘是你么?你怎么会成了这样的,是谁这么折磨你……”他想抱住杨氏,但手快碰到杨氏身体的时候脸上现出惊恐之色,跌坐在地上,绝望的向后挪去,“不,这不是我娘,我娘是国公夫人,可神气了,她不是这样的,她不可能是这样的……”看着那张丑陋到瘆人的脸,恐惧到了极处,一点一点挪到墙边,靠上石

墙,失声痛哭。

定国公听到“我娘是国公夫人,可神气了”等语,蓦然生出悔意,“当年我又何必因为一个情浓之时的承诺硬要扶正应秋?现在应秋不行了,劼儿这样,阿勆又一直生我的气。得不偿失啊,得不偿失。”

“劼儿,劼儿。”定国公隔着铁栏颤颤巍巍向张劼伸出双臂。“爹,爹!”张劼一直双眼无神,状似痴呆,这时看清楚外面是定国公,连滚带爬的扑到铁栏边,“爹你快救救我,快救救我!这儿又臭又脏,暗无天日,还有人天天打我,再待下去我会发疯的!快救救我!

张劼眼中闪着吓人的亮光,绿幽幽的,荒原上饿疯了的野狼一样,贪婪、绝望、恐怖。

定国公痛心疾首,“劼儿,你为什么要参与到谋逆重案里啊?若是别的事,爹还能散尽家财疏通关系求人。你这谋逆重案,让爹去求谁?”

张劼着急的用力摇晃着铁栏,呼呼喘着粗气,“咱们张家开国元勋,朝中有多少亲朋故旧,难道爹找不出人来救我?爹,您别怕花钱,白花花的银子砸过去,谁舍得不要?”

定国公失神摇头,“这些天来,爹把能找的人全找了一遍,没人敢收爹的钱。劼儿,不是爹不肯救你,实在是没有门路,捧着银子送不出去……”

“怎么可能?”张劼暴燥起来,脸上青筋直跳,眼中绿光更盛,“至不济你还能找张勆!张勆和陛下是亲戚,他在陛下面前一定能说上话!”

定国公不忍说出实情,吱吱唔唔的,“这个,这个……”

牢头在旁面无表情的看着,饶是他见多识广,这时也是直摇头。

张劼你干的是什么事?废掉陛下另立小皇帝啊。这种事你都做了,好意思让张大将军为了你让陛下面前求情?你图谋废陛下,事发之后还让张大将军到陛下面前求情,你是想害死张大将军吧?忒狠毒了。

“我是张勆的亲哥哥,他不能不救我!”张劼发了疯一样的摇晃铁栏,铁栏没晃动,他身上的铁链咣当作响,沉重、沉闷。

“你被族里除名了。”定国公泪如雨下,“阿勆就是不救你,也没人能说出什么。你已经被族里除名了,阿勆名正言顺可以不管你。”

张劼绝望又疯狂的怒吼,“那你来做什么?来看着我死么?你堂堂定国公,连我这个身陷牢狱的亲生儿子都救不出来。你无能,你冷血,你根本不配当爹!”

张劼这些话语,好像拿着千斤重锤向定国公迎头猛击。

定国公茫然的张着嘴,想要为他自己辩解,却根本说不出来话了。张劼发起疯,牢头不干了,板着脸对定国公道:“让你进来看看我已经是担着极大的干系了。他这么闹,我可受不了。你快跟着我出去,此处不可久留。”见定国公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动,伸手大力将他拉起

来,“快走!”

定国公像个木偶似的,任由牢头拉着要走。

张劼怒目圆睁,“你看看我娘!你看看这个陪伴了你二十多年的女人,忍心抛下我不管么?”急切之下也没多想,扳起地上的杨氏,露出了她的脸,“你看看我娘!”

定国公不由自主的回头。

这一回头,定国公如遭雷击,整个人傻掉了。

牢头不耐烦的催促,“你来看什么?快走!”回头拉定国公,目光不经意间看向牢狱,落到地上那个女人的脸上,脑子嗡的一声,全身血液上流,几乎没吓死。

“你看看我娘,你看看我娘……”张劼疯狂绝望的吼声在狱中回荡。

定国公“啊”的一声,跌跌撞撞向外跑。

牢头也逃也似的跑了。

受不了,真受不了,那不是人的脸,实在太可怕了……定国公逃出牢狱,面无人色,骑马回定国公府的路上几回差点儿掉下来。回府之后他便倒下了,发起高烧,身子滚烫。张午和韩氏见情状严重,一边忙着大夫,一边忙向齐国公和齐国公夫人禀报了,又差

人通知了张勆。

杨沅和张洢围在定国公床榻前哭泣。

齐国公夫人亲来看视,杨沅和张洢不敢再哭了,含着两包眼泪过来问好。齐国公夫人径直走到床前看过定国公,又叫过大夫细细问了,皱眉不语。

定国公病的不轻。

“我爹怎么了啊?”张洢见齐国公夫人这样,心更慌了,颤声问道。

齐国公夫人真懒得理她。

你爹怎么样了你不会看啊,不会问大夫啊,还有脸这么问别人,你爹就是给你们母子三人气的!

张洢先是心慌,继而咬牙,“这全是张勆的错!如果张勆肯救我娘我哥哥,爹就不会这样!”

杨沅生气,“你胡说!表哥才没有害舅舅!”

张洢气怒交加,口不择言,“你嫁了我哥哥,却一直想着张勆,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要脸!”

杨沅气得浑身发抖,“你说我水性杨花……”

齐国公夫人见这两人居然在病人房里吵起架,厌恶之极,命人把她俩拉出去,“以后不许她俩再进来,这不是来照顾病人的,是来催命的。”侍女把杨沅和张洢硬请出去,恰好舞阳侯和舞阳侯夫人来了。舞阳侯自打张劼出事就想把杨沅接回家,这回正好借题发挥,“不用你们张家赶,我杨家的姑娘自有娘家可回,不会赖在定国公府惹人憎嫌。”

也不管舞阳侯夫人怎么说,拉了杨沅就走。

“爹,我不要……”杨沅还在挣扎。

舞阳侯恨铁不成钢,小小声的对杨沅道:“傻闺女,你还不明白么?阿勆根本就不会回这个乱七八糟的定国公府,你就是留在这儿也见不到他。”

杨沅知道舞阳侯的话不错,滴下泪来。

舞阳侯见杨沅软了,趁机道:“阿沅听话跟爹回家,你祖母天天念叨你呢,回咱们自己家住着,不比这里自在多了?”

杨沅不再挣扎,被舞阳侯拉着走了。

舞阳侯连看也没看舞阳侯夫人一眼。

舞阳侯夫人心凉凉的。

恩爱夫妻多年,因为杨沅的婚事,舞阳侯这是跟她离了心了。

舞阳侯夫人心中不忿,但她娘家一团乱,给不了她一点儿助力,也就不敢跟舞阳侯拗着。匆匆进房看了眼定国公,问候了两句,她便赶紧出来追舞阳侯父女了。

张洢气得跺脚,“一个两个全是没良心的!看我们定国公府倒霉了,连姑母、姑父也远远的躲着,没有半分亲情!”

张勆没带唐梦芙,也没带宝宝,孤身一人来了。

看了眼定国公,张勆对齐国公夫人道:“伯祖母,我父亲去过大理狱看张劼和杨氏。牢狱之中甚是凄惨,他这个发高烧,许是被吓着了。”

齐国公夫人叹气,“他胆子小,或是吓着了,也或是在牢里遇着不干净的东西了,也未可知。除了请大夫瞧病,另外再请个法师来做做法吧,驱驱邪秽。”

张勆没久留,“父亲不喜欢我,只怕见到我会更生气。”略站了站,和齐国公夫人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定国公病床前无人服侍,很有几分凄凉。齐国公夫人想了想,命人到族长处报了信,族里来了几位长辈帮忙。齐国公夫人和另外几位老夫人心里都不舒服,一起到太夫人房里把这些天来的事讲了,抱怨太夫人道:“克儿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你们

这一对糊涂母子,害苦了儿孙,害苦了定国公府。”

太夫人心里跟油煎似的,眼神哀伤悲痛,看上去也挺可怜。

但是几位老夫人想想她做的事,就对她可怜不起来了。

不能阻止定国公扶正杨氏,太夫人已经是大错而特错了。之后烧毁老定国公留给张勆的婚书,逼唐梦芙嫁到孙家,做得太狠太绝。

定国公府之所以会有今天,第一要怪定国公,第二要怪太夫人,第三才要怪杨氏和张劼。

杨氏和张劼再怎么想使坏,没有定国公和太夫人的纵容也是不行的。归根究底,定国公府坏事就坏在定国公、太夫人身上。

几位老夫人数落过太夫人之后便走了,太夫人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时而哭,时而笑,傻了一样。

她是一心一意为了定国公府好的,为什么最后把府里弄成这样了?

有都察院的官员出面弹劾张勆,用激烈的言词指出太夫人和定国公卧病在床,张勆及其妻唐氏却不肯搬回定国公府侍疾,是为不孝,应予以严惩。

不孝对于文官来说是极大的罪名,一旦落实,仕途就毁了。对于武将来说略有不同,但也是很严重的指控,不可大意。

这事也闹得很大,闹到了新帝面前。

张勆一句也不为自己辩解,默默无言,但顺天府尹和礼部尚书却及时站出来了。顺天府尹拿出一份见证书,“这是某年某月某日,定国公在府门前逼迫张大将军搭救张劼,围观众人激于义愤自发写下的见证书,上面有数百人的签名画押。这份见证书可以证明,定国公确实曾经命令张大将军不惜一切代价救张劼这个已被除族且牵入谋逆案的庶出儿子。为人不孝固然不可,难道可以不忠?张劼事涉谋逆,张大将军忠君之人,不可能为他奔走。这数百名见证者以为,这是定国公为父不慈,

并非张大将军为子不孝。”礼部的苏老尚书年事已高,说起这事也有些生气,“张大将军这样若算是不孝,便没天理了。难道天底下的嫡子、世子都要干冒大险,宁愿冒犯君主,也要保下那个先被家族除名后来犯了谋逆之罪的庶子么

?这是不忠!”

顺天府尹大声的道:“这些见证人以为张大将军并非不孝。退一步说,就算张大将军不孝,也是忠孝不能两全。张大将军选择忠君,是他深明大义,朝廷不仅不应该惩罚,反应该予以表彰。”

弹劾张勆的官员没有得逞,弄了个灰头土脸。

张勆回府之后,握着唐梦芙的小手亲吻,“这都是芙妹妹的功劳。”

是唐梦芙早就料到会有人针对张勆,所以提前做了准备,用见证书打了那些人的脸。

唐梦芙笑,“这也不算是我的功劳,我就说了句话,事情从头到尾是含笑张罗的。”

含笑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宝宝,瞧着宝宝吐泡泡呢,闻言挺起胸,十分得意。

张勆微笑,“那可要奖励含笑了。不如给含笑找个好人家吧,如何?”张勆这话有调侃的意思。因为之前唐梦芙怀孕和坐月子的时候,含笑拿黄氏的话当圣旨,看张勆和唐梦芙这小两口跟看贼似的,不许他俩亲热。张勆曾好几回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要把含笑嫁出去,含笑每回

都很气愤。

这回含笑却不生气了,笑咪咪的道:“好啊,我听姑娘、姑爷的。”

唐梦芙纳闷,“你怎么突然想嫁人了?”从前没听说过含笑有这个意思。

含笑喜孜孜的瞧着宝宝,“多可爱啊。”

唐梦芙掩口笑。

敢情含笑是看着宝宝可爱,她也想嫁人生孩子了,嘻嘻。

张勆轻轻揽着小娇妻温软的身子,微笑看着躺在小床上自在玩耍的宝宝,安宁满足。

定国公府有那么多的烂污事,幸好他有他的芙妹妹,还有他的宝贝儿子。

唐梦芙轻声问他,“父亲大人身体如何?”

定国公府现在一片愁云惨雾,张勆心疼她,不许她和宝宝回定国公府。定国公的身体究竟如何,她并不知道。

张勆简短的道:“大夫说应该没有大碍。”

定国公是在牢里受了刺激发的高烧,大夫认为定国公这个发高烧会持续数日,之后便慢慢恢复了。

虽然大夫这么说,但定国公这时还常常昏迷说胡话,看上去并不乐观。

张勆不愿让唐梦芙担心,并没多说。

唐梦芙也不多问,轻轻靠在张勆肩上,心中感慨万千。

一年多之前杨氏和张劼母子还威风得很,一个是所谓的超品国公夫人,一个是国公府的世子。现在这母子二人都进到大理寺的监狱了,悲惨啊。

如果杨氏安份一些,如果张劼不奢望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这母子二人本可以在定国公府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可他们偏偏要这么折腾,不只害了别人,最后也生生把他们自己给折腾进去了。

世人若是既贪婪又有野心,却没有和野心相匹配的实力和运气,下场大抵如此。

活该。

杨氏的尸体是和张劼的尸体一起抬出大理狱的。

杨氏当晚就死了。她的死状很恐怖,不只定国公、牢头害怕,更是把张劼给吓疯了。牢头出了监狱之后吓破了胆,当晚没敢再进来,别的人也不敢过去。张劼和杨氏的尸体相处了一夜,第二天就完全疯了。他看着文弱,发起疯来却也吓人,牢头忙往上报了,上官正忙,没来得及批示,杨

氏的尸体又在牢里停了一晚。到了第三天清早,张劼瞪大眼睛断了气。

忤作验尸,说张劼是活活吓死的。

大理寺的官员们秘密商量许久,最后报了个张劼畏罪自杀。

至于杨氏的死因,大理寺根本没提。

延寿宫送来的时候就是个要断气的人,这可不是大理寺滥用刑罚致犯人死亡的,大理寺不背这个黑锅。在大理寺的监狱里接连死了两个人,要说起来可是件大事。天朝向来是人命关天,但凡出了人命都是大事,哪怕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牢里。但张劼是被张家除名的人,没人为他出头

,杨氏又只是定国公的妾侍,定国公现在病得昏昏沉沉,当然也不可能为杨氏出面奔走呼喊。所以这两个人的死,竟然没有家属四处喊冤,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张劼已被除族,死后自然不能埋进祖坟。杨氏是妾侍,也没这个资格。大理寺差人到定国公府通知了之后,张午和韩氏也不乐意管这对母子,叫来张洢,让张洢拿主意,“一个是你亲娘,一个是你亲哥哥,

族里肯定是不管他们的,你爹又病得昏昏沉沉的。人该怎么下葬,要埋到哪里,你自己看着办。”

可怜张洢平时凶巴巴的,真遇到了事她就没脚蟹一样的了,只会哭闹,“我娘辛苦操持家务十几年,又为我爹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张家不能不管她啊。”她只管哭闹,张午和韩氏都不理会她,张洢无奈,最后哭哭啼啼的乘车出门,到大理寺接了杨氏和张劼的尸身。实在无处安放,一个人坐在车里哭了许久,直到哭得都要迷糊了,才想起来她舅舅杨应期、

杨应全是由杨氏买了块小坟地埋在郊外的。咬咬牙,决定把杨氏和张劼也埋到那里。

韩氏给了张洢一些银两,张洢雇人草草安葬了杨氏和张劼母子,一个人坐在坟头发呆。

母亲和哥哥死了,父亲病得人事不知,她该怎么办?她以后该怎么办?

张洢哭晕在简陋的坟墓前。

牵涉到承恩侯这桩谋逆案里的两个人杨氏、张劼先后死了,承恩侯一口交定他是酒醉之后开玩笑,而且承恩侯并没有其余的言行举止能证明他想谋反。所以朝中有不少官员提议承恩侯应无罪释放。新帝答应了崔太后不较真,真的说到做到,再面对朝臣的时候就说承恩侯只是酒后闹着玩罢了,当不得真。徐首辅等人颇觉欣慰,很高兴的看到新帝虽非崔太后亲生,但对崔家十分宽厚,具有仁君的风度

和胸怀。但也有生性执拗的大臣公开质疑,“如果承恩侯这封要废了陛下另立小皇帝的亲笔信都能算作是开玩笑,当不得真,以后朝中是不是可以轻言废立了?如此一来,国法何存,陛下的尊严何在?”

新帝闻言落泪。

新帝一句话没说,但他这只能默默流泪没办法说话的样子比说一百句、一千句话更煽情。

工部一个默默无闻的主事名叫周元,第一个站出来要求对承恩侯以谋逆罪论处,“阴谋废立皇帝,就是谋逆,必须处以极刑。”

许多官员反对,“阴谋废立难道只凭一封书信便能成事?承恩侯酒醉之后胡乱涂鸦罢了,除了这封信,他并无其他言行和谋逆有关,可见只是一时兴起。”

周元反驳,“有谋逆的念头并且亲笔写了书信,便已经可以入罪了。要不然凭什么定谋逆重罪,一定要他兴兵造反才可以么?”朝中为此又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官员又分成两派。一派以徐首辅为首,主张承恩侯只是酒后失德,并无谋反之心,故此不宜以谋逆罪论处。另一派以周元为首,主张承恩侯亲笔书信为证,哪怕只是酒后胡

乱写写,也说明他有废立帝王的野心,若不入罪,难以服众。

崔太后本以为承恩侯的案子只要新帝答应,就算过去了,谁知朝堂之上又辩论起来了,承恩侯前途未卜,不由的大为恼怒,把新帝叫到延寿宫训斥,“你怎敢言而无信?不是说了不计较么?”

新帝无辜又无奈,“朕说过了不计较,可朝臣揪着不放。朝野尽知,此事已由不得朕了。”

崔太后冷笑,“你这个皇帝怎么当的?连几个朝臣也弹压不住了?”

新帝柔声道:“朕这个皇帝有多大的份量,朕这个皇帝说话管用还是不管用,别人不知道,皇伯母难道不是清清楚楚的么?”

新帝眸光冷了。

崔太后不把他当皇帝看待,却妄想他用皇帝的权威把群臣压下去,愚蠢又好笑。

崔太后气得脸皮紫涨,胸口似有火烧,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个朱琮很会气人啊。

崔太后皮笑肉不笑,“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追究,但大臣们有意见,你也弹压不住,对么?好,那这些个大臣便由哀家来教训吧。”

“但凭皇伯母。”新帝又恢复了谦恭的神态。

崔太后冷冷一笑。

新帝从延寿宫出来,又到安寿宫见了慈圣太后。慈圣太后有些忧心,“琮儿,你现在还不能和她抗衡,莫要硬碰硬。”

新帝微笑,“孩儿知道。母后,孩儿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朝臣们的表现,知道哪些人能为我所用。”

“你心里有数就好。”慈圣太后欣慰的道。

朝堂上热闹得很,新帝冷眼旁观。

崔太后盘踞后宫数十年,力量真的不可小觑。她遣人向朝中多位老臣哭诉过后,有许多人站出来反对给承恩侯定谋逆罪,“承恩侯若定了谋逆重罪,那便理应诛九族,难道要把慈明太后也入罪么?”

这些老臣们渐渐占了上风。

支持承恩侯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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