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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响领着任丘峰、凤蕊正往山里走,梅山人唤作罩子的雾越来越大,路边草木的露水也打湿了三人的裤脚和衣裳。
这时,突然听到枪声。据马三响对枪声的判断,既不是大扛把子,也不是二当家的人,整个锅灰佬山寨都没有这号枪,这是一种20响的全自动毛瑟手枪。在梅山里,这种枪是比较少见,只有少数有实力的商帮、锅灰客,还有地方实力人物才有那么三五枝。
于是,三人就猜测这又是谁呢,谁会在这时候掺进这个是非里来呢?
任丘峰建议不管对方是敌是友,就是不去理睬他们,三人的任务就是尽快找到大扛把子。
那么如何找到大扛把子?马三响没了主意,凤蕊是个女人家,自然没能说出什么很好的建议来。任丘峰凭着直觉,这个大扛把子并不会走得太远。他分析说,按照马三响所见,大扛把子也是梅山教中人,有一定的梅山功力,但是要对那么多的人运用施定法,怕也算损耗功力很大,加之甩掉二当家的追赶,又会付出相当大的功力,否则很难摆脱。如此算下来,大扛把子没有再大的气力走得太远,况且他也明白,不能轻易走出这座大山,估计各个路口都埋伏着二当家的人,只要在路口一现身,无异于自投罗网。
马三响与凤蕊都觉得任丘峰的分析有几分道理。可是大扛把子又藏在哪里?找到大扛把子,大家又如何脱身呢?三人一边走,一边又重新陷入思索之中。
任丘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听人说,这种运用功法太深的人,一定会躲在一个特别安静且安全的地方,吐纳气息,调理身体状况,慢慢恢复功力。大扛把子对好几个人运用施定法,功力损伤不小,况且又从二当家十足的火力关注下逃脱,非使出不一般的功力不可。
任丘峰便问马三响附近应数什么地方比较安全,马三响沉吟了半天,便说可能是近处有一个山岩,僻静,很少有人去,大扛把子会不会藏在那里呢?任丘峰立即否定了这个去处,一个露天的山岩,虽然隐蔽,但绝不安全,你能够想到,二当家的人自然也会想到。
任丘峰似在启发自己,也是提点其他两人,说:“大扛把子在这个时候一定会找一个二当家不会轻易想到的地方恢复功力。可是什么地方才会是二当家最不容易想到,也就最不容易搜索到的地方?”
这时,任丘峰发现凤蕊姑娘的眼神亮了:“凤蕊姑娘一定知道了,大扛把子会在什么地方呢?”
凤蕊说出了要去的地方,马三响仍然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他不相信那里不可能是大扛把子的藏身之处,有些疑惑地看着凤蕊姑娘。凤蕊姑娘依然让马三响走在前头带路。
山里的雾慢慢地开始明亮起来,那是太阳快要出来了。马三响用棍子扫荡着露水说:“一会,山里的罩子会慢慢收拢的,山里就会清晰多了。”
“所以我们要赶紧找到大扛把子。这山里四处都可能是二当家的人,他们在大雾散去去,找到一个受伤而逃的人就容易得多。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大扛把子,否则他就危险了。如果在练功恢复功力的过程,遭遇敌人袭击,就有送命的可能。”任丘峰催促说。
经任丘峰这么一提醒,三人又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这时,也顾不得山路草木上浓重的露水,只管往前走了,很快就到达了凤蕊指定要达到的地方。
“这就是现场。当时,大扛把子与二当家的人就是在这里接上火的。你们看,这里还有血迹,这是大扛把子护兵受伤流的血印子。现在人,很可能都被二当家的人抬走了。”马三响指着现场跟凤蕊与任丘峰解释说。
“这些受伤的人如果没有及时止住血,就有生命之虞,大扛把子心好,即便自己处于那样的险境,还不忘护兵的生死,用自己的功力把受伤护兵的流血给止住了,这些受伤的人,后来只有得到及时处理,生命可以说是保住了。”任丘峰说这话时,又问凤蕊姑娘,“你认为大扛把子会躲在附近吗?”
凤蕊姑娘点点头。
“凤蕊姑娘也许是对的,这是最初接火的地方,二当家做梦也不会想到,大扛把子会折回原处进行练功疗伤。”马三响向凤蕊姑娘投去敬佩的目光。
“可是这周围也这么宽,究竟会在哪里呢?”凤蕊进一步探询。
正在察看地形的任丘峰,突然悟到一个事:“你们想想,如果大扛把子折回这里躲藏,哪里地点会是最佳的隐蔽处?我看就是那里!”
顺着任丘峰手指的方向,马三响吓了一跳:“你说是二当家狙击的地方,大扛把子会在那附近吗?”
凤蕊眼睛顿时一亮:“对了对了,丘峰想得很对,我开始还疑惑会在哪里,你这一指,我就想明白了,大扛把子,很有可能就在那里。走,我们寻寻去。”
这时,只听任丘峰小声吩吩道:“别忙,我们一定要小心从事才是。先是我一个人前去探询,人不能多,打搅了大扛把子练功,还是小事,最要命的,如果有人跟在我们身下,藏在我们周围,那就祸事了。”
凤蕊连忙点头,她发现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行事原本如此老成与细心。凤蕊与马三响警惕地看着四周,任丘峰悄悄接近昨晚二当家狙击的位置。
看到周围的柴草被践踏得不成样子,可以想象到昨晚这里的战斗是如何的激烈。
到达二当家狙击的位置,这是一个居高临下地势。可就是这样有利的地形,却硬生生地让囊中之物成了漏网之鱼,可以想象二当家的有多气恼。现在满山里发疯似地搜寻大扛把子,还发动喽罗四处堵卡,仿佛布下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大扛把子就是插翅而难以飞走了。
任丘峰仔细察看了周围,只见鸟雀在林间不停地跳上跃下,嬉戏欢闹,显然,这周围一时是没有人迹活动。这里怎么可能藏下一个五大三粗的受伤男子吗?
正在迷惘之间,任丘峰突然滑溜了一下,掉下了一个土坎,正要扯着柴草爬起来,不想这手一扯柴草,他突然眼前一亮,前面好像有新近的脚迹,有人来过!
脚迹不是纷至沓来的那种,只是单独一行男人的脚印,左右脚的深浅稍有差异。
任丘峰心里一阵欣喜。
脚印沿着土坎边一直如蛇而行,突然断在一堆犬牙交错的石头前面。
任丘峰寻遍了整个乱石堆,没能看到乱石堆有泥迹,也没有折断的草木。一切踪迹到这里戛然而止。还有一种可能,这么高人走过这个乱石堆是脱鞋疾走,没有泥迹,没有草木损伤,也说得过去,不过,走过乱石堆之后,又会重新在地上留下印迹的。这种可能性,也被任丘峰否定了。
那么会是轻功吗?高人走到乱石堆前,运用轻功飘过这一段路,完全有可能不留下任何印迹,但轻功再强大的人,也支持不了多长的距离。任丘峰听说的轻功高人,也就是三五丈,最多十丈而已。轻功过去,还走寻常路。寻不到周围的踪迹,轻功一说也被否定了。
不管是不是大扛把子,也肯定是个高人。这个人知道自己的脚迹可能招来跟踪的人或者仇家,就想法在消灭
在梅山里,梁上君子也有一些道道。比如,雪不偷雨不盗,那就是下雪天,还有落雨的日子,忌讳行窃,原因就是,失家或者捕快容易循着行窃者的脚印,找上门来。因此,梁上君子一般不会在雨雪天出门做活,那样容易自找死路。如果实在万不得已,就要想法在脚迹上做出花样文章,以来迷惑跟踪的人或仇家。
在梅山地区有一座著名的山,名曰白马山,就有一个关于脚迹的故事。元末南方义军起,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战,陈友谅大败,战死在鄱阳湖,其余部退至两湖地区继续抵抗朱元璋。
陈友谅的两个女儿带领一部,进入梅山地区,朱元璋的军队追至而来。有一天,她们骑马行至白马山区,害怕敌人觅踪而已。这两位陈汉王朝的公主,想了一个法子,也就是退马而行,这样就迷惑了追敌,于是得以逃脱。为了纪念两位公主的脱险经历,当地人就将这座山命名退马山,长此以往,退马山发生音讹,就成了白马山。
不过,冷月更夫一直怀疑这个方法是否有效。在崎岖不堪的山路,你让一匹马后退而行,可能走上一里两路,要是让一群逃难的骑马人都后退着走,是否就很难做到。当然,故事就是这样的。
不管怎么样,任丘峰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老人们说过这个退马山的故事。或许人们更愿意把一种世俗办法或事迹附会在一些有名望的人身上,可以得到更广泛的传播。
任丘峰更听说一种梅山遁迹术,运用法力把自己的脚印隐没了,让人看不见,从而避免仇人能够循踪而来。他其实一直想学这门功夫,这次拜在迦陵师父门下,自然是学得梅山猎术,如果师父会有这个功夫,能教给自己,那就最好不过了。他隐约地觉得今天的事情可能让自己见识到一个遁迹高人。
不过,怎么才能找到这个高人呢?任丘峰仔细地寻找脚迹的蛛丝马迹。可是他的努力显然有些白费,无论如何也看到丝毫的踪迹,就像封神榜中的土行孙那样,走到此处,一下子就遁地而走,地面上任何印迹也没了。可是土行孙毕竟是神话中的人物,自己发现的这个行者毕竟是现世凡人,而不是土行孙,他的脚迹怎么可能一下子消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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