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指间划过少年的脸颊，她能清晰察觉到这孩子慌乱的可爱动作，她如今愈发好奇少年的来历究竟只是简单的燕国公子策，从最初古怪的言行举止以及时不时令人眼前一亮的谋略。

很好奇呢。

韩非是精通君王权术，称得上举世罕见，世间能将法学融为一身的唯有韩非一人，正是因此她才会敬称韩非为先生，请非先生教导扶苏帝王之术，可就是这样一位法家大贤竟会对少年青眼有加。

突如其来的反守为攻一瞬间击破少年的套路，女人眸子中流转过无奈的笑意。

这孩子，还没长大呢。

她微微倾斜上半身，两人的距离进一步逼近，仿佛能感觉到彼此间风的流动，略显亲昵的举动令燕策脸颊不禁开始发烫。

“能不能先为你的王解释，为何能够恰到好处写出寡人心中所想？”

她微笑得平静而淡然，却丝毫没有停下摩挲小动物下巴的可疑举动。

刚才应当是福利补偿活动吧，但燕策真的要扛不住了，尽管他和秦王没有任何字面意义上的越界行为，但为什么刺激感会这么强烈，理智都快燃烧得一干二净了

“当然是巧合啊。”

这种鬼话说完连燕策自己都不信。

那套完善过的三公九卿制度本就是统一天下后她实行的行政系统，燕策只是将未来可能会用上的列出个清单，凭借最后的知识贮备来描绘出大致轮廓，再交由非先生填补部分缺失。

燕策喘息声变得有些急促，少年低垂着眼帘以图避开错开她耐人寻味的目光，视线却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饱满完美的果实上。

柔软，圆润的弧度太完美了——

再对比扶苏，那起码小了两个型号啊。

能不能揉一下，会不会被这女人砍死啊，一定会的吧，可是身为男孩子，超想揉一揉解锁成就的有没有！

女人的唇角弯起一个微小到近乎于无的弧度。

耳畔回响着这孩子粗劣的谎言，她却不去揭穿，淡淡欣赏着燕策坚守着的最后一道底限，艰难吐露着一个又一个谎言。

然后。

嬴政手指悄悄从少年下巴撤下，无视掉燕策留恋却不碍于男孩子的尊严强忍住不说的别扭表情。

她用一种略显沙哑掺杂着成熟女性的声线，淡淡道：“原来是巧合。”

“巧合”两个字被至高的王特地加重了音，提醒着少年，她知道他在说谎，她不揭穿而已。

女人扶着下巴，以俯瞰的高傲视角打量着燕策，继续问道：“昨晚写得以郡县制代替分封的理念呢？”

“这个当然也是——”

昨晚抄商君书趁她小憩时，偷偷摸摸地在竹片上写下来的众多私货之一，还没来得及整理好。

燕策咽了口唾沫，心境开始剧烈起伏，随即，他心底泛起了一个疑问。

“等下，您是怎么知道的，我可还没来得及交给非先生。”

这个时空偏差确实与平行时空很大，但终究多少会有些许印证。

非先生的确还是因某位倒霉同窗的引荐，被秦王赏识，嬴政后以攻灭韩国为条件，迫使韩王送韩非入秦，结果，王将非先生半威胁半恭敬地“请”到了秦国。

所以，非先生对秦王的情感颇为复杂，尊敬有之，恼怒有之，惺惺相惜也有。

讲道理，如果非先生当了叛徒，背地私通秦王……私自通知秦王，这事件的发生概率是有的，但他还没来得及给韩非审阅，秦王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说，小憩时还能察觉周围情况，这挂开得太凶残了吧，我的王！

“您能不能先解释下？”

燕策的目光充斥了狐疑与好奇，仿佛是察觉到一些危险系数足以让可爱的扶苏小同学崩溃的事实。

难道说——

然而，当燕策抬头望着秦王稍显纠结的神色，企图收获始皇家居服惊慌限定.JPG时，夜幕下，渭水之上燃起星星点点的渔火。

宛若银辉下漂浮的荧光，照亮远方的路途——

负责迎秦王回宫的令事小姐携着两列军士寻着为数不多的光亮沿渭水河畔走过，直至秦王的面前，深深弯腰行礼。

“王上。”

随之而来的是令事小姐忠犬般恭敬顺从的轻唤声。

女人淡淡说道：“回宫吧。”

“诺……”

令事小姐瞥过燕策一眼，攥起拳头，纵有百般不甘，却也只能放弃收缴少年作案工具的可怕念头，媚长的眸子平静如一汪死水。

“……”

嬴政挽了挽耳畔发丝，皱着眉头，遥遥眺望天边云卷云舒，许久，将视线转向了燕策，眸间的情感重归于古井无波的淡漠。

这份企图偷偷整理好献给她的礼物，其实早在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嬴政也想看看这孩子能够做到何种地步罢了。

王庭实行的三公九卿制，平定天下后的郡县制……无一不是她千百次在凄清宫室内幻想过的蓝图。

彻底废除腐儒倡导的分封制，改为郡县制来降低扶苏即位后遭遇反叛的可能，女儿只要按照她步骤一步步走下去，便不会出现致命失误。

可她没想到的是，真的会有人能完美解读她的理念，并用正规的文字阐述出来。

而且——

还是个未成年的男孩子。

梦中所想，只期望有一日能在辽阔无垠的疆域描绘出来，缔结出海晏河清的盛世。

这份期待，终于有了除女儿之外的人回应。

很不错的感觉。

她说道：“你还是个孩子。”

像是对燕策说道，就像是在对自己说道。

“啊……？”

燕策彻底转不过来弯了，满脸困惑不解地望向嬴政。

“今夜，把你准备好的礼物梳理好再交给寡人。”

嬴政若无其事地转过身，长发拂到了背后，一步一步向咸阳走去。

不然，就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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