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两点半，张旭开着一辆老旧的桑塔纳2000，借着夜色，行驶在丹浦高速上。

“不知道老大最近在搞什么鬼？古古怪怪的，老是让人心里发虚！”刘辉是一个留着平头的干瘦青年，此时正抱着一个银白色的保险箱一脸忐忑不安的坐在副驾驶座上。

“你胆子这么小就不要出来混，回家当宅男好了！”张旭冷冷道，望了一眼前方明灭不定的路灯。

“不是啊！你想想最近老大叫我们干的事，处处都透着诡异啊！”刘辉说着瞧了瞧怀里的保险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辆老旧车漏风，他总是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阵嘭嘭的声音，好像有什么怪物正试图从保险箱里挣脱，让他头皮发麻。

“富贵险中求！”张旭腾出手叼了根烟在嘴里，眼神冷静的点了火，“老大叫我们怎么做，我们照做就是了！只要有钱拿就行！”

“那也得有命花！你看这保险箱上还贴着一张黄符，真邪气！”刘辉指了指保险箱背面贴着的一张貌似驱邪用的黄符，也叼了一根烟在嘴里。

慢慢长夜，香烟倒的确是最好的陪伴。

张旭没在搭理他，似乎对这种东西完全不在意，两眼直直的望着前方道路。烟灰到头，他摇下了车窗，将烟灰往车窗外弹了弹，一阵凉凉的夜风瞬间吹进车内。刘辉哆嗦着手，夹着的香烟烟头上的烟灰顷刻被吹落，掉在他的衣服上，但他却恍若不见，眼神飘忽不定。

“哎！你说……”刘辉忽然又转过了头看着张旭，脸上满是不安。

张旭皱了皱眉头，“够了！你今天是怎么了？胆子怎么变这么小？我们俩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只要把东西带到石浦码头交给人家这么简单的事，你到底怕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老是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有人盯着我一样！”刘辉说着忍不住抖索了起来，眼睛又瞟向了保险箱上的那张黄符，要不是老大吩咐一定要随身携带，他早就一把将它扔的远远的了。

“我看你这是虚的，早叫你少吸点冰，你看你都什么样子了，瘦的跟竹竿一样……”张旭将烟头扔出了车窗，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一个红点瞬间蹦击出万千火花。

“废话！要不是穷的吸不起冰，打死我也不会半夜和你做这档子事，而且你说到冰……”刘辉顿了一下，咽了口口水，“你猜保险箱里放的会不会是毒品啊！”

张旭咬了咬嘴唇，其实他也想过这保险箱里的东西多半是见不得光的，以前丹城也有其他的社团贩过毒，但后来查的紧，被抓了几批后，就很少有人干这个事了，毕竟贩毒可是死罪。但现在查的没那么紧了，保不准老大又动了心思，唯一解释不通的就是丹城是内陆，石浦是港口，要贩毒也应该是从石浦运到丹城啊？

刘辉看着张旭的反应，心里明白自己多半是猜对了，当下真是后悔莫及，贩毒这档子事，被抓住那可不是玩的。他有点虚脱的将烟头扔出车窗外，望了眼后视镜，顿时叫起来，“MD，后面那辆车跟我们很久了，它是不是跟踪我们啊！”

“神经病！跟踪你个头！那是一辆运海鲜的货车。”张旭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辆跟在车后面的货柜车，他知道现在正是运海鲜的黄金时间，往来丹城与石浦之间的海鲜车此时最是频密。“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前几次不都是平安无事，就算是毒品，这大半夜的也不会有警察来查的，你以为警察不睡觉啊？”

车子此时驶入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隧道里，嗡嗡的回声从车窗里传进来，搅得两人一阵心烦意乱，张旭连忙闭上了两扇车窗。

刘辉感觉自己已是满头的冷汗，用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蹭了下，失魂落魄道：“那也说不定，谁知道警察今天会不会突然抽风，夜路走多难免要遇到鬼的……”

车子驶出了隧道，刘辉的话还未说完便卡在了喉咙里，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隧道前方一批全副武装的特警，正设起了路障，一名特警站在路中央用手势示意他们停车接受检查。

“MD。你这个乌鸦嘴！”张旭恨恨骂了一句，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心想今天真是走了霉运了，现在只能乖乖的停下车，希望这些警察只是来检查酒驾的。

车子停在了路边，那名示意他们停车的特警，用手敲了敲车窗。

张旭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拉下了车窗，一束手电光顿时照了进来，“开灯！”

张旭忙开了车顶灯，“师傅！你们查酒驾啊！”他对着那特警笑了笑。

特警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理他，“驾驶证，行驶证，身份证拿出来！”张旭连忙从口袋里翻出证件，交给那特警。特警仔细翻看了一下，交还给了张旭，接着又冷冷的扫了一眼正微微发抖的刘辉，眉头大皱，“你的身份证那！”

“啊！”刘辉感觉自己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惊慌的望着特警，“我……我没带啊！”

“没带！”特警眼神犀利的瞪着他，“那身份证号码总记得吧？报一遍？”

刘辉被他瞪得越发心慌，差点记不起自己的身份证号码，“3……3……0”他结结巴巴了半天才终于报出一串数字。

特警连忙拿出别在身上的对讲机，对着对讲机报了刘辉的身份证号，走到了一边。

“我……好怕啊！”趁着特警走开，刘辉忍不住推了推张旭，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已快超频了，头隐隐发晕。

“淡定点！没事的！”张旭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此时他的心里也并不好过。

特警很快又走了回来，用狐疑的眼神重新扫视了一下两人，“下车！”他忽然说。

刘辉吓得差点连箱子也抱不稳，“啊……师傅！我们赶时间啊！你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杭旭说着拔了一根烟给那特警，却被特警一把回绝掉，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漠，“马上下车！”

刘辉无助的望着张旭，张旭深深吸了口气，打开了车门。

“还有你！快下车！听到没有！”那特警瞪着刘辉。刘辉早已是六神无主，“啊……哦！”无奈之下跌跌撞撞的下了车。他感到自己的手已经滑的快抱不住保险箱了。

两人下了车，特警喝道，“你们两个站一边去！”两人依言站在了路边的防护栏旁。

“爱兵！带人仔细搜搜车！”那特警对身后一个特警道。“是！蒋队！”身后特警行了个礼，带着几名特警仔细搜查起了那辆桑塔纳。

刘辉站在一边，紧张的连腿都抖了起来。张旭皱起眉头，狠狠踩了他一脚，踩的他差点一跤摔倒在地。

这时那名貌似是带头的特警踱了过来，他用怀疑的眼神仔细打量着两人。

“你们是丹城人！”

“是啊！身份证上不是写着吗？”张旭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此时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恩！”那特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盯着张旭，“去石浦？”

“是的！”

“这么晚去石浦干什么？”

“朋友叫我们去吃海鲜！现在吃宵夜应该算不上晚吧？”张旭也盯着那特警，自然而然道。

“那倒不晚！天亮吃都可以，夜宵早饭一起吃了！”特警露出戏谑的笑容，又转头看向刘辉。

刘辉为了警察们不注意到他怀里的保险箱，尽量将目光投向别处，奇怪的是警察们竟然真的没人来检查他的保险箱，好像真的没有注意到一样，反倒是那辆桑塔纳几乎已经被他们翻了个遍，连轮胎也没放过。他有点不敢相信的转过头，当场和那特警的眼光撞了个正着。惊得他差点手一抖，把保险箱掉在地上。那特警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眼神下移，看向了他的怀里。

刘辉当场脸色刷白，心都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倒抽一口冷气，心里想着两个字：完了！

谁知那特警又转过了头，对张旭道：“你朋友看上去身体好像很不舒服？”

“哦！他有点小感冒，可能现在一吹冷风，感冒加重了！”张旭说着瞥了瞥刘辉。

那特警点点头，话中有话道：“有病就尽早医，别大晚上的还到处跑，最近这片治安不是很好！”

张旭忙讪笑着应付一句：“我们知道了，谢谢师傅关心！”

那边已检查完毕车辆，带头搜查的特警大声道：“报告蒋队，检查完毕，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

“恩！”叫蒋队的特警挥了挥手，示意放行，对张旭二人道：“你们可以走了！”

“是！是！麻烦师傅了！”张旭连忙拉着还杵在原地的刘辉上了车，刘辉此时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大难不死来形容，他懵懵懂懂的上了车，望向怀里那个贴着黄符的保险箱，脑中一个疑问一直盘旋不去，“他们怎么不检查保险箱呢？”

车子启动，老旧的引擎发出巨大的噪音，重新上路。

驶出一段路后，张旭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眼身后，只见又有一辆轿车被拦下来检查。而那个蒋队则一直定定的站在路上，望着他们车子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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