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极出现的时候，苏惊鸿刚好将一只蛇影兽拦腰斩断。

再抬头，眼前就站了个人。

银丝云纹的玄色锦袍，银发披散，广袖随风，带着丝熟悉的冷冽味道。

“夜……”

“我早就警告过你们，这个小鬼，我罩的。”夜无极大掌落在苏惊鸿头上，霸道宣告。

夜染脸色骤变。

“你、你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从虚无空间里出来？”夜无极冷哼，广袖一挥，无数魔兽顷刻化为灰烬，“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再不老实，便是死。”

他声音极缓。

可每个字，都似有千钧重。

小黑也不知何时从他身后出现，捡起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兔子。

他的瞳孔略微带着金色，与玄清那双红色的眼睛十分不同，他看着兔子，似乎又生气，又有些无奈。

“怎么大多数时候，你都是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少……废话……”

玄清好不容易恢复的仙气，再度耗尽，它没说上两句，就晕了过去。

夜染也趁这个机会，快速逃走。

“打架的本事不见得多厉害，但是这逃跑的本事，倒是一流的。”苏惊鸿将手搭在眉骨上，看着夜染背影迅速变成一个原点。

“你要是也能把逃跑的功夫练到一流，那我就不用这么操心。”

夜无极的手还放在她头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以往略带温度的手，如今却十分冰凉。

苏惊鸿抬手。

还没碰到，夜无极就已经收回了手，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她，“他们的幻术素来诡变，你能发现端倪，倒是不错。”

洞中光线昏暗，苏惊鸿之前的明火符也燃烧殆尽。

夜无极看了眼周围，忽然抱起她，转瞬间，两人就离开底下洞穴，站在流沙漠上空。

苏惊鸿当然知道他的本事，所以没有太震惊。

她由他抱着。

“喂，刚刚那小秃驴说，你被困在了虚无空间？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受伤了吗？”苏惊鸿抬眸打量。

月光照在他脸上，除了惨白，还有一圈一圈深深的疲惫。

她从未见过这么虚弱的夜无极。

“无碍。”

夜无极看了她一眼，抬手，改由将她横抱。

他修为高深，能够缩地成寸。

按理说，应该须臾就回到幻海宗，可现在他御风而行，不疾不徐。

小黑抱着玄清走在后面。

至于玲儿，早在夜无极出现的时候，就乖乖回了丹田。

她本来是夜大能炼化出来，保护苏惊鸿的，结果最近这几次，她一次都没派上用场，还险些弄巧成拙。

她没脸面对夜大能。

“先别回宗门，我们去源广郡。”苏惊鸿拉扯夜无极的头发。

夜无极垂眸。

“怎么？”

“你先别问这么多，去就对了。”苏惊鸿也不解释。

对于她的任性，夜无极向来是无边纵容的。

他点了点头，就带着人到源广郡。

此时已经是深夜，街上早已没有人烟，只剩下满地的积雪和两排红彤彤的大灯笼，正在迎风摇曳。

流沙漠的夜晚很冷，而源广郡，却好很多。

到了城镇，苏惊鸿去找了个不错的客栈，然后一脸淡定的看着夜无极付钱。

她也想当一个有钱的大爷，但是买了大铁锅和安葬赵达之后，她就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只能吃吃软饭。

夜无极倒没什么反应。

或许对于在外付钱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来时理所应当。

而且他从不缺钱。

“我之前摇铃好多次，你都没有回应，是不是被困在那个虚无空间里，出不来？”

定好房间，苏惊鸿很主动的就钻到夜某人的房间里。

什么男女大防，根本就不存在。

夜无极坐在茶几边上，给她倒了杯热茶。

“本来是想去查些事情，一不小心，遭了暗算。”

“你这么强，还能被暗算？”

“……难免有失手。”

夜无极对答流畅，逻辑清晰，除了说话前的那一顿，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苏惊鸿还是察觉了端倪。

相处这么久，她也总算摸清了几分大魔王的路子。

这就是个闷骚。

“之前我在思过崖的时候，差点被洛海吊起来打，多亏有了这簪子，上面的力量，挡住了洛海高阶大圆满的一击。”

苏惊鸿将发带取下来，放在桌上的那一刻，它变成了原本的金钗模样。

“……他打你？”

夜无极皱眉。

他本来就好看，如今这三分不悦七分恼怒的模样，更是将他的清冷的美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是。”苏惊鸿眨巴眼，嘴张合了一下，想要解释，“老大，你会错意了，他打我，这并不是重点。”

“除此之外，没什么是重点。”夜无极站起来。

他本来就不是好脾气。

如今知道苏惊鸿受了欺负，更要杀上幻海宗，把那洛海拖出来打。

苏惊鸿觉得这苗头不对，连忙抱住他一条腿，“等等等等！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在炼制这金钗的时候注入了你半身修为，所以你这次才会被夜染那群人暗算。”

“……没有。”

“哦，那就是有了。”苏惊鸿愣愣道。

她果然没有猜错。

因为修为有损，所以会被困在另外一个空间，不能第一时间赶来。

但是，在离开虚无空间之后，他立即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为她挡去所有危机。

他如天神。

“何需如此，就算我是你的徒弟，那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苏惊鸿抬头看他，“你总是对我这么好，我觉得有些还不起。”

夜无极皱眉。

还？

她还是想要还他。

可他想要的，并不是她的感恩。

夜无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只是在她说出“还不起”的时候，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将她抱在自己腿上的手拿下来，声音淡淡，“如果只是感激，就不用，小鬼，我并不需要你的感激。”

“可这样我总觉得欠你什么。”

“你不欠我。”

夜无极的声音愈发淡漠。

连同那颗心，也冷了下去。

或许，这小鬼永远也不会明白他的心意。

“你觉得我不欠你？我本来都想好了以身相许，你居然觉得我不欠你？好吧好吧，那就算了，我回去睡觉了。”

夜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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