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语出惊兔。

玄清刁在嘴里的肉干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就被呛得直翻白眼。

小黑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连忙给它拍背抢救。

而正在草地上划酒拳的两人，并未注意。

苏惊鸿喝完一壶，又开了另一壶。

正要招呼着不醉不归，夜无极忽然放下酒杯，按住了她的手背。

“这果酿仙气浓郁，后劲也大，少喝能助你修行，喝多了却误事，别再……”

“嗝。”

苏惊鸿两颊绯红，精致的凤眼潋滟着水光。

不等夜无极把话说完，她就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唇瓣，声音慵懒，“不……嗝……不怕，我……还没醉！”

夜无极：……

这是已经醉了。

“别喝了。”

他收缴她手中的酒壶。

正要将东西收好，苏惊鸿却忽然扑了上来。

她大概真的是喝醉了，如今毫无形象的坐在他身上，双颊泛着红晕，身子更是东倒西歪。

别说是女子的矜持，现在就连君子的风度，也半点见不着了。

夜无极很无语。

他抓着她的手腕，探了探她身上的气，才发现这小鬼不知怎么搞的，已经把丹田里的仙气给耗空了。

难怪她这么不胜酒力。

“炼器讲求心平气和，你这么急于求成，就算是有上好的法器，也炼不出好东西。”

“我第一次炼，怎么知道这些，你之前又没告诉我。”苏惊鸿还在他身上，不肯起来，只是那说话的声音，多了几分委屈。

她真的醉了。

平日里的苏惊鸿，嚣张跋扈，恨不得把天都给捅个窟窿，又何曾对他露出过这么可怜的神情。

这是个全然不同的她。

一瞥一笑，都那么真实，又从未见过。

夜无极看着，只觉得心里的某处，也跟着她的抽抽搭搭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变软，最后化成了一滩水。

他坐起来，支着半边身子，刚好与她对视。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可知道了？”

“知道……”

苏惊鸿垂头丧气，忽然又抬头，高声道：“你以为我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

她伸手从旁边的琉璃玉盘里摸了个果子，塞进嘴里，口齿不清。

“我看你一个人在圣殿那么无聊，想炼个东西，平时给你带在身边，不至于无聊，你倒好，反过来数落我……哼，不识好人心。”

圣殿那么大，那么宽，又那么冷。

苏惊鸿只去了一次，也觉得那不是个人呆的地方。

别说是色调让人压抑，就连那冰冷的玉座坐得久了，也要生出自闭症来。

她想做个八音盒，放几首轻快的曲子。

谁曾想，炼器是个高难度的活。

她耗空一身仙气，什么没炼出来不说，还差点被炸得面目全非。

真是丢人。

苏惊鸿哀叹自己没有话本主角那样逆天的本事，想炼什么就得什么，更没有他们那样的运气，随手都能捡到天材地宝。

她最大的运气，大概早在上辈子就用光了。

感叹完这些，酒劲儿跟着上来，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灵果滚到地上。

好在夜无极手快，抱住昏睡的她。

香软的身子窝在怀里，呼吸微沉，带着酒气。

第一次见到这么毫无防范的她，夜无极甚至觉得，这可能是个幻觉。

不过，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却真真实实留在他耳边，生了根，发了芽，用柔软的叶片，一点点破开他内心的城墙。

他笑着。

宽厚的手掌落在她发顶，揉乱一片乌发。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也是送东西的。”

夜无极取下她的发带，三千青丝倏然散落，如披肩流云，与他银发交缠，而他的手中，也多了一枚发钗。

发钗通体金色，有瑞龙衔珠。

约莫三寸长的小物件，却将金龙的每一个细节，都雕刻得栩栩如生，让人惊叹。

他为苏惊鸿绾发。

白玉般的手指穿梭其间，动作格外细致，又极其温柔。

最后将发钗固定好，他才在她脸侧落下一吻，道：“小鬼，今天是你的及笄礼，我既是师长，便替你绾发了。”

他声音轻缓，像是吹在耳边的风。

苏惊鸿只觉得脑子昏沉，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清谁在说话。

她就像睡在一叶扁舟里。

晃晃悠悠，沉沉浮浮。

冰凉的风好像能吹散她身上的酒气，让她浑身舒坦。

只是不知这风是从哪里吹来。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在风里说：“从今天起，你就能嫁人了。”

……

最后，苏惊鸿是怎么回的房间，她自己也不清楚。

房间的大洞已经修补好了。

她醒来的时候，没有宿醉的头痛，只有一身神清气爽，以及床边放着的那只瑞龙金钗。

“苏贱人，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玄清蹲在旁边，兔脸深沉。

“什么？”

苏惊鸿没听明白它的意思。

她拿起床边的金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最后才确定，这不是她的东西。

“这是夜无极给你的及笄礼。”

玄清蹦跶两步，靠在她腿边，“你也是，对着一个男人都能把自己给喝到断片，我该说你什么好？表扬你牛逼吗？”

“他送我这个干什么。”

苏惊鸿撇嘴，自动忽视它唠唠叨叨的后半句。

她看了看手上东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把东西收好，等下次见到夜无极，再还给他。

只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瑞龙金钗就像知道她想什么一样，自行飞到她头上，落入发间。

金钗华光一闪，最后变成一条金丝玉色的发带，紧紧束在她头上，怎么都取不下来。

“厉害啊，强买强卖，果然是大魔头的手段。”玄清啧啧道，“我看你也别矜持了，聘礼都收了，干脆嫁了得了。”

“是啊是啊，我觉得夜大能挺好的，你有这么粗壮的一条大腿，还修什么仙气灵气，直接想办法把他抱紧，我们也少受些罪。”

玲儿也跑出来凑热闹。

苏惊鸿沉默。

合着一晚过去，她的人全部反水。

她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外面忽然传来吵闹声。

有人站在院中，大声道：“今日晨练有一个新晋弟子偷懒缺席，宗主有令，罚往思过崖自省半月！苏惊鸿，你还不快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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