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当年，你没有做那个决定，或许，也就不会酿成现在这般的，后果了吧。√”

他一人站在残墟之上，微风阵阵，涩骨寒冷，空气中尚弥漫着鲜血的气息，而他的脚下，是数以千万记的尸体。

长剑上的鲜血低落，尽管他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但他的眼神，却是从始至终的漠然。

白衣不沾尘，长发散漫，千丝随风缭乱。

“为什么，你还是要去啊。”淡然而冰冷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竟是让空气微微震荡，凝结出一阵寒霜。

“就为了那个废物吗。”举起长剑，他的眼神出现了一闪而逝的杀气，而后淡然的看着天边极速驶来的千万骑兵。

“冰之殇。”平淡到无比冰冷的声音，长剑举起，天地皆寒，本该是六月烈阳，此时此刻，竟是忽然飘起了雪花。

一剑斩下，死寂，恐怖的剑气直接撕裂整个骑兵团，而后便是万千冰冷的尸体从天空中坠落而下。

长剑放下，剑锋寒气未凝。

白衣染雪，天地素净。

他叫莫泽渊，他是莫家大公子，一个强到可怕的人。

……

北域，倥山，莫府。

“父亲大人，终究还是去了吗？”少年一个人半躺在屋对月畅饮着几口灼酒。

灼酒凛冽，直接呛的他又吐了出来。

而后便是自嘲一般的苦笑，笑的很大声，传遍了半个莫府。

但是莫府内的人，却仿佛听不出笑声的玩味，反而觉得少年根本不在意家主的死活，对少年的厌恶又再一次增添了几分。

然而这又如何，少年根本不在乎，他知道，他迟早要离开莫家的，离开这个约束了他十四年的地方。

“父亲。”一个人有些发愣的看着月亮，他对这个词，神秘而陌生，这十四年来，他见过父亲的次数寥寥无几。

但尽管如此，如今听说他这一去九死一生，少年却仍然不免有些黯然。

他对这个家没什么可留恋的，唯一留恋的，可能就是这个神秘而又陌生的父亲吧。

清风过，少年感受着落叶带来的寂骨凉意，又再一次饮了一口酒。

灼酒烈，就像吞下一把刀子一般，但少年这次没有吐出来，而是吞了下去。

白马行，客路急，北界的此夜，注定是冷寂的。

“北域之主莫念，大陆三百零五年，陨落元界。”

“泽渊公子呢？”

“生死未卜，只知道大少主一人独闯元界三十余城，轰动了燕京城。”

“三十余城。”

接下来便是一群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要知道要一个人元界三十余城，就连他们这群老一辈的长老，都不敢说有几个人做得到。

“莫泽渊吗？”少年有些恍然的放下酒壶，这个他所谓的哥哥，莫氏的正统血脉，唯一一个在所有人眼中有资格继承北域之主的人，也无法从那地方出来吗。

“一个人独闯元界三十余城，也难怪，这些老头会这么重视他。”

“父亲啊父亲，你终究还是回不来了吗。”少年惆怅，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喝了一口酒。

箫音切切，不知从何处传来，哀婉神伤，犹若秋霜葬叶，凛冬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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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不知觉之间，竟是跟着曲子轻轻的哼唱了起来。

梢头月光败雪，撒了一地素净，哀伤凄婉的曲子，少年虽然不知歌词，但哼唱到不知名的高潮时，竟是忽然大笑了起来。

笑声硬朗，再次传遍了莫府。

此刻家主陨落的消息，本来所有人便是哀痛如此，如今听到这般笑声，实在是忍无可忍，少年只是瞬间便是感觉到七八道气息在向自己迅速靠近。

“孽畜，今日家主陨落，你竟还笑的出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夹杂着恐怖的音爆声传入少年耳中，少年眉头微微一皱，一个侧身便是一拳轰出。

砰！

劲风席卷，无数的白色符文在建筑之间流转，一时之间竟然只是激起了数千片落叶。

噗。

少年倒退数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白袍长老。

而此刻半空之中，也是瞬间聚集了七八位长老，令着少年有些无奈的苦笑。

“几位长老，莫不要这般不要脸吧，对付我这区区后辈，也要动用这么多人吗。”

“对家主不敬者，当诛！”白袍老者冷哼一声，一拳再次朝着少年撕裂而来。

“竟然如此，那就别怪莫七不敬了。”刚才那一击少年败入下风，有一半以上都是由于这长老偷袭的缘故，但如今少年反应过来，自然是不会再吃这长老的亏。

“星阵，束！”少年手印翻转之间，便见数十道仿若蕴含着整个星空的阵法顿时出现在少年周身，而随着老者已经来到了身前，星阵瞬间挡在了少年面前。

而后老者便是感觉一拳砸入了泥潭之中，刚欲抽身撤退，便是发现其他的星阵已经将之重重包裹。

“孽畜，你不敬家主，冒犯莫家长老，你可知何罪？”老者怒骂一声，极力想要挣脱。

少年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看着半空上冲下来的数十位长老，手中出现了一柄蓝色长剑。

“再向前一步，我便要这十三长老的头！”声音淡然，听不出丝毫的紧张，只有冰冷的杀意。

数十位长老顿时止步，从半空之中看向星阵之内。

“管我作甚，我当真不信这孽畜敢杀我！”十三长老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又骂了一句，然而这句话刚刚说完，冰冷的剑锋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丝丝鲜血留下，剑锋的彻骨寒意顿时让的十三长老清醒了几分。

而此时此刻，半空之上又连续出现了数十道人影，而期中也不乏好几道让少年都感到了淡淡的威胁。

“让我出莫府。”少年凝视着半空，也不知道和谁说话。

“狂妄！”十三长老怒骂一声，要是今日让他出了莫府，他十三长老甚至莫家的颜面何存。

但随着这一声怒骂，少年的长剑便又是多刺入了几分，让的十三长老一身冷汗尽出。

“放了他，留你一条活路。”半空中传来一道极其苍老的声音，但依然不见人影。

“我说，我只要出莫府。”少年的声音依旧冰冷淡然，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瞬间就可能将十三长老的脖子斩下。

“那就，让行吧，毕竟今日家主魂归，还是不希望再见血。”那道声音并没有犹豫，而是很快的答应了少年这个要求。

半空中的长老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缓缓的让出来了一条路，而少年也提着十三长老飞速的朝着莫府出口驰去。

这也令的少年松了一口气，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天，只不过这一天真正的到来，比他预计的早了多。

不过他在莫府隐忍的十四年，确实让这些长老小看了，不然少年也不会如此这般的便生擒了十三长老。

而随着灯光的点点的流转，少年很快便是来到了莫府门口，期间没有任何人阻拦，因为十三长老即使实力不强，但依然很受他们的敬重。

而如今少年生擒十三长老，倒是将莫府上上下下，彻底得罪了一遍。

将十三长老放下，少年看着自己身后的莫府重人。

“退后百米。”

“你以为你是谁？”人群中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再次怒骂一声。

“莫七。”少年淡语之间，长剑再一次朝着十三长老的脖子靠近。

“你莫要太自以为是。”十三长老怒骂一声，直接冲破星阵的束缚，此刻他是一肚子憋屈，被这般后辈在总目睽睽下生擒，要他以后如何有点长者威严。

少年也被这十三长老忽然吓了一跳，极速倒退数十步，而十三长老手上已是出现了一柄长弓。

神器，落月弓！

抬弓拉箭，一矢射出。

少年眼神一凝，咒语梵唱，对着那道光矢一剑斩下。

一道凌厉的剑气撕裂长空，与光矢轰然对撞。

劲风席卷，一道道符文在莫府建筑之间流转，将劲力一一吸收。

但尽管如此，半空之中依然爆出灼灼的强光，让所有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而此刻莫府下方的倥州城，无数人的眼睛也是顿时被那道强光吸引而去，他们不明白，到底是谁竟然这般大胆，敢在莫府动手。

要知道经过家主的发展壮大，莫府早就成了灵界五族中最强大的一族，即使今日家主可能回不来了，但底蕴如此 ，依然容不得任何人造犯！

但是一想到家主已经回不来了，所有人的眼神也是顿时黯然，这个强到敢一个人面对整个元界，一个人撑起了半个人族的男人，就这么陨落了吗。

强光散尽，只在莫府门口留下了一个小坑，不见少年尸体，只有月光微寒。

“他应该死了吧。”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顿时引的不少人点了点头，落月弓是何等神器，刚才那一箭，哪怕是十三长老自己，都未必能挡的住，倒是没人相信少年能够活下来，只当他是连尸体都被震成了齑粉。

十三长老看着那个小坑，收起落月弓，冷冷的点了点头，他自信以少年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从刚才的一箭中生还，敢冒犯莫家和不敬家主，这就是他的下场。

“将坑填上吧，去找几个符师把莫府府外的符文再加强一番，都散了吧。”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方才徐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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