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这么做，我也不想评价对错。你养育我成人，由养育之恩。又传道受业于我，有再造之德。我也不想为了个女人伤及咱们师徒之间的感情。毕竟没有您，我也不可能站在这儿。但是，您助白山一臂之力杀白安，也不全是为了我。我知道，我在您心里的分量很重，但是也重不过南派。您急着除掉白安，其实只是怕她因为我而伤及南派，其次才是怕她伤害我对吧。”

于水少有正经，但是此时却是一脸严肃。于水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但是白安的命，他不得不在乎。即使有些话说出来会给他们这对师徒的感情笼罩上一层消弭不掉的阴霾，他也得如实说来。无关风月，只是为了她。

其实很多年后，于水扶着小臂上那一块消不掉的疤，再看看睡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他会不断的问自己，当初不顾一切的勇气到底去哪了。

“什么玩意，你跟你师父这玩绕口令呢？不错，我要白安死不单单是为了你那点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我除掉她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她对南派有潜在的威胁。”

万和也不愿意兜圈子，自家人没必要弄那些虚礼。他活了半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如果万和对于水都不能有什么说什么，什么都不顾及的话，那万和就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了。

其实话说开了，什么事情都有办法解决。但是，话一旦说开，这就成了老天爷都更改不了的死局。

虽然不再是三伏天，但是于水还是觉得闷热异常。就算是在东北待了三五年，他还是适应不了东北的天气。月是故乡明，哪儿都比不上自己家里好。于水扯了扯脖领子，气势稍微的弱下去，但是抱着招魂幡的那只手却还是在狠命的收紧。

万和点了颗烟，吐了个烟圈出来，眼神不知看向哪里。万和其实不怎么喜欢甚至有点讨厌烟味儿，他觉得这玩意除了伤身体没什么别的用处，有时候碍于情面不得不玩两口，大部分时间，于水没看见过万和抽烟。

于水自己也点了一颗，却被万和一把躲过去掷在地上，还用脚踩了踩。那力度不像是想把烟踩灭，而只是单纯的想把那颗烟毁掉。

“你也抽蓝狼。”

万和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于水稍稍有些愣神，随后放开了那副正襟危坐的姿态，玩味的一笑，语带玩世不恭的说道：“你那资料上真全乎，什么都写。”

“小水，你现在不让师父杀她，你以后一定会被她所杀。”万和把手中的烟扔进垃圾桶里，那垃圾桶里还有点纸屑，随着烟头慢慢地烧了一会，散出点黑烟，自生自灭。

“杀就杀吧，我愿意。”

于水看着垃圾桶里的纸屑燃烧，不卑不亢地说道。

吃了秤砣铁了心，万和知道于水这次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但是万和又不甘心什么都不说。一时间屋子里竟是鸦雀无声。

于水耐性不错，一般都是等着猎物自己掉进陷阱，然后于水在慢条斯理的考虑怎么把猎物从陷阱里弄出来最省劲。可是于水碰到了白安的事情，那份耐心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等待着万和跟他摊牌。

于水把手里的招魂幡放到了自己的膝头上，在确定招魂幡不会掉下来之后和师父说道：

“师父，咱们南派已经放出去要收白山师徒进南派的消息。北派现在日渐式微，哪里敢跟咱们争人？就算白安师徒身在北方，不利于我们控制，那又如何？你想想他们已经是我们南派的人，身为北方人却投诚南派，你觉得除了我们南派还会有谁敢收留这对师徒？你再想想，白山和白安究竟哪个对咱们南派更为有价值？白山都快一百岁了，修为再高，他那个脑袋瓜也玩不过现在这帮年轻人。现在这社会日新月异，就连门派的的规矩都是为了迎合社会一改再改，您认为白山能够跟着您的脚步改变自己吗？再有，白山手下的沈山也是不可小觑之人，十九岁入道，这开蒙够晚的吧。按理说，他那个岁数是绝对不能修道的，修道之人都讲究个因缘际会，错过了最佳修道的年龄，一辈子登峰造极无望。偏偏这小子修道四年就过了入道劫，要知道他的入道劫可是收服一个母子煞，母子煞是什么？是师父您都不愿意碰见的斜物，有多少修道之人是因为这东西丧命的？他非池中之物，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问题。你给了白山高官厚禄无非是因为白山修为高，可按照沈土资质，，不出十年便会超过白山，到时候你加封沈土必然也要加封白山。那个时候你是让白山坐你的位置还是让白山直接做了掌门？师父难道没想过如果到了那个时候白山真的统领南派，他会不会直接把我们师徒扫地出门，毕竟你也算是杀害他徒弟的凶手。到时候我们师徒要安身何处？那个时候沈土会放过我们吗？那个时候教众真的会心悦诚服的尊白山为教主吗？师父您别忘了，白山师徒可是纯正的的东北人，你觉得咱们南派能够接受一个北方人做教主吗？”

沈土很少分析南派的利弊，他不喜欢尔虞我诈，毕竟他的亲生父母就是死在权利倾轧中，他受够了那样的环境，不然早就认祖归宗。如果不是为了白安，于水甚至不会和师父一口一个咱们南派的叫着。在他看来，修道之人何来南北之分，不过是没有见识的庸碌硬要无事生非罢了、

万和细细的想了想于水说的，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于水所说的话，但是两害相遇取其轻，他只能先熄灭马上要烧起来成为燎原之火的星火。万和摇了摇他的大光头，一手扶着膝盖说道：

“你想没想过，如果南派只收沈土和白安而不收白山，你觉得他们俩会答应吗？”

“沈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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