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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7年9月,子婴,准确的说是章邯在嬴政极庙内杀赵高,一并处死的还有咸阳令,赵高的女婿阎乐。√
为什么说是章邯领兵回咸阳,帮助公子子婴杀死了赵高,而不是一般史学上,如《史记》记载的那样,是子婴自己动手杀了赵高呢?这还要从《赵正书》说起。
公元2009年,北京大学出巨资将一批流失海外多年的,极具珍贵史料研究价值的西汉竹简收购回来。非常幸运的是,经过千年变迁,历经近代战火动乱,这批珍贵的竹简依然保存完好。最不可思议的是,这批竹简前后顺序竟然井然有序,无一遗失,且历史事件记载连贯,是研究秦汉史不可多得的,或者说是极其宝贵的史料。在二号竹简的背面,镌刻着这批竹简的名字,就是《赵正书》
赵正,就是秦始皇嬴政,这是因为先秦男子称氏不称姓,秦国王室之先祖和赵国王室同祖,故都称赵氏。即便在著名的《史记》里,秦始皇也被司马迁称作赵正。既然赵正就是秦始皇嬴政,那么《赵正书》记载的内容,就是讲述秦始皇的一生,以及他死后秦国发生的事,其中有一篇就明确记载了“二世后,赵高被章邯所杀”。
《赵正书》记载的内容有的地方与传世巨著《史记》有异同之处,其实仔细想想,章邯杀赵高还是很合乎情理的。胡亥继位后,受赵高的怂恿,当然也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担心其它兄弟效仿自己假传遗诏篡权的事,于是把自己嫡亲的兄弟姊妹全部杀光。如果子婴是胡亥的嫡亲兄弟,在那次浩劫中他是根本逃不掉的,这也就表明,子婴不是胡亥嫡亲的兄弟。不是嫡亲的兄弟,当然就没有继承权,因此胡亥才会留下子婴,并在自己东巡的时候放心让子婴监国。
胡亥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四岁,而子婴已经四十多岁了,这就表明子婴其实是生活在嬴政的时代。嬴政是什么人,子婴能够在那个时代活下来恐怕只有隐忍二字了,因此可以断定他不可能掌有实权。到了胡亥时代,看起来子婴好像有机会,其实胡亥从继位到死在望夷宫不过三年时间。这三年先是陈胜起兵,胡亥忙于平叛,然后是李斯与赵高争权,最后是赵高独掌朝纲,连胡亥都丧失权利,可想子婴更不会有什么权利,赵高窃取权利后更不会让他掌权。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已经知道子婴从始到终都是生活在夹缝中的,就连他的门客也只有韩谈一人。至于家将,为了不让嬴政或胡亥起疑心,想来子婴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招募,人数不会很多。也就是说,子婴在没有权利调动军队的同时,他的私人武装也没有多少力量。
赵高杀胡亥后既有心称王,对子婴这最后一个能威胁他地位的人不可能没有防范。如果赵高如此大意,我们也想象不出他如何能够在最为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胜出,要知道李斯、冯去疾和冯劫等人可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给他翻身的机会。既然赵高不是这样的人,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极庙这个祭祀嬴政的特定环境下,赵高绝不可能孤身涉险,轻易去见子婴。即便是去,也一定防范严密,那种赵高进到子婴房间,子婴一刀将赵高杀了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也不合乎逻辑。由此看来,子婴通过某种秘密渠道联系到章邯,让其带兵悄悄返回咸阳,进而除掉赵高的史实更加可信。不要忘记,赵高当时通过指鹿为马的事件已经控制整个朝纲,他的女婿阎乐是咸阳令,那是负责咸阳城整体治安防范的官员,他的弟弟赵成是郎中令,那些朝臣可以通过沉默这种方式来反对赵高称帝,但他们没有力量支持子婴对赵高下手,况且在那种条件下,子婴保密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与那些朝臣商议,他哪知道谁与赵高是对头,谁又与赵高是一丘之貉,万一找错了人,死的可是自己。既然那些朝臣不靠谱,子婴自己又没有足够的力量,那么借助外力自然是子婴唯一的选择。当时叛乱四起,秦军整建制的军队只有章邯这一支,章邯又是胡亥钦点的将军,与章邯联络完全合情合理。
子婴当机立断,直接在极庙内杀了赵高与阎乐,随后就带着章邯等来到大殿。赵成哪里知道哥哥赵高已死,他还是按部就班准备继位大典的一切事宜,章邯一到就将其控制住。大殿之上还有一些甲士,可当他们看到领军的是大将军章邯,韩谈手里又拿着赵高的人头以及传国玉玺,知道赵高已伏诛,哪里还敢动手。
为完成继位大典,众朝臣都已经聚集在大殿之上,子婴当众宣布赵高的罪状,并让甲士将赵高首级悬挂高杆。众朝臣验明正身,当即群情振奋,一致支持子婴继位,子婴也顺利的控制住朝政,并继位为秦王,尊称为“秦王婴”。
秦王婴即位后,首先诛杀赵高、赵成、阎乐的三族,然后铲除赵高在朝堂之上的余党,有罪的一律论罪惩处,无罪而帮凶的贬为庶民。最后是对赵高以往炮制出的一系列冤假错案平反昭雪,其中就包括李斯一案。子婴希望通过这些短期就能够见效的政策,尽快理清秦国朝政,增加大秦政权对关中百姓的凝聚力,因为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章邯眼看着子婴成为秦王婴,然后每天忙碌的做着这一切,然后扪心自问,“这是自己想要的吗?当初自己确实这样想过,让胡亥和赵高相爱相杀,如果赵高得手,待自己成功平定叛乱后班师回朝,顺势灭掉赵高,另立新君继位。现在的情形不正应了自己当初的预判了吗,子婴也是自己当初看好的人选,可他真的能够挽救大秦吗?”章邯不敢确定,甚至内心隐隐有一种抗拒感。
子婴到是很有信心,不到最后时刻他是不会绝望的,对章邯他也不想放弃,于是派遣韩谈秘密找到章邯,想劝说他留下来协助自己。至于季布和龙且,联手对付赵高时自然是朋友,但现在赵高已死,需要时子婴也不会手软。没办法,谁让你们是项羽手下大将,现在他逼近函谷关,我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自然就要杀了你们。
韩谈将子婴的想法告诉了章邯。章邯不置可否,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说心意已知让我考虑一下。
韩谈不敢强劝,毕竟章邯现在在军中一言九鼎,何况将来还有用章邯之处呢。
韩谈走后,章邯将龙且和季布找来,把韩谈的来意讲了一遍。龙且冷笑,说我们已经能猜到,子婴继位后定会如此,如今咸阳无良将,他当然希望将军您留下来主持大局,就是不知将军是怎么想的。
章邯叹了口气,说我既然将二位找来自然没想过加害二位,我现在终于知道,一个人能建功立业不完全取决于自己的能力,还得顺应天道,倚仗时事。先帝嬴政扫平六国,看起来荣耀无比,但如果没有王翦、蒙恬、李斯这些人,先帝恐怕也不能成事。丞相李斯聪明绝顶,所定的国策也无一不是影响后世的大事,但他只能在先帝手下做事,到了胡亥那里只能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李斯还是那个李斯,但环境一变,他也无能为力。而今刘邦已在商洛古道,我就算没有在巨鹿战败,现在也无暇他顾。你想想,武关百年来只有一次被攻破的记录,但到了刘邦那里却一战而定,看来大秦真的气数已尽,我又何必在拼命死撑呢。
季布点头,说难得将军深明大义,既然如此,咸阳已非我们久留之地,不如趁现在就离开吧。
章邯应允下来,其实他也早做好了准备,当即召集将士,立刻出发,一刻也不停留。章邯为国立下如此大功,咸阳城无人不知,那些守城士卒一来没有秦王婴的命令,二来畏惧章邯,哪还敢阻拦,章邯竟是直接冲出咸阳城。
韩谈此时已经得到重用,早有人飞报与他,他听说后即刻来见秦王婴,想请旨去追章邯。秦王婴摇摇头,说没用的,即便你领兵追上能打得过章邯和龙且、季布吗。这样的结果其实我也想过,之所以不派兵守住咸阳城,就是想让章邯自己选择。你也看到了,赵高一千甲士,在乌家弟子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我如果将他们逼急了,万一他们返身杀回,你我能够抵挡吗。
韩谈知道秦王婴说得对,当即不敢再言。
秦王婴看看韩谈,为今之计就是守住峣关。峣关不丢,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倘若峣关不守,任谁在此也无能为力了。传我旨意,尽发宫中财物到峣关,当做犒赏将士的封赏,要他们务必尽心守御,倘若能击退刘邦,我还有重赏。
韩谈受命,让他的两个儿子留在咸阳帮着秦王婴做事,自己亲自带队来到峣关,一方面犒赏三军,一方面将赵高伏诛的事晓谕全军,安抚军心。
此时五万中尉军已经来到峣关,他们和峣关守军合兵一处,兵力可达七万人,而今见新的秦王大出财帛封赏,非但军心稳定,精神都为之一震,表示一定要奋勇杀敌,收复武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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