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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留在棘原大营的粮草够二十万人吃半年,这也刚好是诸侯联军的总兵力。当项羽召集张耳、臧荼、田安、魏豹等各路诸侯,告诉他们秦军的粮草如今已经归属他们时,每一个人都震惊了。
这些人相互看看,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项羽告诉他们,说我已经听到最近营中的流言了,我也不想同秦军会盟,毕竟章邯与我有血海深仇,当时之所以如此也是情势所迫,一是楚军兵力不足,不足以消灭章邯二十万秦军。二是棘原地形不利于大部队展开,我就算请你们帮我,一时之间也很难分出胜负,最主要的是,我听说刘邦大军已经逼近洛阳,离函谷关不远了,想来大家不会忘记楚王当初的誓言吧。
项羽一番话打动了众人,“先入关中者为王”的承诺全天下人都知道,何况这些统领兵马的诸侯呢。
张耳一直在暗中观察项羽,但看项羽的样子不像是作伪。张耳想了一想,“按少堡主的说法,那二十万秦军已经被您手下给坑杀了。”
项羽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我不解的是,何以少堡主要单独行动,而没有知会我们呢?”
“事态紧急,来不及通知大家了。”项羽欠欠身,“各位怂恿手下将士欺凌秦军士卒,你们以为瞒得过我,可那些秦军已经军心哗变。他们担心你们日后会变本加厉,因此已经暗地里联络,准备反出棘原,退回关中。当初秦军是与我会盟的,因此司马欣和董翳得知消息后赶紧通知我,我想如果再找你们来无异于火上浇油,于是不敢惊动大家,只好派钟离昧、虞子期、桓楚、项庄等几员大将将他们带出大营,让他们分散开来。我一想事已至此,无论作何解释,这些秦军也不会相信,于是暗地里下令,让钟离昧等就地解决,将这些秦军坑杀。你们或许会觉得我残忍,但我们乌家当初在赵国,亦曾亲身感受白起坑杀赵军四十万的惨状,那时的邯郸青壮男子一扫而空,而今世事流转,天道循环,也算是一还一报吧。
魏王魏豹连连点头,说少堡主说的不错,当初若不是为了合城百姓,我大哥魏咎也不会举火自焚而死,少堡主坑杀二十万秦军做得对,实不相瞒,对这些秦军我也早有此意,非如此不能平心头之恨。
魏豹一说,各路诸侯也随声附和。他们起初以为项羽不知道他们他们暗地里欺凌秦军之事,如今见项羽说破,也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于是纷纷开口,言语间满是对秦军的憎恨。
张耳看看项羽,他总觉得事有蹊跷,还想说点什么再试探一下项羽的反映。此时他的儿子张敖从一旁拐了过来,附在他耳侧说了几句话,张耳听完先是一喜,跟着眉头皱了起来。
还不等项羽开口,张耳起身拱手,“方才少堡主说秦军棘原大营的粮草归我们所有,不知道是真是假?”
项羽脸上含笑,“当然是真。如果相国需要,现在去搬运也无不可。”
“既如此,张耳先行告退了。”说完,带着他儿子张敖走出大帐。
项羽看着张耳的背影,他心中知道方才张敖进来一定对张耳说了什么重要的事,否则张耳绝不会轻易离开,而且这么着急去搬运粮草,难道他想进兵关中吗。
项羽正自琢磨,范增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他看看在座诸侯,又看看项羽,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
项羽看出来了,当即道:“亚父,有什么军情但说无妨。”
见项羽如此讲,范增拱手施礼,说少堡主与各位诸侯为何还在这高坐呢,我听说赵相国手下门客申阳已经兵取荥阳,正向洛阳进发。另外武安君刘邦出奇兵,兵取南阳郡,现在已经兵临武关城下,就要进兵关中了。
范增话一出口,众人当即吃惊的都站了起来,田安手指大帐,“好你个张耳,我说你怎么急匆匆去搬运棘原粮草,原来你已经暗地里进兵,却在这里瞒哄我等。”
臧荼也起身了,他看向项羽,“盟主,就请您下令,我们即刻进兵吧。”
项羽苦笑,说我何尝不想进兵,只是如今我手下大将都未返回,我楚军兵马又少,即便进兵恐怕也是劳而无功。这样吧,你们先自行到棘原搬运粮草,然后各自进兵,我等待手下将领回来,然后再招募一些士卒,随后就到。
诸侯联盟本就是松散的组织,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打算,如今一听项羽答应可以各自进兵,再也无人追究二十万秦军的事,当即各自告辞,然后到棘原搬运粮草,唯恐落在张耳后面,可见每个人都想称王。
等众人散尽,项羽看看范增,“亚父,你这一招很高明呀。”
范增苦笑,说您以为我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二世皇帝胡亥派人诛杀杨熊,荥阳防御空虚,申阳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就取下荥阳,如今领兵去夺洛阳去了。至于刘邦,我说的也是真的,如今南阳郡已全部落入其手,我看武关都未必能挡住他。只要取下武关,前面就是商洛古道,过了峣关可就是咸阳了。
项羽无奈一笑,说没有办法,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这个世界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等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先入关后入关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范增两手一摊,说我们楚军巨鹿一战伤亡确是不小,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等待时机了。
项羽一笑,说用不了多久的,我有这个信心。
张耳先行一步下手最快,他补充军粮后即刻兴兵,由于河南地此时都归他所有,因此张耳进兵很是迅速。张耳刚走,齐国田安、燕国臧荼、魏国魏豹等也纷纷进兵,反倒是项羽落在了最后面。
张耳快速进兵,但有一件事大家看得清楚,那就是他在进兵时并没有将赵王赵歇带上,相反却让他留在了赵国。从张耳一系列的表现来看,裂土封王已经是张耳此时最真实的想法,为此他不顾情谊,一脚将陈余踢开;不顾脸面,暗地里派兵偷渡黄河;不要尊严,舍赵王于不顾,现在又不与诸侯通消息,独自前行,活脱脱一幅小人得志的嘴脸。
各路诸侯都领兵西进,唯有项羽停留在棘原不动。等到联军士卒都走尽了,项羽才带着三百楚国项氏子弟出营向巨鹿而来。
此时的巨鹿已经没有了刀光剑影,也听不见鼓角争鸣,因为就连剩下的赵王赵歇,都返回到赵都信阳去了,谁还会在意这个地方呢。
二十万秦军分成八个方阵,在钟离昧、桓楚、虞子期等八位将领的指挥下,按照图中指定的位置展开了掘地三尺的挖掘。这是改变自身命运的行动,因此这二十万秦军行动一致,体现出久经训练后很高的素质,终于让这笔巨大的宝藏重见天日。
项羽赶到后钟离昧等立刻前来禀告,项羽很满意,将这笔宝藏全部用作军资,所有带有秦军标志的东西反过来一律丢进坑内,最后再将最后一次战斗牺牲的士卒尸体丢在坑中,然后用土填埋,将其恢复原状。二十万秦军几天时间就改头换面,成为了乌家子弟兵,项羽统一口径,对外一律宣称这是乌家堡的援兵。
二十万秦军有了活路,项羽实力也得到增强,并一举成为实力最强的一路诸侯,每个人都欢欣鼓舞。项羽将这些秦军划拨到不同将领手下,就连司马欣和董翳也各有一支本部兵马,一时间各个将领是群情振奋,恨不得一步就迈进关中。
项羽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刘邦那一边战事如何,倘若他攻破武关,率先进入咸阳,项羽自己也没想好要如何对付刘邦。还有一件事也让项羽放心不下,那就是龙且和季布的安危。十组乌家战士战斗力惊人,龙且和季布的武功项羽也很放心,只是章邯究竟会作何打算,项羽是没有底的。还有那个赵高,项羽对其还是了解的,咸阳是赵高的大本营,到那里去杀他毫无疑问是凶险万分,他们能成功吗。
有的时候项羽真想亲自到咸阳走一遭,去亲手了断他和赵高之间的恩恩怨怨。但是他不能,还有无数的将士等待着他去指挥,西进关中的路上说不定还有许多战斗,更重要的是,他要运筹帷幄,为即将到来的灭秦大计提前做好准备。他相信,在关中,在大秦的宫廷之上,还有另一场战斗在等待着他。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一直不停的战斗下去,因为战斗是生存下去的唯一法则。
在战胜了最强大的对手后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项羽要带着属于自己的这些将士展开西征,他要兵进关中,不是为了楚王熊心的那句“先入关中者为王”的承诺,因为在他心中,有着更为高远的目标。他要称王,但不是关中王,而是全天下新的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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