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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史诗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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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对会盟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为了赶回咸阳对付赵高,甚至提出了主动放弃自己兵权的条件。&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放弃兵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的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项羽的手中,因为他已经没有能力与项羽抗衡了。不过项羽也知道,章邯看似放弃兵权,但他并没有将兵权交给自己,而是给了他身边的两位副将,即司马欣与董翳。未来的日子里,如果自己做出什么不利于章邯的事,相信这两位一定不会袖手旁观。除了跟随章邯这么久的交情之外,自己偷渡三户津,兵取“邺之西冈”的做法也让董翳和司马欣对自己起了戒心。

会盟这样的结果对于项羽来说也是无奈之举,他何尝不想在战场上彻底解决这二十万秦军,既快意恩仇,又能极大提升自己的政治威望。但通过这两次和谈项羽意识到,自己确实已经有心无力,力所不逮。既然已经不可能实现最理想的目标,那么接受这种次优的结果也是项羽可以接受的。

史书上关于棘原之战的记载只有寥寥五百余字,其中陈余的劝降信就占了整整一半的篇幅。撰写史书的司马迁为何要这么做呢?一向惜字如金的他为何不将这些宝贵的篇幅来把战役的过程讲的更清楚一点呢?现在我们终于懂得司马迁老先生的良苦用心了,原来章邯与项羽的和谈从始至终都是章邯掌握着和谈的主动权,最后的结果是项羽被迫接受了和谈,因为章邯不是没有取胜的机会,这个机会直到最后一刻都还摆在他的面前。但面对最后的胜利,章邯却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非不能也,而不为也!为什么要放弃,因为当时的局势确实到了陈余在劝降信中所说的那样,是“有功亦诛,无功亦诛,”章邯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为大秦卖命呢,莫不如另起炉灶,自立山头,就像陈余说的,“还兵与诸侯为从,约共攻秦,分王其地,南面称孤。”不过作为大秦最后的名将,章邯还是对大秦有着最后一丝眷顾,他希望用自己的行动换来项羽的支持,亲自到咸阳去杀了赵高。大秦纵然覆灭,但绝不能亡在赵高这种人手里,那才是对先帝嬴政,对丞相李斯,对战死的无数的秦军将士最大的不敬。

项羽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在自己已经进攻不得,后退无路,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或者说是坐以待毙的处境下,面对章邯抛来的橄榄枝,面对章邯的和谈请求,项羽只能接受。如果再坚持下去,定陶之战的悲剧可能就又会重演了。解决掉章邯这个棘手的问题,自己就可以带领兵马直捣关中,说不定返回咸阳的章邯还可以为自己做内应呢。

项羽抽出一支羽箭,当场折断交给了司马欣,让他回去告诉章邯,说我答应与章邯将军会盟,他提出的条件我都答应,并且我会让龙且、季布带领十组乌家战士随他到咸阳,协助他共灭贼子赵高。

这一次双方都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项羽让龙且、季布带领乌家战士即刻到章邯大营去,这就相当于人质了。章邯也不犹豫,当着龙且、季布的面,把自己的兵符给了司马欣,令箭给了董翳,算是彻底交权,履行自己的承诺。

项羽突入洹南,与坚守棘原的章邯对峙,然后双方都难以为继,最后决定握手言和。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双方主将将亲自出席会盟仪式。在双方还暂时敌对而又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最合适的会盟地点就应该是在双方营垒的中间,而不是跑到任何一方的地盘上,这才是一个符合逻辑的结论。据《复活的历史》作者李开元教授实地的探访,章邯同项羽最终的会盟地点应该是在柴库村。

柴库村在今天的河南省安阳市殷都区,这里也是当年苏秦合纵成功,拜受齐、楚、韩、魏、赵、燕六国相印的所在地,苏秦拜相台的遗迹至今尚存。这个地点,充分证明了最后停战时双方的位置。需要说明的是,关于“巨鹿之战”以及“棘原之战”的史料很多,通过研究这两大战役,了解秦汉史的人也很多,更有许多专家学者发表了很多的研究结论,但真正为了考察巨鹿之战而亲到现场看一看,并回来告诉大家,章邯与项羽会盟的准确地点是柴库村的就李教授一人,千古唯此一人。这是真正做学问的人应有的态度,这里向李教授致敬。

为了缩短补给线,项羽的营垒必定扎在靠近洹水的地方,而柴库村又处在章邯军营与项羽军营的中间,无形中也就可以确定章邯棘原大营的准确位置。确定了地理位置,在结合当地的地形特点,结合历史事件由此往前一步步反推,就可反证我们前面的一系列结论都是符合历史事实的。

这里有一点需要解释的地方,那就是安阳这个地方原来属于魏国,那么在项羽与章邯棘原对峙的时候,那位魏王魏豹在做什么呢?将时间向前追溯,临济城章邯大败魏齐联军,当时的魏王魏咎为救百姓自焚,其弟弟魏豹缒城而下逃到了眙台面见楚王熊心。其后东阿城项梁击败章邯,解东阿之围后,楚怀王熊心给兵数千,让魏豹前去“復徇魏地”。这个时候,章邯斩杀项梁于定陶,随后渡河,北去攻赵,于是魏豹尾随其后,趁机占据了平阳,自立为魏王。这个平阳,位于黄河(大河故渎)东,济水以北的地方,也就是今天的河南省滑县以南,延津县东北。其后巨鹿被围困,张耳向各国发出求救文书,魏豹派将军皇欣以及申徒武满救赵,自己其实并没有来。但由于皇欣、武满二人隶属于魏豹麾下,可以代表魏豹,因此当项羽在巨鹿城下击败章邯,进而召开军事联盟会议时,皇欣、武满代表魏豹参加了会议,因此史书上说“魏豹救赵。”章邯在棘原与项羽对峙的时候,魏豹趁机“下魏二十余城”,势力向西越过了黄河,从而占据了黄河两岸的原魏国故地,其中黄河西岸魏国故地,也就是河内郡这个地方其实已经被项羽部将司马卯收复了,魏豹是趁项羽、章邯会盟,司马卯配合项羽南下后再取的。换句话说,魏豹夺取的地方是司马卯的地盘,这就是后来项羽在戏下分封诸侯王时,为何又将此地归还殷王司马卯的原因。柴库村会盟后,项羽带领各路诸侯军要兵进关中,魏豹见大秦覆灭指日可待,为了捞好处,他也就趁势加入到了诸侯联军。

项羽对魏豹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很不满,后来戏下分封诸侯,项羽就把魏豹西迁到了今天的山西南部,号西魏王,都城定在平阳,但这个平阳是今天的山西省临汾市。

项羽和章邯终于走到了一起,不是疆场上你死我活的厮杀,而是和平曙光降临时的会面。再次重申一下,司马迁借陈余之口对这个历史事件的性质说的非常清楚,项羽和章邯的会盟不是哪一方向哪一方投降,而是阵前“倒戈”起义,章邯要调转矛头和项羽一起去推翻秦朝,这个会盟的“盟”字是相约共同反秦的意思,即“还兵与诸侯为从,约共攻秦。”会盟的结果是:章邯交出兵权,其麾下二十万秦军精锐由司马欣和董翳分别统领,章邯将带领弟弟章平、侄儿章直以及他精心挑选的五百亲信将校,外加外援龙且和季布带领的十组乌家战士潜回咸阳,对大秦做最后一次尽忠,铲除国贼赵高。另一方面,项羽接受章邯成为起义反秦诸侯联军的一份子,章邯虽然还没有兵进关中,但已经号“雍王”。或许有人会质疑项羽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鲁公”,他到底有没有资格封章邯为雍王。其实我们大可不必在这件事上纠结,因为这个“雍王”既不是项羽封的,也不是楚怀王封的,而是章邯自己提出要求,项羽以及他麾下众将同意的。秦末乱世,群雄并起,有实力的人根本用不着等谁来分封,他自己就可以分封自己,陈胜、武臣、韩广、熊心、赵歇、景驹等人莫不如此,外人只有承不承认的问题。回到章邯的“雍王”,他手下有精兵二十万,是当时天下实力最强的一股势力,可与章邯一战的项羽率先同意了,其他人不同意完全可与章邯一战,问题是向张耳、田安、臧荼、魏豹等人敢于章邯一战吗。既然不敢,那就只好承认,没有其他的办法。

在项羽的拥立下章邯当上了“雍王”,这是双方交易、妥协的结果。最终,二十万秦军保留了武装,但身份却变成了反秦起义军,而秦军统帅章邯,也戏剧性的变成了反秦诸侯王中实力最强的一个。章邯成为了雍王,但却丧失了兵权,以至于在后面很少露面,所以有的人以为是项羽把章邯软禁在了楚军中。其实这是不可能的,项羽如果这么做,那无异于背信弃义,更会寒了司马欣、董翳的心。要知道这个时候二十万秦军还不归项羽统率,一旦他们再次倒戈,项羽将死无葬身之地。章邯或许在政治上比不上其军事上的精明,但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也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项羽根本不敢那么做。

史书记载:“章邯见项羽而流涕,为言赵高。”就是说会盟时,章邯因被皇帝胡亥猜忌而感到委屈,同时又痛恨赵高祸国殃民,因此流着泪跟项羽进行了一番倾述。我们有理由相信此时的章邯是真情流露的,项羽想必也能看出来,章邯确实是真心与自己会盟,同时向自己表达了要到咸阳杀赵高的坚定决心。从这段历史文献记载来看,当时真实的情况是,项羽这边只有自己的楚军达成了与章邯的会盟,而其他各路诸侯联军还不知道实情,按理说项羽应该安排章邯与大家见个面,把事情说清楚。但是章邯急着要走,因为咸阳那边已经迫不及待了。怎么办呢,项羽只好先把事情压下来,让龙且、季布跟章邯到咸阳,先把那边的事处理了再说,而自己这边则先要保密,这也是大家觉得章邯既已会盟怎么不见人的真向,因此才有了项羽软软禁章邯的猜测。

棘原之战从秦二世三年,也就是公元前207年二月开始至七结束,共历时5个月。至此,史诗般的巨鹿之战终于全部落下了帷幕,大秦帝国的命运也终见分晓,此时的章邯再次翻越羊肠坂道,向咸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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