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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技重施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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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位于今天的河北省邢台县中部。&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大禹治水时将天下划分为九州,巨鹿属于冀州。武王伐纣成功后天下分封,巨鹿属于邢国,后来被卫国所灭,到了春秋时期归晋国所有,赵魏韩三家分晋,巨鹿又成为赵国的领土。

现在的巨鹿看起来缺水少雨,地表干涸,天气干燥。但这不过是岁月变迁的结果,项羽救赵时的巨鹿其实却是一个雨水充沛,河流密布的好地方。巨鹿之战是历史上有名的战役,千百年过去了,人们耳熟能详的只是战役的结果,却少有人去追究这场战役为何会爆发。其实这场战役的爆发有两个先决条件,一是章邯在定陶击败楚军,杀了武信君项梁后,楚国实力已经严重受损,为何章邯会放弃一举灭掉楚国的机会而选择北上渡过黄河攻赵呢,真的就如史书上简单记载的“章邯已破项梁军,则以为楚地兵不足忧,乃渡河击赵”的缘由吗?或者说此时刚好王离领军南下,邀约章邯一同攻赵的约定吗?以王离的实力难道不能单独攻赵,非要与章邯联手吗?巨鹿之战爆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赵王歇、张耳在秦军大兵压境时为什么不据守坚固的邯郸城,又放弃了当时的赵国国都信都城,偏偏要跑到巨鹿去坚守呢?

没有这两个先决条件,巨鹿之战不会爆发。既然历史结果不能更改,我们只好先从这两个条件入手,尽可能还原历史的真相吧。

众人在沙盘前站定,等待着项羽对秦军动向的推演。不想项羽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判断,而是先抛出了两个问题。大帐内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在沉思,这确实是个问题,章邯为什么弃楚而攻赵,张耳为什么弃邯郸而守巨鹿,要知道赵国立国百年,有好几次都被人家打到邯郸城下了,赵国君主都是死守邯郸,没听过哪一次跑到巨鹿去坚守了。张耳是当世的豪杰,他效仿信陵君招揽门客的事大帐内很多人都知道,想来此人也是足智多谋之辈,那么这一次,是什么理由让张耳这么做呢。

众人想了半天也无一人应声,项羽内心轻叹口气刚想开口自己解答,就在此时,一旁的陈平突然“咦”了一声。这一声惊呼很清脆,每个人都听到了,大家一起看向陈平,只见他用手指着沙盘上的一些细麻绳,“少堡主,沙盘上的这几根细麻绳表示什么?”

项羽微笑,“这代表河流。”项羽说到这补充道:“原本我准备用绢帛表示河流,因为章邯修筑了运粮甬道,我将两片绢帛埋在沙中当做甬道使用,这才用细麻绳表示河流,细麻绳围起来的则表示大泽。”

陈平点头,“如此一来我就懂了,也可以回答少堡主第一个问题了。”陈平说到这看着众人,“章邯兵出函谷关以来看起来连战连胜,他之所以在定陶取胜的情况下弃楚而攻赵,是因为他心中也有忧虑,那就是他只有一支军队,也担心自己孤军深入会被人家给截断后路。”

大帐中的众人大都是楚国人,对陈平的话一时之间还不能理解,只有龙且叹了口气,“先生不说我还不大明白,但先生一讲,我就知道您所言甚是,看章邯的行进路线,他却有这方面的担忧。”

陈平笑了笑,“我能看明白,是因为我是魏国人,熟知魏国的地理,不比将军您是从军事的角度看,陈平不过如此。”

不管怎么样,第一个问题算是可以解答了,因此众人也开始轻松下来。一旁的虞子期看看龙且,“既然将军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妨在这为我们推演一番。”

众人都点头称是。龙且也不客套,“当初在会稽郡,我与季布曾经多蒙项堡主教诲,亲眼见到他为我们推演作战精要,今天我就班门弄斧,在大家面前献丑。”

龙且站在沙盘前,“十八年前七国纷争,秦国最终战胜东方六国,这固然是嬴政知人善任的结果,但是最主要的一点还是秦国策略正确。东方六国秦国先灭韩,再灭赵,次灭魏,然后是燕、楚,最后是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赵魏韩处天下居中之地,控制赵魏韩,就可以四处出击。嬴政灭韩设置三川郡,再灭赵,就可以夺取洛阳沿赵国河内广阳道而进,进而控制太行山,如此一来就将魏国隔绝,北可以据燕国,东可以威胁齐国,虎视魏国,影响楚国。章邯兵出函谷关就如当年秦军东征,他之所以能连战连胜,一是有三川郡李由的配合,二是有敖仓粮草的供应,因此才能灭掉陈王陈胜。”

众人都被龙且的分析所吸引,一个个都大瞪着双眼看着龙且,静听他往下说。龙且指着沙盘上楚国的位置,“章邯在定陶击败楚军,按理说他本应该渡过淮河乘势而进,如此一来有很大的机会可以荡平我楚国,只是那时赵魏之地不归大秦所有,因此章邯不敢放开手脚追击我楚军。当时黄河以北以张耳、陈余为首的燕赵之地反秦势力击败叛将李良,赵国势力已经稳固并开始整合壮大。张耳、陈余是天下名士,在燕赵之地以及魏地很有号召力,相信这二人也绝不甘居于人后,倘若章邯为了灭我楚国而兵渡淮河,离赵魏之地太远的话,只要张耳、陈余反其道而行之,带兵顺河内广阳道而下夺取洛阳,加上魏地有魏豹控制黄河,那么就会把章邯和关中的联系一举切断。三川郡守李由已经战死雍丘,大秦无良将可用,王离大军当时并没有自长城防线南下,章邯后路被切断就会失去关中对他的支援,到时他反而成为一支孤军,不但灭不掉楚国,还有可能被楚、赵、魏、齐的联军所灭。章邯若败,反秦大军就会趁虚攻入关中,到时大秦必亡。”龙且说到这看着众人,“我想正是因为这一点,章邯才全力击败陈胜,又击败武信君,当楚地形势有所好转后,他还是要按照当初嬴政的策略迅速挥军北上,执行“先赵后楚”的战略,先扼守住河内广阳道,一方面让赵军不能南下,一方面可以接受关中对他的支援。恰好这个时候王离领兵南下,与章邯商定要共灭赵国。想那王离乃是大秦名将王翦的孙子,当初王翦灭六国的策略王离不会不知道,他一出兵就奔赵国而来不是没有道理的,章邯定是也想快速灭赵,因此与王离才会一拍即合,形成两路大军夹攻赵国的态势,这就是章邯弃楚灭赵的真正原因。”

龙且说完后大帐内一片惊呼之声。范增连连点头,“龙且将军说的不错,难怪章邯击败陈王后并不留恋颍川郡的地盘,而是翻越芒砀山进入魏地,看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心属赵国,为灭赵做准备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基本都认同龙且的分析,看来章邯是想复制嬴政当年的策略,再来一次灭六国之举。巧合的是,长城防线的王离也深谙其祖父王翦的套路,他也想故技重施,因此才会一出兵就兵取太原,控制井陉口,进而威逼邯郸,这也正是当年王翦灭赵的手段。章邯与王离都是一样的心思,因此才会共聚赵国,看来赵国的危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峻。

桓楚看着龙且,“我说龙且,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龙且一笑,“要说这些都是我想出来的那绝无可能。我是魏国人,熟知魏国的地理,方才陈平先生又问少堡主沙盘上的一些事情,我这才想到一些事情。最主要的一点,我家族族长龙阳君是魏国重臣,知道魏国军国大事和军事部署,有的时候也与我们提起过,我这才有感而发。”

不管怎么说,龙且的分析很有道理,因此大家都把目光看向项羽,毕竟项羽现在是三军主将,他的观点决定着一切。

项羽看看大家,“我少年时在乌家堡曾得父亲教诲,他对我说起很多赵国的事,也曾提到过赵国的军事价值,因此我对龙且将军的看法很是赞同。”

项少龙出身赵国,他一生的传奇就是从赵国起步的,况且其本人还做过赵国军中的将领,因此他跟项羽提及的一定是最重要的信息。现在项羽同意龙且的分析,也就意味着这很有可能就是项少龙的分析,因此大家都没有异议。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还剩下第二个问题,那就是张耳与赵王歇为何不据守邯郸或者信都,偏偏要跑到巨鹿去坚守呢。

这个问题可比第一个问题难多了,大家又开始陷入沉思,这一次很久都没有人应声。

韩信看看项羽,“少堡主,看来这一次需要你为大家讲讲了。”

项羽一笑,“我年轻识浅,这个问题如此重要,我也很难弄清楚,不过我听家父说过一些这方面的事,今日我就对大家讲一讲,算是抛砖引玉,供大家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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