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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相周市见到进城的齐国使者非常高兴,既然齐王田儋不计前嫌亲自来救,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做个样子出来。&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于是周市亲点兵马,浩浩荡荡地开出城来。
章邯本不把魏、齐联军放在眼里。他迟迟不拿下临济城为的什么,还不就是为了等今天这样的局面,而今大鱼已经上钩,齐王田儋亲自来了,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章邯的部队是什么身份?那是骊山囚徒出身,个个不怕拼命。项梁手下的狠角色英布想当初就是这种身份,他都能威震一方,何况章邯带了三十万英布呢。
不过作为一位名将,章邯每一次取胜可不是都靠着拼命才成功的,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章邯已经从哨探口中知道了,除了齐国援军之外,楚国的兵马也即将开来,不过来的不是项梁,而是一个叫做项它的人。
章邯的心中只有项梁、项羽二人而已,其他的人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无名之辈。章邯给了弟弟章平两万兵马,让他分兵堵截项它,并且告诉章平,只需拦住楚军就是大功一件。
章邯亲自领兵出阵,他也想看看齐王田儋长得什么样。魏、齐联军大张旗鼓地摆出阵型,左边是魏国周市,右边是齐王田儋。
由于跟魏军作战多次,章邯已经熟悉魏军的套路,因此他并没有在意魏军,只是专注地看着齐军的动静。
其实两军打仗阵势都差不太多,并不是向后人所想的还可以摆什么八卦阵之类的,就是队伍整齐,按照各自的兵种排列好,出击的时候有些顺序而已。不过章邯还是从齐军阵势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在一队门旗下立着一匹高头大马,这匹马的后面跟着的不是士卒,而是一群赤着脚的人。这些人衣衫褴褛但神情自若,面对千军万马却感觉从容不迫,完全没有其它士卒脸上的那种紧张感。
章邯心里咯噔一下,他是大秦的少府,是九卿之一,自然知晓秦国上层的一些秘密,现在看见这些人出现在齐军阵中,立刻就想起当年大秦武安君白起的身边也有同样的一群人。那群人武功卓绝,身份神秘,面对千军万马而面无惧色,任凭剑戟成林而决不后退。白起之所以能成为战神,就是因为有好多次面对危机的时候,是这群人为了白起赴汤蹈火而在所不辞。章邯知道,这些人有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墨家弟子。
关于墨家的历史章邯并不清楚,他也不知道墨家还分为齐墨、楚墨和秦墨三股势力,更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区别。今日章邯在战场之上又看见这些人,猛然想起当年跟随白起的那些墨家弟子,心中陡然一惊。
章邯悄声问身边的中军官,对面齐军阵中那个骑高头大马的人是谁。中军官赶忙回答,那是齐王田儋的堂弟,名叫田横。
章邯点点头,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记住这个人,一个能驱使墨家弟子为他效命的人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问题是,这些神秘的墨家弟子为什么会离开秦国而跑到齐国去支持田横呢。
章邯正在纳闷,田儋已经跃马出阵。他用马鞭一指章邯,让他马前答话。章邯轻笑,对田儋这样的人他并不放在心上,当即催马出列。
田儋大义凛然地讲了一番话,大意也就是说暴秦无道,秦二世皇帝胡亥压榨百姓以致民不聊生,现在反秦势力已经遍布天下,希望章邯能够识时务尽早投降,如此还能保住性命。
章邯摇头冷笑,他告诉田儋,说我自出函谷关以来未遭败绩,三战就让周文的百万大军土崩瓦解,荥阳城下一战就让田臧的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南阳郡捉了宋留,半日击败邓说、伍许,城父城杀了张贺,剿灭了陈胜逆贼。现在我奉皇帝旨意准备荡平魏地,周市几十万兵马被我围困在临济城已经几个月了,他已经死到临头,你如果不想陪葬,就应该尽早带兵离开,否则一旦开战,我怕你有来无回。
很明显,双方谈不拢。既然各有各的立场,那就只好用武力解决了。田儋也不多说,直接一挥手,身后的齐军就开始攻击。周市见田儋展开了攻势,自己当然不能落后,于是指挥魏军也开始攻击。
魏、齐联军和秦军展开激战。说是激战,其实战斗并不是很激烈,只不过有了齐墨斗士的加入,让战斗看起来很激烈而已。
章邯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些墨家弟子身上,而这些人也果然没让章邯失望,他们还是秉承墨家爱弟子死不旋踵的精神,义无返顾地对着秦军猛冲。齐军和魏军受到墨家弟子大无畏精神的鼓舞士气大振,开始将秦军压制,但在章邯的眼里,这些墨家门徒可比白起身边的那些人差远了。
章邯在马上轻轻探口气,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世上只有一个白起,即便是那些墨家弟子,也是独一无二的。
章邯让中军官晃动他的大纛旗,然后用弓箭手迟滞魏、齐联军的进攻,引导秦军开始缓缓后退。见秦军退后,魏、齐两军欢呼雀跃,开始不停的呼喊。特别是魏军,自秦军进入魏境以来,两军作战的结果魏军是伤兵损将,几个月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获胜,不由得格外兴奋。
周市亲到田儋大营来道谢,随他而来的还有牛羊,美酒,这些当然是用来犒赏三军的。周市对田儋不计前嫌的义举连声夸赞,更对齐军的悍勇表示钦佩,对那些墨家弟子的勇猛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田儋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亲来魏国要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这种礼遇吗。如今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秦军,获得了巨大的声望,想来消息传到国内,那些暗地里支持田假的人应该能够认清,谁才是能带领齐国得到国际认可的真正齐王。
田儋在大营之中大排筵宴,款待周市以及他带来的众多随从。当夜魏、齐大营灯火通明,除了值守的军士之外,其余人等上至将佐下至士卒均开怀畅饮,喝的是东倒西歪。
田横是墨家弟子,尽管还有皇弟的身份,但他平时依然恪守墨门的规矩,还是选择和他的一众同门在一起。墨家的教义提倡生活简朴,虽然他们不忌酒肉,但因为教义森严,因此还是食之甚少,只略作饱食就不在多饮。
除了田横和他的墨家同门,保持清醒的还有齐军的主将田巴。虽说白日战败了秦军,但田巴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那章邯疆场之上说的没错,自出关以来,他确实是未遭败绩,百战百胜,以秦军的骁勇,周文百万大军尚且不敌,何以今日魏、齐联军就能轻易战胜章邯呢。
田巴越想越觉得不妥,他喝了几杯就推脱不胜酒力,进而借故离席。到得军帐之外,田巴发现全营将校皆举杯狂饮,一个个放浪形骸,全然没有军营之中的肃穆庄严。
田巴心中忧虑,似现在这般模样,倘若敌军来袭,哪还有余力来抵挡。田巴心中惊惧,亲自走了几座军营,发现哪里都是一般模样,士卒松懈,将官醉酒,大营之中一片狼藉。田巴心中暗叹,四下看了几眼,脑海中灵光一现,猛然想起田横和他的墨家弟子,当即向田横的大帐而来。
果然,田巴在这里看见了一丝曙光,但见墨家弟子一个个怀中抱剑,正襟危坐,正自呼吸吐纳。大帐之外,十几个墨家弟子正自四下张望,紧张的巡查,一幅大敌当前的样子。田巴向前走了两步,暗处又现出几个身影,手中的弩箭对准了自己。
田横出现在大帐口,他看见来人是田巴,这才摆了摆手,暗处的墨家弟子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田巴松了一口气,他在田横这里终于看见了自己想要的,当即把自己的担心对田横讲了一遍。墨家到了田横这一代,弟子虽然还很彪悍,但墨家许多的精要与本领,特别是关于兵家的绝技已经渐渐失传,墨家已经逐渐向游侠方向转变。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齐墨的创始人胜绰不过是墨子的二流门徒,同时还曾被墨家除名,因此很多精妙的学问自己也不知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墨家历代矩子因为各种原因,带着墨家的精英要么到了楚国,要么去了秦国,也直接影响了齐墨弟子的学问传承。田横也算是齐墨弟子中有身份的人了,自己也一直在江湖走动,但对行军打仗这么学问还是不怎么在行。两军作战,包括主将在内将士夜间竟然如此饮酒,田横也觉得不大妥当,不过这是自己的兄长田儋下的命令,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而今听田巴一说,田横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
田横当即向田巴请教现在该如何处理。田巴苦笑,说我已经走了好几座大帐,全军将校都是如此,我也没有办法。而今之计,只好请田横你发动全部墨家弟子协助巡查防守,只要能过得今晚,我立刻向大王建议,以后再不能如此肆意行事,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田横点头,说我立刻就办。他当即传下暗语,召集所有墨家弟子。见众人到齐,田横把天巴的安排说了一遍,众弟子慨然允诺。
有墨家弟子相助,田巴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他刚要开口说几句,就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袭来,正中一名墨家弟子的咽喉要害,这人当即毙命。田巴心中一惊,扭头望去,就见冲天火起,跟着四面八方都是秦军的呐喊之声。火光之中,章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原来他白日撤退是假,夜间偷袭是真,他要马踏连营,夜袭魏、齐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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