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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西征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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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广的失败彻底让陈胜清醒了,他现在终于意识到,最初的连战连捷并不是自己的军事才能多么的高明,主要还在于楚地百姓的支持以及秦国地方官吏的实力不足。要知道吴广率领的可是主力部队,是全军最精锐的部分,现在连他都失败了,陈胜一时间也找不到后续部队去增援吴广。

张楚政权的官员们终于有机会见到了陈胜,只是一听说是前线战事失利的消息,要大家研究如何应对时,以朱房和胡武为首的官员一个个都缩短了脖子,闭目不言了。

陈胜向下望去,可派之将只有吕臣和周文了,问题是他们能是李由的对手吗?陈胜自己都没有把握。最后还是孔鲋看不下去了,他站出来对陈胜施礼,说我们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陈王大可不必如此忧虑,如今假王吴广虽败,但还在淮阳坚守,对荥阳形成震慑之势,局势尚可维持。当今态势,召平在广陵肯定是回不来了,九江一地降而复叛也指望不上,但周市和武臣还在呀,我听说这两路人马在魏地和赵地接连取胜,且魏、赵两地与韩地相距不远,陈王您只需下诏书给周市和武臣,让这两路人马去驰援吴广,相信就可以转危为安,扭转局势。

陈胜一听连连点头,他看了看孔鲋,又看看闭目养神的朱房和胡武,心里也觉得最近对孔鲋有些疏远了,内心深处骂了朱房和胡武好几句。

陈胜刚想传旨,就听一个声音道:“慢来。”众人听见有不同的声音出现,都睁开眼循声望去,原来是上柱国蔡赐在出言制止。

“上柱国有什么高见吗?”陈胜对蔡赐的意见还是很重视的。

“方才孔博士向大王献计的时候臣也一直在想,因此并未开言,如今良谋已成,臣愿为陈王分忧。”

陈胜点点头,“上柱国乃国之重臣,其谋想必也高妙深远,孤很想一听。”

“陈王,孔博士之言虽是善策,但一来远水难解近渴,二来魏、赵两地的战事亦很重要,如果现在让周市和武臣撤兵,难保九江的情景不会再现,因此臣的意思是这两地暂时可以不宣。”

陈胜有些不解,“不宣这两地兵马固然可以,但我们如何化解目前的困局呢?”

蔡赐笑道:“这正是我为陈王您做的谋划。臣有一‘围魏救赵’之计,可以让秦军首尾难顾,两面受敌。”

陈胜一听精神一振,“上柱国请讲,究竟是怎样的‘围魏救赵’之策。”

蔡赐偷眼望去,见除了陈胜之外,满朝文武都在大瞪着眼睛看自己,脸上急迫的表情不加丝毫的掩饰,他内心甚是得意,捻须笑了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蔡赐告诉陈胜,说他仔细问过了信使,假王吴广在荥阳城下虽然战败,但也不至于达到溃败的程度,否则也不至于还能在淮阳固守。这一点从三川郡的李由虽然取胜,依然不敢离开荥阳也能看出来,双方至少还是对峙的局面。既然双方对峙胶着,那么让魏地的周市和赵地的武臣去增援吴广就显得意义不大了。我分析过形势,在我们连连征战的情况下秦二世皇帝仍然不发一兵一卒,说明咸阳城内目前已经空虚,无兵可派,既然是这样,莫不如另派一将,利用吴广大军牵制住荥阳秦军主力的有利条件,绕过荥阳,从西面直取函谷关。蔡赐告诉陈胜,不要忘了,宋留将军现在还在武关一带骚扰秦军,听说战果也不小。李由虽是当世名将,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我们双管齐下,谅他也分身乏术。

陈胜最近虽然沉迷在温柔富贵乡,但基本的见识还在,他觉得蔡赐的主张相对孔鲋来说高明了不少,应该被采纳。只是自己身边将领已经不多了,除了吕臣就是周文,我应该派谁去呢。

陈胜看看吕臣,“吕将军,我来问你,陈县兵马目前还有多少?”

吕臣是个老实人,当即出班实情禀告,“回陈王,陈县军马不多,眼下只有两万人,其中的三千人还负责宫中的禁卫之责,再去掉陈县日常的驻防需要,可调动的兵将只有一万三千人左右。”

陈胜心中叹息一声,“记得不久前还有人跟我说我的兵马足有七八万人,怎么现在就剩这么一点了,靠这点兵力,我派谁去恐怕都很难成功。”他心中所想,眼睛就看向蔡赐,却发现蔡赐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陈胜心中一动,知道蔡赐有话要说,但却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于是开口说明日再议此事,今日暂且退朝。

陈胜回到内宫,让手下等群臣散去后将蔡赐请来相见。果然,下人来到前殿一看,文武全都散去,只有蔡赐一人还在殿内等待。下人将蔡赐引到后殿,陈胜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陈胜问蔡赐,说方才我在大殿之上看先生似有话要讲,现在这里只有你我,有什么话先生就请说吧。

蔡赐笑了笑,说我看陈王您问吕臣将军咱们陈县还有多少兵马,就知道您一定担心人马不够,我的计策实施不了,是这样吧。

陈胜点点头,“先生之计甚妙,只是方才你也听到了,陈县可用之兵只有一万三千,这么一点兵力,想要再次西进威胁函谷关,恐怕很难办到。”

蔡赐笑了,说陈王您不用着急,我保举一人可担此重任,且不需一兵一卒,只要陈王您将印信交予他,他就会在沿途招兵买马,以成大事。

交出印信,就等于交出权力,陈胜一听就有些犹豫。蔡赐看出来了,他告诉陈胜,说您不必担心,这个人是您绝对信得过的人,他定不会背叛与你。

陈胜一听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一颗心稍稍安稳下来,他问蔡赐,这个人是谁?蔡赐告诉他,就是他身边的周文。

陈胜自认对周文还算了解,他虽然相信周文不会背叛自己,但是说他能干这么大的事,陈胜一时间也有些不相信。

蔡赐笑了,“敢问陈王,你知道周文是哪里人吗?

陈胜点头,“这周文是楚国人。”

蔡赐又问,“在周文投靠您之前,他的底细您知道吗?”

这一问还真把陈胜给问住了,他摇摇头,“想必先生知晓了。”

蔡赐点点头,说我原来曾经到楚国去,蒙楚王负刍不弃,封我为“房君”,因此也结识了楚国的重臣春申君黄歇,而这周文恰好就是黄歇的一个门客。后来秦楚大战,这周文还曾跟随昌平君到军前作战,因此其人深懂韬略。只是楚国后来失败了,周文才来到阳城加入农家,算是隐匿自己身份的一种手段。蔡赐告诉陈胜,只要陈王您将自己的的印信交给周文,我担保他定会完成重任,最后配合吴广取下荥阳。

蔡赐这番话很具有蛊惑性,乍听之下也很有道理,但如果仔细推敲,这里面漏洞还是很多的。周文是做过春申君黄歇的门客,但谁说做过黄歇的门客就懂军事,连黄歇本人对军事都是一个外行,何况周文不过是一个门客。战国四公子,齐国孟尝君田文,赵国平原君赵胜,魏国信陵君魏无忌,楚国春申君黄歇。这四个人当时都以养士名闻天下,但高低各不相同。孟尝君田文曾经是齐国的相国,协助齐王威霸一方,就算出使秦国,也凭着手下门客的本事而安然返回齐国。当然,尽管用的是鸡鸣狗盗不入流的小计,但至少完成了任务,何况后来还有门客冯驩代其在自己的食邑封地薛城焚券收买人心的举动,也算名动一时。平原君赵胜就不必说了,单从鬼谷弟子毛遂是其门客就可以看出来赵胜有过人之处。信陵君魏无忌则更是勇猛,非但解了邯郸之危,且能亲自上阵冲锋,在太行山下击败过秦国上将军蒙骜,这是东方六国当时想都不敢想的事。同一时段,楚考烈王接受赵胜的合纵建议,曾派春申君黄歇领精兵八万去救邯郸,结果黄歇畏惧秦军不敢向前,到后来还是信陵君魏无忌带着他手下猛将朱亥成就大功,以至于楚考烈王得到消息后曾经叹息,说黄歇让我大失所望,我楚国若有信陵君,强秦安敢出函谷关。

从这几方面看,春申君黄歇是四公子中最弱的,周文不过是他的一个不入流的门客,本事可想而知。至于蔡赐说的周文还曾经跟随昌平君与秦国王翦作战则更是欺哄陈胜,因为那个时候,周文不过是军中负责占卜的小吏。面对绝世名将王翦,楚国的失败是必然的,结局已经注定,哪还需要占卜呢。很明显,蔡赐说的这些其实就是在欺哄陈胜没有见识,可悲的是,限于自己的眼界、阅历,陈胜还真的没看出来。

既然看不出来,陈胜只好相信,他当即把周文找来,当蔡赐的面问周文敢不敢自行招募军队二次西征。

这周文还真不含糊,说只要大王您相信我,把您的印信交给我,臣即可沿途招兵,不需动用陈县一兵一卒。

陈胜大喜,当即把自己的印信交给周文,封其为大将军,同时调拨三千军马给他,命他二次西进,从西面攻打荥阳,配合吴广共同作战。

何以蔡赐会推荐周文,原来早在蔡赐前来投靠陈胜并得到重用的时候,周文其实已经把蔡赐认出来了。当然,蔡赐当时也认出了周文。既然是故交,二人私下一谈,立刻形成战略联盟,既相互扶持,相互照应。武臣、葛婴作战都很在行,因此蔡赐和周文一直隐忍,现在陈胜无人可用,蔡赐自然就想到了周文。周文知道蔡赐的意图,在陈胜面前自然也是满口许诺。

第二日,陈胜即刻下旨,命周文领军出征,由此开始了张楚政权二次西征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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