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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在弦上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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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草绿了,熬过漫长的寒冬,草原上的牛羊又迎来了膘肥体壮的季节

冒顿长大了,如果说年轻时他还是草原上的一名勇士,那么现在他就是草原上的英雄了。正是有了他的驻守,东胡一直都不敢侵犯匈奴部落的边境,草原迎来了难得的和平。

冒顿的势力又壮大不少,一部分是当地牧民的家属,他们感谢冒顿为他们带来了和平,因此有好多人都亲自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冒顿。还有一部分人是来自小的部落,他们常年饱受东胡的欺压,现在终于有人可以与他对抗,他们当然选择冒顿。

自从上次用围魏救赵之计帮助过项少龙后,冒顿的心有些变得膨胀。他没想过乌家堡有一天还会找自己帮忙,因此一时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他这样想,他的部下也这样想,这些部下纷纷劝冒顿,当初就不应该听乌家堡的,什么围魏救赵,我们就应该趁东胡单于领兵南下的时候直捣他的老巢。更有人说,通过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乌家堡的实力今不如昔,区区五万人马他们就抵抗不住了,看来项少龙是真的老了。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也南下,向渔阳进兵。乌家堡如果不出手,我们就不动他;他如果敢不识时务,我们就连乌家堡一起干掉。

冒顿初听这些话的时候,想起自己曾经答应项少龙的誓言,对手下还严厉呵斥,说我们与乌家堡关系和睦,怎可做此等之事。但所谓“三人成虎”,听的次数多了,冒顿心里也开始犹豫。他也在想,乌家堡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东胡的五万人马就让他们向我求援了吗?

就在冒顿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属下来报,说乌家堡为了感谢少主您上次的出手相助,特命人送来几大车礼物,现在已经距离大帐不远了。

冒顿一听很是高兴,一方面觉得项少龙很懂得人情世故,知道酬谢自己的出手相助;另一方面这也是个好机会,可以借机观察一下乌家堡的实力。

冒顿出大帐迎接,见面之下却是好生失望。他以为乌家堡就算不是项少龙亲来,至少也是乌言、乌果这样的重要人物,不想此次前来的竟然是几个年轻人。

这几个人倒是很客气,见了冒顿的面礼数也很周全,除了转达项少龙的感激之情,还顺手将礼单呈给了冒顿。

冒顿对礼物倒不是很上心,但出于礼数,他还是满脸笑容。说了几句客套话。冒顿问这几个人是何来历,等到他们一说,冒顿更感失落。原来这几个人分别来自荆俊、图先和刘巢的族人,不过是乌家堡第二代弟子。冒顿一想也是,自从项少龙出道,组建他的特战队,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更新换代,吐故纳新是正常的事,第一代弟子应该已经退役了。

时光荏苒,冒顿也不禁慨叹时光的飞逝。他当晚设酒宴款待这几人,同时也大聚他的属下,大家一起尽欢。

熊熊的篝火,跳舞的女子,整只的牛羊,大碗的美酒,草原的月色十分的迷人。草原民族是天生的战士,每到欢聚的时刻,除了载歌载舞的女子,少不了有摔跤、格斗等充满男儿血性的场面。这一方面是他们天性使然,一方面也是通过这样的机会展示自己的强壮和勇敢,只为赢得那些健康、饱满、青春的草原女子的芳心。

冒顿偷眼看着那几名乌家战士,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端起酒碗敬了这几人一杯,然后提议,说喝酒、歌舞与角斗是草原上的习俗,几位既然是乌家堡的战士,自当入乡随俗,莫不如也下场与草原健儿较量一番,也显得大家和睦,更能为场面添彩。

冒顿原本是想试探一下这几人的反应,如果他们客气,就说明他们心虚,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想这几人相互看看,当即点头答应,为首的一人说既然是草原习俗,他们愿意融入其中。

冒顿也想看看他们有何本事,于是找来几个自己的亲信得力手下。这些人都是冒顿平日里看重的,无论是骑射还是格斗都很出色,有两个甚至已经成为千夫长,可以率领一千人的队伍单独行动了。

冒顿实指望这几个人可以给自己露脸,但事实却让他大失所望。他们根本就不是乌家弟子的对手,甫一交手就溃败下来,到最后三个对一个都占不到便宜,五个对一个才能战成平手。

冒顿挥挥手让这几个人退下,看这几名乌家弟子倒是很谦虚,一个个都说自己胜之不武,是运气好才获胜的。

冒顿笑笑,问这几个人在乌家堡担任什么职位。这几名乌家弟子相互看看,有的苦笑,有的摊手,只有一人低声对冒顿讲,说他们在乌家堡就是普通的士兵,像他们这样的武功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

冒顿强作欢笑,赏赐了这几个人,将他们打发回乌家堡。经此事件,冒顿不再有南下的心思,固然是想遵守他与项少龙的约定,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没有了南下的信心。乌家堡几个普通的特战队员就能让自己的得力手下溃不成军,倘若是乌家堡精英尽出,自己还不得成为俘虏。

其实冒顿多虑了,这几个人这么说其实是项少龙的主意,而他们本身的实力已经是乌家堡二代弟子中的精英了。

项少龙为了营救扶苏让冒顿出手帮忙,他在塞外多年,深知草原部落都以实力说话,自己这么做虽然效果很好,但也会在冒顿心中留下一个实力不济的印象。为了让冒顿死心,消除这种印象,项少龙才故意导演了这场戏,他精心挑选了几名乌家战士,以酬谢冒顿为名,让他们挫一挫冒顿的锐气。

经此一事,冒顿知道自己的实力和乌家堡相去甚远,于是更加精兵简政,汰弱留强,精心打造属于他的私密队伍。

这一日他正在训练士卒,接到他的父亲,也就是匈奴单于头曼的命令,让他交出兵权,回部落议事,说是有重大的事商量。

自从月氏一事后,冒顿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想废长立幼,故而他时时小心在意,生怕给对方留下什么把柄。他虽然驻兵边境,但一直都派细作哨探部落的一举一动,这次忽然得到父亲的命令,而自己的人却没有传消息过来,冒顿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慌张。

冒顿以军务交接需要时间为由,在自己的驻地多等待了三天,终于等来了自己派出去的人传来的消息。哨探传来的消息很简单,就是匈奴单于头曼不愿看到冒顿做大,想要解除他的兵权。

草原的夜是凄冷的,冒顿一个人站在帐中反复思考着。他回顾了自己短暂的一生,觉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实在是太不值了,但现在父亲步步紧逼,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走,我该怎么办呢?

冒顿正在犹豫不绝的时候,边关传来的消息让他的困惑一扫而光。据边关哨探讲,大秦帝国的皇帝嬴政已经崩于东巡途中的沙丘宫,继位的不是在上郡监军的嫡长子扶苏,而是幼子胡亥。哨探还说,始皇帝嬴政临死前有遗诏,让扶苏自尽,现在扶苏已经死了。

一瞬间,冒顿想起了项少龙救自己时的一段话,必要时可以先下手为强,如果自己不能有所行动,下场就会与那位扶苏一样。

冒顿二话不说,立刻将自己的两名亲信手下找来,让他们各带一支千人队,连夜出发,赶到部落僻静处埋伏,听自己鸣镝响箭为号。

第二日,冒顿交接好军务,领着自己的千人队准备返回部落。消息传开,众多匈奴骑士都愤愤不平,他们不理解一个如此好的将领,能够为他们带来和平的战士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被免去军权。

冒顿知道军心可用,他好言安慰了部曲,说到时候一定会召集大家继续战斗,同时留下一批人,让他们联络心向自己的这些骑士。

头曼听说自己的儿子冒顿回来了,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在夜里与他的夫人商量,是不是只免去冒顿的军权就可以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应该将其置于死地。

头曼的夫人倒是很爽快,直接搬出了胡亥继位的事。她告诉头曼,胡亥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扶苏声望太高且拥兵自重。而今冒顿的情况与扶苏相似,驻守边境多年,屡有军功,深得部落骑士的爱戴,如果不杀他,就算自己的儿子成为了部落单于,试问冒顿会心服吗,部落长老会心服吗,到时候还不是祸起萧墙,发生内乱。一旦战事开启,以冒顿在部落的影响力,定会获得大部分人的支持,到时候我们母子还不是沦为鱼肉,任人宰割。与其那样,莫不如你现在就把我们母子杀了,以免祸事上身,到时候更惨。

头曼一想事实也确实如此,而今再无和平解决的可能。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冒顿羽翼愈发丰满,若不趁现在除掉他,到时候休说自己的夫人和幼子,恐怕就连自己也不能幸免。毕竟,自己当初让冒顿为人质到月氏去,就是想借他人的刀除掉他,父子之间已无亲情可言了。

头曼下定决心,见到冒顿时自然春风满面。但冒顿看着父亲的脸,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若不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真的不愿与父亲兵戎相见。

头曼设宴款待冒顿,只是说冒顿在边关多年,实在是劳苦,这一次传他回来并没有其它的意义,就是想让他多歇息一阵。头曼看着冒顿,“父亲老了,我们父子也很久不见了,我也想你多陪陪我。倘若你歇够了,还是可以继续返回边关带兵。”

冒顿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脸心中很痛,草原的风沙很大,确实容易催人向老。他敬了父亲一杯,说能理解父亲的苦衷,最后试探着说了一句,“父亲,我们父子很久没在一起打猎了,不知你明天可有兴趣。”

这是最后的试探,也是最后的决定,冒顿在赴宴前已经得到手下的禀报,说绝对忠于自己的两千将士已经埋伏好了,只等他的命令。

冒顿真的希望父亲说你刚回来,还没有好好休息,打猎的事以后再说。那样,他或许就可以消除戒心,取消命令,也可以避免一次人间惨祸。只可惜,头曼看着冒顿的脸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就道:“好呀,既然我儿有兴趣,我们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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