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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武城并不大,因此孟无离的异动项羽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想打草惊蛇罢了。既然已经定下锄奸之计,现在能做的就是积极地部署加上耐心的等待。
项羽将凌宇的想法说给了项梁,他本以为项梁听后就算答应,至少也得等到除掉孟无离以后,不想项梁听后竟满口应允,而且说事不宜迟,等凌宇将养两日,身体无碍就走。更让项羽吃惊的是,项梁竟要亲自护送凌宇到咸阳去。
项羽怔怔地看着项梁,“伯父,今日行事何以如此急迫。我们已经定下锄奸之计,这里正需要你主持大局呀。”
项梁微微一笑,“羽儿,如今计议已定,剩下的就是执行了。你看看你身边,季布、龙且都是勇冠三军之将,且随你出生入死;闵廷章、韩信剑法卓尔不群,无疑是你的左膀右臂;虞子期不用说,与你就是一家人,自然不甘人后;那陈平虽说是文人,但据我看来此人足智多谋,足可为你出谋划策。这些人都是因为你而聚在一起的,有的是刚刚加入,有的则是与你并肩作战多次,且都在你的指挥之下与孟无离血战多次,都唯你马首是瞻。”项梁用力地拍拍项羽的肩头,“如果此次顺利,孟无离这一次定是在劫难逃,这天大的机会若不由你亲自主持,你又怎能在这些人面前树立起绝对的威信呢,所以我才要离开。”
项羽知道这是项梁的一片苦心,他刚想开口,项梁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坐回椅中,项梁喝了一口茶,“我颇懂医道羽儿你是知道的,这几日我详细看过你的伤势,除了剑伤还需要防止伤口裂开,尽量不要动手之外,内伤其实并无大碍。据你所讲,当日之所以口喷鲜血,其实是受孟无离铁壁撞击,造成脏腑涌动,气血逆行所致,经过这几日的静养和调理,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伯父苦心,侄儿感激不尽。”
项梁笑了笑,“这还多亏李由将军手下那些医官,是他们深明医理,处置正确。若换做寻常庸医,或许你也会受一些影响的。”
项羽点点头,“既然伯父决心已下,侄儿自不敢阻拦,但不知伯父何时登程。”
“越早越好。”项梁想了一下,“你可以问问凌宇,若是他身体允许的话,我想两日后就起程。”
项羽不解地看着项梁,“伯父这次何以如此匆忙呢?”
项梁沉吟一下,“是我自己的事。或许是我老了,不知为什么这些时日时常想起在咸阳的那段日子,总想回去看看,恰好这次有机会,就想尽快登程。”
“伯父在咸阳还有朋友吗?”
项梁点点头,“自从跟随你父亲项少龙北返塞外,原来那些故交逐渐疏远,有些已经没有音讯了。但有一个人却一直有联系,此人叫曹咎,据说现在已经是栎阳令司马欣的副手,也算是位高权重之人了。”
“伯父此去咸阳就是去看望这位老友吗。”
“也不全是。”项梁看看项羽,“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公子扶苏。这扶苏是嬴政的嫡长子,按理说未来的大秦帝国就该由他来继承,昔日到乌家堡联络你父亲,恳请我们出兵助大秦平定闽越也是他亲自去的,想来嬴政对扶苏很是看重。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对扶苏这个人我们还了解不多,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亲眼见见扶苏,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我们乌家堡与他有过多的交往,这对于我们乌家堡也是有好处的。”
项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项梁还有这么深远的考虑。想想也是,乌家堡处在大秦和匈奴、东胡之间,倘若扶苏日后继承嬴政大统,而他又对乌家堡没有好感,说不定就会出兵攻打乌家堡。如此一来,乌家堡的压力就会增大许多。
了解了这一层内幕,项羽心下释然,当即道:“既然伯父有如此长远考虑,侄儿也就放心了,但不知您准备带谁走?”
项梁摇摇头,“孟无离是最大的威胁,除掉他,相信其他人我还能应付,何况还有那些乌家弟子呢。这样吧,我把虞子期给你留下,助你一臂之力,那五组乌家战士跟随我同往,这样也可以顺便守护凌宇的安全。凌宇不重要,但毕竟是扶苏的门下,我们看在扶苏的面上,好歹也要护送其周全。”
“伯父说得是,我这就去安排。”
望着项羽远去的背影,项梁轻轻叹了口气,似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看着项羽离开了。
孟无离看着李瞻笑了笑,“这些时日难为李公子了。”
李瞻看着孟无离苦笑,“得到我的手书后,我的父亲和兄长一定会把黄金给你们的。”
孟无离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他们确实按照要求,已经将黄金如数给我们了。”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还不放了我呢?”李瞻听到父兄已经交出了黄金,心中未免有些怨气。
“公子请放心,我们不会食言的。”孟无离看着李瞻,“只是现在还不能放了你,因为你的兄长为了救你,已经请了好多的高手到了阳武城。我如果现在放你,无疑就丧失了最好的挡箭牌,到了那时,我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依你所言,你根本就不会放我了。”
孟无离摇摇头,“放,是一定会放的,但现在我们还需要倚仗公子离开阳武这个是非之地。到了那时,我自然会放了公子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
“咸阳。”孟无离笑笑,到了咸阳我就会放了你,到那时你岂不是更加容易地见到你的父亲。”
“带我去咸阳?为什么那么远。”
孟无离冷笑,“没办法,因为不这样做,你兄长请的那些高手就会对我们穷追不舍。说出来你也许会放心一点,那些高手都是乌家堡的人。”
李瞻一听这句话反而放了心。他自然知道父亲李斯与乌家堡的关系,也知道自己的那些家将就是在乌家堡经受的训练。而今自己被掳,为了营救自己,父亲一定会请乌家堡帮忙的,所以孟无离的话李瞻反而相信。
卫邪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看李瞻低声道:“主上,大人不是说……”
孟无离摆了摆手,然后走了出去。卫邪一见,赶忙也跟了出去。孟无离看看卫邪,“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现在还不是放了李瞻的时候。”
“主上的意思是?”
“我既然与朱炯约定了,就一定会去,否则朱炯不见我怎能安心刺秦。我走之后,你们就立刻带上李瞻悄悄动身,我们在咸阳汇合。”
“那项羽他们怎么办?”
“项羽等不到我和朱炯决斗,自然会想到我们已经离开,他也一定会追赶你们的。倘若你们被追上,就用李瞻做挡箭牌,相信他们顾忌李瞻就会停下救人,到时你们就可脱险了。”
“属下明白了。还有一事属下想问,不知该不该讲。”
孟无离笑了笑,“你是说陈胜的事。”
“正是如此。那陈胜利用我们将黄金运走,现在又不告而别,实在是欺人太甚。”
孟无离笑了笑,“不忙,眼下最重要的是刺秦。等此间事一了,我们在咸阳汇合后再去找陈胜。百斤黄金不是小数目,对陈胜他们而言,这是一笔财富,但也是一个负担。只要他们守着黄金,我们就不愁找不到他,我会让他到最后人财两空,一无所有。”
凌宇很感动,没想到项羽这么快就有了回信,而且还这么快就动身。当他得知护送他返回咸阳的人是项羽的伯父项梁,并且还有五组乌家战士随行的时候,更几乎是热泪盈眶了。他想起身给项梁施礼,项梁一把扶住了他,“你有伤在身,就不要客气了。”
李由巴不得凌宇快点走。他为了迎接嬴政的圣驾,这几日已经忙得是不可开交。但他也不想得罪扶苏,毕竟大秦帝国日后很有可能是由扶苏来继承,这一点,他还是相信父亲的眼光的。凌宇是扶苏的人,若是在自己的地盘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就算扶苏表面不说,但心下也会十分记恨,因此李由希望凌宇快些离开阳武,这样就算日后有什么一差二错,自己也不会受到什么波及。
项羽已经将定下的计谋告诉了李由。既然有了锄奸的手段,相信首恶一死,自己的弟弟也会安然脱险了,因此李由对李瞻的安危并不担心,他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嬴政的到来。身为封疆大吏,帝国重臣,李由心中十分清楚,只要有大臣上本弹劾自己,无论是擅自调动军队,还是私自挪用府库黄金,哪一条都是死罪。这位始皇帝嬴政这次这么急到阳武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查明真相治自己的罪,还是如父亲所想,是暗地里帮我们李家,李由心中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不管怎样,嬴政还需几日才能到。至于眼下,先将公子扶苏的事了结也算不错的结果。李由很给扶苏面子,亲自来送行。他与项梁见过礼,就走到凌宇的车前再次好言抚慰了一番。
项梁知道李由不认识自己,否则当可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就是当年的肖月潭。他将项羽拉到一旁,低声道:“我此次到阳武,将你的乌锥宝马一并带来了,只是担心被李由他们看到故而才没有明言。”
项羽一听项梁把乌锥马给自己带来了,不由得大喜过望。他刚想开口,项梁阻止了他,又对他道:“我平生阅人无数,但初见韩信与陈平还是感到吃惊。韩信胸有大志,我看其言行,既有墨家利达天下的精神,又有儒家治国、平天下的心愿,你要好生敬重,将来他一定会助你成事的。至于陈平,此人出自道家,擅长阴谋,既有出世逍遥游的心态,又有入世功成名遂的想法,想来其人也是会随风摆动,飘忽不定,你要有所警惕,不可将大事托与他一人。”
项羽点头,“侄儿记下了。”
项梁又叮嘱闵廷章、季布、龙且、虞子期等人几句,然后与众人作别,再辞别李由,带着燕仞和五组乌家战士,护送凌宇奔咸阳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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