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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约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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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由坐镇三川郡,亲自办理李瞻被掳一案,地方官吏怎敢大意,在封锁各个路口的秦军已经撤走的情况下,他们严令地方,若发现什么异常要立刻上报。

而今卫邪和朱炯一个长剑纵横,一个锤影漫天,在酒肆内舍命相博,店家吓得是惊慌失措,让伙计躲在一旁监视的同时,自己飞快跑去报官。

地方官闻报哪敢隐瞒,急报李由知晓。李由听到后也是吃惊不小,他没想到采纳陈平建议后效果立显,立刻就有人跳出来了。

项羽、闵廷章得知消息后相互看了看。天下间用剑的人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但使用铁锤的却没有几个。他们虽然猜不到用剑的人是谁,但却可以肯定,用锤的一定是朱炯。

有朱炯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张良,对张良两次不辞而别的做法,项羽想起来就很生气。按照他的本意,反正与朱炯交手的也不是自己的人,莫不如坐山观虎斗,不予理会。但闵廷章摇摇头,对项羽道:“少堡主请想,以朱炯的武功,天下间还有几个人可以挡其锋芒。现在阳武城中我们与李由将军都隐而不发,想来也只有孟无离和那些农家弟子了。无论是哪一个,都与李瞻公子有关联,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理呢,李由将军那里也说不过去呀。”

项羽对朱炯倒是很欣赏,此刻听完闵廷章的话,不由得点点头,“闵大侠说得有理,我们这就去看看。倘若朱炯不敌,我们也可以出手相助。”

韩信道:“少堡主伤势未愈,我看就不要去了,若信得过韩信,就由我与闵大侠一同去看看吧。”

对韩信的武功项羽还是比较放心的,他当即点点头,“这样也好,但有一点两位要牢记,先不要打草惊蛇。朱炯本与此事无关,此刻突然在这里现身想来应该有事,你们不妨先看看和他动手的是谁,再看看朱炯来此作甚。”

卫邪长剑快如闪电,本想利用酒肆内桌椅板凳造成的障碍快速杀死朱炯,不想事情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朱炯的铁锤根本不是大开大合的舞动,相反使用的却都是小巧灵活的招式。

卫邪的武功本在朱炯之下,出现的变化又与他心中预想的不符,难免让他心慌,二十余招一过,卫邪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朱炯完全占据了上风,冷哼了一声,“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他铁锤一展,变换招式,刚想出重手击毙卫邪,就听门口一个声音道:“你应该找我报仇才是,为何殃及无辜。”

朱炯听声音很熟悉,侧脸一看,却正是让自己品尝到失败苦果的孟无离。原来孟无离得知秦军撤走的消息后并不放心,让卫邪四下查看一圈。他也担心卫邪的出现会引来项羽等人的截杀,因此与卫邪约定好接应的方式,地点就定在曾经与陈平见面的酒肆内。

到了约定的时辰还不见卫邪回来,孟无离当即赶到酒肆,这才发现卫邪已经被朱炯困住。旗鼓山一战虽然伤了朱炯,但孟无离对朱炯的武功也很是欣赏,知道若不喝止朱炯,卫邪怕会有性命之忧,因此才出言提醒。

朱炯看见仇敌是分外眼红,铁锤转向,舍弃卫邪直奔孟无离扫来。自败给孟无离后,朱炯每每冥想当日一战的前后经过,意识到孟无离可怕之处不单单是他的快剑,而是那只不畏刀剑的铁臂,每每于紧要处出手,都会致人死地,所以他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再与孟无离交手,一定要格外小心。

孟无离见这一锤出手端正,不疾不徐,知道朱炯武功又有进境,也不敢怠慢,身形一转让过锤头,左手一拍,一张桌子直滑过来,挡住了朱炯。

按照卫邪的理解,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一锤下去将桌子砸碎,但朱炯铁锤由横扫变直击,竟用铁锤压住了桌子。

卫邪见朱炯举重若轻,力道收发自如,知道若没有高明的功夫,绝对做不到这一点,这才知道朱炯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孟无离看着朱炯,“这一锤看似简单,但能由力道千钧变为举重若轻却绝不简单,想来你为了再与我战,很是费了一番苦功。”

朱炯轻轻推开桌子,“旗鼓山一战朱炯受益匪浅,若蒙不弃,我想再次讨教一回,虽死无憾。”

孟无离沉吟一下,竟未回答。他心中暗想,“答应朱炯倒不要紧,关键是眼下阳武城高手聚集,朱炯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一旦缠斗起来,造成难解难分的局面,会给项羽等可乘之机,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孟无离有些犹豫,朱炯却会错了意,他还以为孟无离曾经胜过自己,如今已不屑与自己一战,倘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他看着孟无离冷冷地道:“你不会是怕我击败你,不敢与我一战吧。”

燕国四大杀手,自荆轲开始,个个是心高气傲之人。孟无离明知朱炯用的是激将法,却也心中不忿。他冷哼一声,“你乃是我手下败将,我因何不敢与你一战,只是我目下身有要事,没功夫理会与你。”

朱炯以及一旁的张良听到此都是一愣。张良乃心细如发之人,立刻想到,“这孟无离武功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至少也是当世绝顶高手之一,加上他身边的那些杀手,能与他对敌的只有项羽了。此刻他说身有要事,想来项羽就在附近。”不知为何,张良对项少龙很是推崇,也很佩服,但对项羽却并没有什么兴趣,内心甚至还有一些排斥,听到孟无离的话,心中就有了离开之意。

朱炯与张良心意恰恰相反,西陵城一战,他对乌家堡项氏一族很是钦佩,特别是项少龙将他的弟弟朱三留下的玉玦交还给他时,朱炯心中很是感动。对张良连续两次不告而别的做法,朱炯嘴上虽不说,但心中却很是不解,他不明白,项氏父子并没有做什么,何以张良总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仓皇而走。居巢围攻孟无离一役,若不是自己身上有伤,孟无离也不会从自己这一面轻易逃走,没想到此处,朱炯总觉得对不住项羽。他也知道孟无离和项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此刻听孟无离的话,想来项羽就在附近,心中很是振奋。但朱炯也是特立独行之辈,虽知道项羽就在附近,却没有丝毫想借助项羽力量为自己报仇的想法,他看着孟无离,“你放心,我与你一战乃是公平之战,是你我之间的生死了断,绝没有外人参与。倘若有人想要借机生事,我朱炯绝不会善罢甘休。”

孟无离点了点头,“听说昔日侯嬴和朱亥都是魏国信陵君的门下,他们一文一武,乃是信陵君的左膀右臂。你既是朱亥的胞弟,我自当信得过你,你说吧,时间与地点由你决定,我与你公平一战,做个生死了断。”

朱炯想起此次来阳武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前查看博浪沙的地形,好为刺杀嬴政做准备,当即道:“七日后的辰时,我们在博浪沙决战。”

孟无离应了一声,还剑入鞘,带着卫邪离开了酒肆。

张良走了过来,“朱炯,我们此行是为了家国的血海深仇,倘若你稍有疏臾,我们岂不是枉费多年心血。”

“公子。”朱炯看了张良一眼,“朱炯感公子昔日救命之恩,又蒙公子收录,就算肝脑涂地,也会义无反顾替公子完成大事。公子请放心,方才我听孟无离言语,想乌家堡少主项羽就在附近,我自会找他说明事情原委,倘若我战败身死,就让他替我完成公子的大计。”

张良听到这心中暗暗叫苦,“朱炯呀,你哪里知道,若不是昔日在居巢项羽拒绝与我,我又怎会私下与龙且、季布见面,又怎会与你不告而别呢。”只是这些话张良说不出口,只得对朱炯道:“大丈夫生于天地自当无愧于心,你愿一雪前耻,与孟无离一战,这些我都理解,但倘若项羽不答应你的请求,又当如何。”

朱炯一愣,他没想到张良会有这等言语,低头想了一下,“若真是如此,我会向孟无离进言。那孟无离虽说是我的对手,亦是心狠手辣之辈,但此人既与荆轲、高渐离等齐名,想来也必是豪气干云。况且荆轲、高渐离先后刺秦失败,落得惨死之局,孟无离也必定会恨嬴政入骨,只要我透露消息给他,他也一定会答应我,替公子去刺秦。”

张良听到这再也无话可说,只得暗自叹息一声。朱炯这一番话大义凛然,非但使张良叹服,就连躲在暗处的闵廷章与韩信听到后也不禁动容。他们相互看了看,对朱炯都是由衷地钦佩。

店家本以为这一番打斗下来,自己店内的物品还不得荡然无存,不想竟是毫发无伤。他心中感念朱炯,当即拿来好酒,权当谢意。

张良与朱炯酒足饭饱,本想付给酒资,但店家却坚辞不受。朱炯无奈谢过店家,和张良出了门,径往博浪沙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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