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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布伤势的好转是大家欣慰的,然而无诸、佘善兄弟问题的解决也确是大家头疼的。按照龙且的想法,似这种反复无常的人就应该被译吁宋杀死,免除后患。
无诸知道此时正是依靠项羽之时,因此他很是乖巧,除了亲自探望,向季布、项羽谢罪之外,还让自己的御医不遗余力地为季布诊治,减轻季布对自己的憎恨。
季布知道无诸的意图,而且在听完无诸的叙述后,对其反复的无奈之举也很是理解,并且将自己的想法对项羽和龙且讲了,希望他们不要在将此事放在心上。
见季布宽容大度,项羽和龙且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此时他们还在享受无诸提供的帮助呢。项羽坐在榻旁看着季布,“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似乎陷入了一个死结,杀了译吁宋,一方面南越的桀骏可能会成为第二个译吁宋,另一方面无诸也担心译吁宋死后无人抗秦,他们自身的结局会很惨,这也是闽越将士最初愿意跟随译吁宋的原因。可如果不杀译吁宋,秦军迟迟不能攻占闽越,我们岂不是白走这一趟吗?再说译吁宋不死,他势必会杀死无诸,想自立为闽越王,到时候结局恐怕更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季布知道项羽说得有理,如果不能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他靠在榻上想了一下,猛然间想起初识宋义时,宋义说到的两个办法,只是当时发现译吁宋的人在帐外窥,他们出去查看,这才止住了话头。想到这,季布精神一振,对项羽道:“你可知宋义其人吗?”
项羽见季布突然说起宋义,心中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想季布也许另有深意,当下微微点头,“我们在楚国时曾见过他,当时他还是昌平君的部下,至于其他的,没什么印象。”
季布道:“这宋义乃是楚国的令尹,对楚国也算是忠心……”季布当下就将宋义的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
听到昌平君身死,宋义见微知著,立刻率众隐遁;再听到宋义巧计借助译吁宋的力量逃出生天,项羽不禁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这宋义很有韬略。按照他的意思,他有办法可以化解眼前的难题。”
季布道:“当时事出紧急,也没有来得及细说,随后就是连番的变故,现在不妨把大家都找来,一起听听宋义怎么说,若真是可行,我们岂不是可以早日大功告成呢。”
项羽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事不宜迟,现在就办。”
听到项羽的召唤,龙且、闵廷章、宋义都赶到季布这里。项羽看了一眼大家,把当前的困局跟众人说了一遍。等项羽说完,季布榻上拱手,对宋义道:“大人,当日大人曾言道,有两个办法可以让闽越王无诸心甘情愿地配合我们除掉译吁宋,而今南越又出了一个桀骏,第一个办法已经行不通了,第二个办法因起变故大人并没有细说,今日我们深陷困局,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宋义见大家的目光都聚向自己,赶忙站了起来,“宋义蒙众位高义出手相救,才有机会逃出生天,感激不尽,今日有用得到我宋义的地方,宋义怎能不如实相告呢!”
项羽笑道:“大人万勿多礼,若大人果有妙计解决此难,我们也能够早日回返。说实话,这个地方我真是呆够了。”
项羽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宋义也笑了笑,接着道:“少堡主说的不错。最初宋义率众避入闽越,还想着借助闽越的力量复兴楚国,而今看来实难成功,还连累我那些族人、部下葬身异乡,在下此计若能助大家完成心愿,我也愿跟随大家早日返回故里。”
季布道:“就请先生说说你的锦囊妙计吧。”
宋义点点头,“此事说来也极易,关键的地方有两点,一是闽越王无诸,二是秦王嬴政。”其时秦国已完成并吞六国的目标,但在众人的心里,还是以原来的故国相称,并且依然只认秦王嬴政,而不认始皇帝这个称号。
宋义话一出口,众人均是一愣,都不明白何以嬴政会成为此事的关键。大家看着宋义,都等着他详细说明。
宋义知道大家的意思,继续道:“闽越王无诸之所以会成为目前局面的关键,就在于他举棋不定的心思。如不抗秦,秦军攻占闽越,他势必只能流亡海岛,而丧失目前的权势与地位;若抗秦,他独木难支,势必依靠译吁宋,却又担心译吁宋会杀他而自立。现在看来,译吁宋此心已明,若不是少堡主机缘巧合救下无诸,那译吁宋想必已经得手了。译吁宋的意图很明了,一旦自立为闽越王,就可以与南越的桀骏兵分两路,同时进兵。而今秦军主将身死,士气低落,一旦百越出兵,相信毗邻南越的长沙郡、闽越北边的原越国故地都会并入敌手。到时兵连祸结,非短时日可以化解。我大楚之所以败于秦军,一方面是秦军王翦乃绝世名将,无人能敌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有楚王为了遏制百越,不肯将防御百越的重兵北调的原因。”
项羽听到这点了点头,“我说昔日秦国李信领二十万精锐秦军伐楚,以楚国疆域之广,何以征调二十万楚军都需耗费时日,原来是这个缘故。”
宋义道:“昔日我大楚先王早有征服百越之心,只是百越地势险阻,环境恶劣,非大兵不足以取胜,因此才迟迟没有成行。今日秦军之形势,就宛如当年楚国之形势,如出一撤。”
龙且道:“先生分析的极是,但不知先生计将安出,如何化解呢?”
宋义道:“这就是第二个关键。我听说秦军主将屠雎在南越中伏身亡,秦军伏尸数万,伤亡惨重,而今秦军的攻势已经完全停止了。秦王嬴政考虑到南越山多路险,秦军粮草转运不便,已经下令长沙郡守征调民伕聚集湘江,由秦国监察御史史禄主持,准备开凿灵渠,以沟通湘水和漓水,如此一来,就可以打通瓶颈,极大的便利秦军粮草的转运。”
季布道:“这事与我们有何关系呢?”
宋义看看季布,“开凿灵渠工程浩大,没有一两年之功不能完成,如此一来,闽越的战事就成为了关键,只要我们找到一条途径,进言给秦王嬴政,向他阐明厉害,让他承诺只要闽越王无诸名义上向秦国称臣,嬴政保证绝不加害闽越王无诸,并且还会让无诸继续保有王位,治理闽越,如此一来,难题岂不迎刃而解。”
闵廷章听到此一拍大腿,“此乃两全其美之法,先生果然妙计。”
项羽点点头,“无诸向嬴政称臣,名义上秦军就攻占了闽越,完成了对闽越的并有,嬴政的目的就达到了,而且今后待灵渠开凿完成,还可以以闽越为跳板,出兵南越,形成两路攻势,这正是秦军擅长的;嬴政若承诺无诸保有王位并继续统治闽越,就消除了无诸的后顾之忧。无诸王位既稳,译吁宋自当无用,他也必然配合我们将其斩杀,我们也可以完成任务返回了。先生此计确实高明。”
宋义摆摆手,这也是在下的一点想法,主要还在于无诸和嬴政是否答应。
龙且道:“那无诸反复无常,本该一剑将其斩杀,如今他却能继续做他的闽越王,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季布接道:“龙且说的在理,我想无诸这方面问题不大,再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了,就是嬴政那一边该找何人进言呢?”
闵廷章听到这接道:“若大家觉得此计可行,我倒有个建议。”
大家一听都来了精神,季布道:“闵大侠有何高见?”
闵廷章当即将自己在呼沱河与孟无离对峙,救下赵大以及嬴政嫡长子扶苏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当时扶苏曾对我有意,想让我随他回咸阳,我当时拒绝了。那扶苏有言,若我有空时可到咸阳与他一聚,我想如何大家计议已定,我可以到咸阳去一趟,与扶苏言明,让他在嬴政面前进言,大家看可好。”
众人都不知道闵廷章和扶苏还有这样的交集,如今一听都很开心。宋义道:“既然闵大侠与那公子扶苏有交情,事情就更好办了。听说那嬴政很重视灵渠工程,除了命监察御史史禄全权负责之外,还让那扶苏亲到湘江考察凿渠的地址,如果闵大侠想找扶苏,根本不用到遥远的咸阳,只需到湘江就可以了。以闵大侠的脚程,相信六七日就能赶到。”
闵廷章一听很是振奋,“若真是如此,事情就快了许多,只是……”闵廷章说到这欲言又止。
项羽知道闵廷章的心思,如今季布重伤未愈,他是担心自己走后孟无离若是来袭,单凭项羽和龙且的力量,恐怕挡不住孟无离和卫邪的攻击。想到这,项羽道:“闵大侠但去无妨,孟无离虽勇,但如果我们只是防御,凭我们乌家弟子掌握的防御术,我想自保还是没问题的。看季布的伤势,再有十余日也就差不多了,应该问题不大。”
闵廷章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快去快回,尽早赶到湘江,面见扶苏,让他去说服嬴政。”
众人计议已定,当即将无诸父子和佘善找来,将当前的局面说与三人,并且将宋义的想法也直接告诉了他们。
无诸和佘善这几日一直忐忑不安,一是不知道项羽会怎样对付他们,而是想不出怎样善后的办法,如今听完宋义的计策,非但可以除掉译吁宋,还可以继续保有自己的王位,并能依然治理闽越,哪有不应之理,当即表示同意。
见无诸答应,项羽、龙且和闵廷章又计议了一番防御之策,这才让闵廷章彻底放下心来。第二日,闵廷章辞别项羽等人,天不亮就悄然动身,直奔湘江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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