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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渡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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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等人隐藏在暗处,密切地观察着前方的动静。三十九名乌家特战队员,加上两名队长乌果和乌言,都各自把“诸葛连弩”的分体构件组装完毕,并装上了弩箭。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一支三百余人的队伍出现在项少龙的眼前。项少龙偷眼望去,只见队伍正当中约有五十余人骑在马上,其余人等皆是步行。这些人均佩戴长剑,有的背上还背着弓,腰间挂着箭壶。还有几十人,肩上扛着几个木筏,看木头颜色,木纹清晰,明显是新砍的。想是这些人为了渡河,昨晚商议后,今早临时伐木用绳索捆绑将木筏制成。项少龙数了一下,一共有五个木筏,看木筏的空间,每个木筏能乘十人左右,按此计算,需要往返六次,这些人才能顺利渡过。

正当项少龙在心底暗暗盘算的时候,人群中好像有人下了一道命令,接着整支队伍开始行动起来。扛木筏的几十人将木筏放在河岸旁,有人开始往上面装木头。这些木头显然也是临时准备的,长短不一,粗细不同,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木头的一端被削成了尖端状。

肖月潭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些人要做什么?”

项少龙的眼光不离这支队伍,嘴上回应道:“这些木料是用来打桩的,看来他们除了木筏,还想泅渡过河,这样可以加快渡河的速度。”

河岸边的人将木筏放入河中,每条木筏都站了六个人,其中两人控制方向,将木筏摆渡到了河中心。刚到中心,另有两人将木筏上的圆木抱起,让尖端一头朝下,用力插入到河床中,并用手扶定。剩余两人抱起另一根圆木,当成大锤使用,用尽全身力气,夯实水中的木桩。感觉到木桩已经牢固,砸桩的两人放下手里的圆木,展开随身携带的绳索,在木桩上面挽个绳结。此时岸上的木桩也已经固定完毕,六条木筏又摆渡了回来,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岸边的木桩之上。

肖月潭看着这一切,悄声道:“看到他们我才知道我们乌家战士的装备有多先进了。少龙呀,你这些学问都是从哪学来的?”

项少龙可不愿说这是二十一世纪特种部队最基本的技能,只是低声道:“都是我自己乱想的。不过这些人能在短时间想到借助固定物,用绳索泅渡的方法,已经不易了。”

项羽道:“可惜他们不懂水文学问,不然再等上一个时辰,什么都不用,光脚就过去了。”

项少龙道:“羽儿,通过这件事,你就明白了一个人要是有学问做起事来就可以事半功倍。今后你独自闯荡时,对智谋之士一定要礼遇有加。”

项羽点头道:“孩儿记下了。不过我看这世上如肖伯伯一样有学问的人怕是不太多,我今后要是遇上一个,也就够了。”

项少龙本想告诉项羽这世上能人异士,胸有韬略之人数不胜数。转念一想,多说无益,不如让他自己慢慢体会,当下也不再言语。

此时河中心和岸边的绳索都已经固定完毕,又有人往木筏上堆放圆木,随后每个木筏上站了四人,向对岸划去。木筏划到河心,速度开始放慢,木筏上的人取出绳索在木桩上捆绑好,看起来是为泅渡的人做另一端的准备。

划到对岸,木筏上的四人如河岸这边一样如法炮制,也就盏茶的功夫,另一端的绳索也完全固定好,五条长绳横跨水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骑马的几十人此时也纷纷下马,从后面望去,当中一个穿蓝色锦袍的人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渡河”的姿势。

赵致蹲在项少龙背后,用手扶着项少龙的脊背,轻语道:“他们要渡河了。”

项少龙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每条木筏上站了十人,第一批渡河的五十人开始出发。站在木筏前面的人有的手执弩箭,有的箭在弦上,警惕地看着四周。到了对岸,除了留下摆渡木筏的人,其余人手执武器快速散开,设立了警戒线。

木筏重新摆回岸边,见第一批人安全渡过,穿蓝色锦袍那人也登上一条木筏,并再次挥手示意。此时大队人马开始渡河,一些原先骑马的,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也纷纷上了木筏。除了木筏上的五十人,另有百余人也鱼贯地开始下水,利用横亘河面的长绳开始泅渡。远远望去,人挨人的场面如蚂蚁搬家一般。

就在十条木筏划过河中心的木桩,而泅渡的众人也来到河心之时,突听河面的上游有“哗哗”的,船桨急速划水的声音传来。

河中心的众人听见声音均是一愣,有的人还心下暗想,“昨晚搜寻过了,河两岸并无任何船只,此时怎么会有划船的声音呢?”

第一批成功渡河,已经在河对岸的人也听到了声音,本来对外警戒的他们此时也纷纷转过身来,将手中的弩箭和弓箭对准了河面。

突然,河对岸的芦苇荡中站起了一群人。此时正当午时,烈日之下这群人个个面蒙黑纱,让人看不清面目。未等警戒众人反应过来,蒙面人手中的弩箭已激射而出。

连串的惨叫声瞬间传入河面上众人的耳朵,他们转过头来刚好看到河岸上刚刚渡河成功的伙伴成片地倒下。

木筏上穿蓝色锦袍的人长剑出鞘,刚要指挥众人支援河岸上的伙伴,就听“嗖”的破空声响,一支羽箭自上游方向飞来,“噗”地一声,贯入此人胸膛。

众人大惊,随后就看到三条船从上游急速而来,从船头到船舷都蹲满了手执弩箭,面蒙黑纱的人,弩箭冰冷的箭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让人心悸的寒芒。中间那条船上,船头处傲然站立一人,手上挽着一支长弓,背后斜背箭壶,壶中插满了羽箭。

整个场面简直就是一场屠杀,每一排弩箭过处,渡河的人都成片的伤亡,特别是攀绳泅渡的人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箭靶。有的人想要发射弩箭反抗,但河中心的水流冲的人根本站不住脚,即便有的人将弩箭发射出去,身体的摇晃也让弩箭失去了准头,对来敌杀伤不大。

木筏上的人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外围警戒的人在第一时间就被敌人射杀,里面的人想要抵抗,但苦于木筏空间有限,好多人未等腾出手脚,就被射落水中。冰冷的易水河瞬间就被鲜血染红。

河岸上未渡河的大概还有百余人,其中几十人身上带着弩箭,见此情形纷纷用弩箭射向船上的蒙面人。一时间双方弩箭互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中箭者倒在岸边或者跌落河里。此时河面三条快船已经顺流划到河心,站在船头的那人见岸上弩箭也射杀不少身边的人,当即大喝一声,左手挽弓,右手从箭壶中同时抽出两根羽箭,张弓搭箭,向岸上的弩箭手射去。此人箭术甚精,又是双箭齐发,几个回合下来,岸上的弩箭手已经被其射杀大半。此时岸上人群中一个娇嫩的声音喝道:“集中弩箭,将此人射杀。”

项少龙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场杀戮,见蒙面一方利用地形,采用半渡而击的战法,瞬间将渡河一方的主力击溃,并将对方头领射杀当场,心中暗想:“这蒙面一方深明兵法,不但采取半渡而击,而且还‘擒贼先擒王’,如此一来,渡河一方今天怕是要全军覆没了。”及至听到那一声娇嫩的喊叫,心中暗道:“此人很有头脑,能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发现重点,看来这群人还有救。”要知道半渡而击的蒙面人在人数上远远少于渡河一方的人数,三条船加起来也就三十人左右,唯一有利的条件就是利用河水中难以立足的特点发动奇袭,同时一举将对方首脑射杀,引发对方混乱。如果对方稳住阵脚,并且按照那一声呼喊将自己一方的头脑射杀,局势将被完全扭转。

岸上众人有的已经战意全失,剩余的弩箭手被船头那人射杀的也即将溃败,此刻听到那一声喊叫,也明白如果放弃抵抗,将是被全歼的命运,于是不顾羽箭飞来,集中十几支弩箭,一起射向船头那人。

船上的蒙面人也深知此点,立刻有人上前为其拨打弩箭。只听“噗通”、“噗通”的声音不断,几个蒙面人连番中箭,随着惨叫声跌落河中。

船上其余的蒙面人这时也调转射杀的方向,弩箭连续不断地开始向岸上众人射击,双方互有死伤。船头那人趁着手下为自己护卫的时机,手中弓箭是一箭双雕,连续地将对方的弩箭手射杀,正要一鼓作气全歼对方弩箭手,蓦地手里一空,原来箭壶中的羽箭恰在这时全部射尽。

此人悍勇之极,双足在船头用力一蹬,飞身落在一条木筏之上,挥拳将木筏上残余的人击倒,抢过摆渡木筏的工具,向岸上扑来。看看接近岸边,此人身体腾空而起,与此同时,双手从腰间抽出一根镔铁锁链,舞将起来。船上其余蒙面人见主将舍命上前,均弃舟涉水上岸,手中弩箭不断发射的同时,也各自从腰间将长剑抽出,奋勇而上。

几乎与此同时,河岸另一侧第一批渡河的人已经被全部歼灭,蒙面人群中一条大汉见挥舞铁链那人以少敌多,竟敢直陷敌阵,当即也大吼一声,挥舞一枝长戈,徒步涉水走向河心。他身旁的一群人也纷纷拔剑,跟着他开始斩杀河水中剩余的敌人。

此时河水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但河水的流速却开始渐渐变缓。河水当中侥幸逃脱射杀命运的人见敌人来袭,为了活命也鼓足余勇,开始与敌方厮杀起来。

见纵身而下的蒙面人将铁链当作武器,项少龙脱口而出道:“他是宋意,原来这是燕丹设的埋伏。”

宋意跃到了河岸之上,将一根铁链舞的风雨不透,端的是所向披靡,上前的剑手眨眼间就被击倒了几人。此时那个娇嫩的声音又起,“想活命的就合力向前,刺杀这个贼子。”

宋意身边的蒙面人此时也冲上了河岸,一排弩箭过处,渡河的队伍又被射倒十余人。其余的剑手见状,立刻分出二十余人上前迎敌。距离缩短,弩箭就无用武之地,双方短兵相接,拼死厮杀。

看到了宋意,项少龙立刻就确定手执长戈的那人必定是夏扶。只见夏扶徒步涉水而来,所过之处,手中长戈接连刺杀几个敌人,一股股的血泡在河水中漾起。河水中剩余的人被弩箭射杀的本就心胆俱裂,加上长时间河水浸泡,体力已经不支,又遇到夏扶此等悍勇之人,就算几人联手也非其敌。

夏扶在这边任意屠戮,宋意在河岸上也骁勇异常。围攻他的人虽然众多,但他的铁链实在怪异,收发随性,舒卷自如,远则铁链横扫,近则合拢出击,特别是铁链两端近圆环处的长方形铁环此时也发挥了作用,交战时居然可以用铁环锁拿对方的长剑。只要长剑刺入铁环,宋意只需反手一绞,对方长剑必然脱手,否则反向的力道就会让对方臂膀脱臼,丧失战斗力。

眼见已方渐渐不支,渡河一方队伍中连声娇喝的那人也挺剑上前,开始夹攻宋意。宋意率舟自上游突袭,本是顺风顺水得心应手,轻易将对方主力击溃,哪知此人几声呼喊,让对方又有了战斗力,自己的手下反而多人被射杀,心中实是恨极此人,此时见对方也上前夹攻,立刻将攻击重点落在此人身上。

几乎就在同时,夏扶在河心刺杀多人后见对方已经不堪一击,开始逐渐向河岸这边靠拢,准备协助宋意。

项少龙看得明白,心道:“不好。”因为形势已经很清楚,燕丹此次率手下河边伏击,目的不是击溃对手,而是一个不留,将对方就地全歼。假如夏扶在上到岸上协助宋意,二人联手,岸上这群人怕是难逃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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