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病倒了。&29378;&47;&20154;&47;&23567;&47;&35828;&47;&32593;&119;&119;&119;&4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7;&107;&114;

太子监国。

庆王以意图谋乱的罪名被囚禁了。

继监察御史之后，曾经的吏部侍郎吕家也全家被处斩，弃于菜市口。

……

消息像瘟疫，迅速在这个帝国蔓延开，从上到下，人人心里都飘着一层恐慌。

就像是大雨降临前的蚁巢，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每一只蚂蚁都能感受到风中那股不寻常的气息。

那是灾变的气息。

永平二十六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连天子最宠爱的慧妃被软禁于宫中这样的消息，都没能引起更多关注。

米价涨了、粮食不易买到了；漕运疏通后，北上的船只渐多，南下的反而少了；药品奇缺，但源源不断的珍贵药材，还在向京城汇集……

每天一睁眼，柴米油盐尚且顾不及，谁又能关注天子的后宫多少。

连满朝文武上朝前，都会在心里默祷一番，期望今天在朝堂上不会被贬。

曾经的庆王一党惶惶不可终日，而太子党们也没有得意起来。

庆王只是幽禁，并未褫夺封号和身份。而太子监国，终究也不是继承大统，天子余威仍在。于是太子也只能战战兢兢，一切照永平帝的旨意，在前朝做一个安稳的传声筒。

拖着拖着，很快就到了岁暮。

寒冬腊月的夜里，忽然有一群人潜入刑部的大狱。他们轻车熟路，绕过那些污秽的囚房，穿过夹道，径直走向一间单独的囚室。

囚室外，身着甲衣的兵士刀剑出鞘，守护着房门。然而他们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几下便倒在血泊里，连哼都没哼一声。

幽暗的天牢里，只有这一间囚室格外整洁干净。

事实上，这根本就不是一间囚室，单从室内陈设来看，似乎是某位贵人的卧室。

没有哪里的囚室能比这儿更舒坦了。除了满屋紫檀木的家具，齐整的寝具，青砖铺就的地板上，因为寒冷，还垫着一层羊毛地毯，织金绣彩，一尺便可抵得上普通织工一月的劳动。

灯火辉煌下，白衣素服的美青年正在看书。

“皇上病重，怕是撑不过这个新年了。”

黑衣的年轻人敲开门后，单膝跪地，向囚室中的青年汇报这件皇室密辛。

这样的隐秘消息，只有天子近侍才能得知，青年毫不惊讶，合上书页：“这么说，阿宣的药，倒真是起效了。”

“殿下与世子殿下神算。多亏慧妃娘娘那日果断，在一碗白果羹里下了药。此后皇上再未踏足显仁宫，娘娘有心，也无法为殿下出力了。”黑衣人说。

齐睿站了起来：“母妃肯为我着想，我是记着的。这两个月来，你们可有记下朝堂的动静？”

“属下们都记得清楚。”黑衣人忙说，双手呈上一个软皮小册，“怕殿下惦记，属下特意记录下来，请殿下过目。”

“不必了。”齐睿沉声道，“今夜过后，谁忠于我谁有负我，一切都有分晓。”

今夜。

他等了这数月，筹谋了这数年，都是为了今夜。

太子哥哥也好、晋王哥哥也好，都以为自己已经得胜了。他被父皇下令囚在刑部，除了衣食用度如常，别的都只能是妄想。

可是他们错了。

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走到绝路，殊不知柳暗花明，他人在刑部，外面还有表弟为他联络部众，依计行事。

这所有的帮助，最后需要付出的，仅仅是扩大越王的藩国，并且许给他更多的权利，譬如废掉嫡子继承制。

齐睿也知道自己是在和野心家做买卖。越王叔叔的野心，他从未忘记。可饮鸩止渴也罢，与虎谋皮也罢，皇位他是志在必得。

只有得到皇位，他才能痛下辣手。届时区区一个藩王能做什么，就算起兵，他还有百万雄兵和整个大梁的物力人力为后盾，不怕灭不了越国。

这样百利无一害的合作，何乐不为。

手下人上前，为齐睿更好了甲衣。

穿上这身甲衣，他就要以自己的利剑，取得自己应得的东西了。

……

夜很静。

自从天子病重，皇宫的夜晚，就失去了它曾经的美丽热闹。不再有多情的妃子深夜不睡，向帝王撒娇要看一夜烟花。往来内监，都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生怕惊扰到帝王难得的清梦。

永平帝住在了紫宸宫，那是皇宫偏西的一处宫室，远离喧闹的云信宫，最适合静养。皇后衣不解带服侍在侧。一干嫔妃，除了宋娴妃与被囚的余慧妃，白日里都得来侍疾，到了夜晚再回去自己的宫室，独个度过漫漫长夜。

天子病得极蹊跷。

刚开始只是因为天凉有些发烧，随后愈发严重。从开始煎药到无法下床，中间不过七八天的辰光。御医们都诊不出病由，多少副药吃下去都没有起色。进了腊月，只得日日开些参汤鹿茸，让天子保重龙体。

谁都看得出来，陛下要大行了。

稍微有点头脑的宫人，已经开始向太子示好，以期帝国的下一任主人，能好好对待他们。

不知为何，今天晚上，外头似乎有点吵，就连清净的紫宸宫都有些喧闹了。

深夜宫门之间要落锁，不是非常之事，很难有杂音能在夜里打扰到紫宸宫。

皇后已然被喧哗声惊醒，天子也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只一个眼神，身边的陈公公已经派人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齐严也被吵醒了。

自他监国以来，也住进了宫里。

无人敢拿宫规要求他，但太子还是懂得避嫌，夜里只在云信宫宿夜，从不踏足后宫半步。

只有到白日，下朝之后太子才会去紫宸宫为父皇母后请安，聆听永平帝指教，不到日落，又会回去云信宫。

这一夜的吵闹，从紫宸宫到云信宫，都被惊醒了。

永平帝尚且需要陈公公去打探，太子却不用。

他的亲弟弟，晋王齐昭就在他的寝殿门口，低声禀报：“阿睿已经行动了。”

明明是半夜，齐严也穿戴整齐，甚至佩好了长剑。

这本不该出现在皇宫里的冰冷铁器，此刻就在他的腰间。

齐严从寝殿走出来，一向倜达的齐昭神情格外严肃：“阿睿先去了显仁宫，要把慧妃带出来，趁这个时候，咱们应当去保护父皇。”

齐严点头：“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只等阿睿了。”

齐严深吸一口气，遥望远处那片宫殿的阴影。

本该漆黑一片的宫室，如今亮起点点火光，刺穿了它的庄严。

他缓缓抬手。

“走。”

随着他的手势，黑夜中似乎涌动出无数猛兽，冲天的杀气伴随太子，朝远处的后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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