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睿是慧妃的亲儿子，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慧妃自然一清二楚。&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她疼爱地抚上儿子的脸，试图将他的眉毛压平：“我儿，你大哥孤军奋战，你有我，有你舅舅，还有你的堂亲们，太子终究是敌不过你的。况且陛下性好猜疑，眼见太子势大，怎会高兴。你这份担忧是多虑了。”

“可是，万一父皇不肯放过宋朗，我们又当如何？”余慧妃的话多少宽慰了齐睿，但他旋即又担心起宋御史来。

余慧妃收回手，不屑地说：“一个外臣，咱们又不是他女儿，担心他的命作甚。”

齐睿道：“儿臣不是担心一个手下的命，儿臣最大的担忧是他经不住刑部的拷问，把一切事情和盘托出。到那时，连累的不止是儿臣，连叔父、母妃都会受到那个老狗的牵连。”

宋御史通过娴妃，与慧妃的娘家人多有接触，双方私下里有不少往来。这些往来慧妃不曾知晓，齐睿却一清二楚。如今倒下一个宋朗没什么，如果宋御史嘴不严，供出些别的，一旦查到余家，可就对他不利了。

余慧妃约莫也知道儿子在外头与朝臣们的事情，略一思索，咬唇道：“这倒不难。陛下要的是活人的口供，可这个活人如果突然死了，还能证明什么？管它何种牵连，不过就成了一笔糊涂账了。”

“母妃是想……？”齐睿何尝没想到过这招，“可是如今的刑部大牢被大哥的人把持着，二哥只怕也牵涉其中。要想在他二人的眼皮下杀了宋朗，怕是难以办到。”

在宫中经营了十余年，慧妃或许对朝堂政务的理解不如齐睿，但论及如何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齐睿却不如慧妃拿手了。

“这有何难。宋朗素来有心疾，到现在也断不了药。刑部既要拷问他，便少不得给他端汤送药。母妃去找个人把他的心痛药换掉。届时刑部的刑罚一上身，保准宋朗心疾病发，连仵作也验不出毒药的。”慧妃连眼都不眨，很快便给齐睿支了一招。

这一着果然妙极。抓药的先生、熬药汤的小厮儿，都不是刑部的官差，齐睿自有门路与他们浸润。只是换掉一味药就能换来长久的安心，姜还是老的辣。

“此外儿臣还有一事想同母妃商议。”没了心事的齐睿，眉头舒展，语气也轻快起来。

解决了一大难事，慧妃也放松下来。她随意敲了敲桌上的小金钟，自有恭顺的宫人闻声而入。慧妃吩咐取些热酪浆来，待酪浆送到，她饮了几口，才徐徐问道：“何事？”

“此前母妃提出，想为儿臣定下吕侍郎的千金。吕家家大业大，兄弟二人都是高官，对儿臣而言是门好亲事。可经过宋朗下狱这事，如今儿臣倒觉得，若是能在军中寻得助力，对儿臣的帮助更大。大哥专攻文臣，二哥交游广阔，好结交武将。儿子从前只顾着那帮文臣士子，但真到了关键时刻，父皇或许会轻易斩杀一个文臣，却不敢随便动一名有兵的武将，有兵权，才是更重要的。”

齐睿一气说完这几天他的全部想法，期盼地看着慧妃。

这哪里是需要母亲的意见，分明是已经盘算好，就等母亲的同意了。吕琇琅慧妃从小就见过，是个没什么城府易于操控的姑娘，背后又有一群精明老道的父亲兄弟，在朝堂上说得上话。吕琇琅长得还挺美，对宫中礼仪十分清楚，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都很适合做齐睿的王妃。

这么多年来，慧妃也一直在暗示笼络吕家，两方可以结姻亲关系，让吕家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但眼下，齐睿突然提出新的王妃人选，原因还说得过去，但是仓促间，又哪有适龄的武将家的女儿供他挑选呢。

在后宫，除了皇后，每一个女人都是无师自通的政客。政客的交易里，没有亲情爱情，有的只是利益交换，齐睿能给慧妃带来最大的荣光，那么慧妃也要给予齐睿最大的支持。

一碗酪浆喝完，慧妃已经有了打算：“这话说得不错，我儿的王妃，是得好好挑选，万不能如太子妃那般，活泼得让人受不了。不如这样，过两日等宋朗这事平息了，我趁机向皇后提起，把清秋会在宫里补起来，召集各家千金入宫，到时候再善加抉择如何？”

太子妃周氏性子热情，言谈又利落，常常逗得郭皇后发笑，婆媳间关系一向很好。

她们俩要好，慧妃就看不惯，一心要找个比太子妃更美、更具皇室风范的高门小姐做儿媳。

在慧妃心目中，只有美丽冷漠的女子，笑不露齿，端庄规范，才是皇家气派。郭皇后与太子妃的开朗，都不合她的喜好。

慧妃自己就是这样的美人，正因为这样，她对齐睿的要求总是面不改色，务必不动声色。

除了元旦大朝会、皇后千秋岁以外，宫里能举办夜宴的机会，一年也没多少次。如清秋会那样，一次让京城所有当龄人家的女孩子都集中到一处的宴会，更是屈指可数。

慧妃在后宫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头终究还有个皇后，一切应当让皇后出面，方能名正言顺。

平常日子，慧妃关起门来就是显仁宫的一宫之主，可去了坤宁宫，就要向皇后低头。多少年了，她都不喜欢每天的请安，敷衍过就回去了。

齐睿听得出母亲的委屈，他沉声道：“母妃你放心，只要万事顺利，孩儿一定会让母妃得到应得的荣誉，在这后宫，往后没人敢给母妃气受。”

……

慎德殿里，永平帝听完对宋御史的清查，十几天来终于发了一次脾气：“朕的监察御史，监察百官言行，没想到无人监察他，他竟包藏如此祸心，在朕的眼皮底下与外人勾勾搭搭，还犯下这般大案。这是朕失察的错吗？”

堂堂天子这么说自己，底下的臣子无人敢应声。

永平帝自己摔了奏折，内监们又恭敬地捡回来递上去。

“你说，找到了一个什么人？”天子终究是天子，气不过一袋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翻开奏折，指着其中一点，询问跪伏在下的刑部尚书。

“回陛下，除了那些黑衣贼子，在西城一处牙行里，臣等还找出一个叫王鸣海的男子。经查证，此人原为柳柯柳将军属下，永州人，如今应当是在边关守着。可不知为何，化装成一个苦力，在牙行里住着。这次伤了臣手下三人才将他擒下。”

“好好审审这人。秋季换防大事，他竟敢私逃回京，必然不是逃兵那样简单。”

边关一案，既有崤山，还有那一万件兵甲，若是永平帝料想不错，或许就是从这人身上来的了。

“臣领命。”

这一次，崔珙良答得又快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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