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齐宣在南郊遇上了一位久未谋面的熟人。&29378;&47;&20154;&47;&23567;&47;&35828;&47;&32593;&119;&119;&119;&4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7;&107;&114;

晋王齐昭今天似乎也有兴趣赏秋，在南郊的琉光院，与齐宣不期而遇。

这个堂兄一向在京城各处逸乐场所出没，齐宣遇见他，倒还不意外。

琉光院是南郊胜景，在一座小山丘上，是赏枫的绝佳所在。它本是前朝一位长公主的别宅，驸马亡故后公主将其施舍出来。起先这儿还是一座寺庙，后来和尚渐少，到如今早已成为都民的赏秋之所。

琉光院的庭院阔大，沿阶拾级而上，道旁都是秋季最美的枫树与银杏，还杂植丹桂，远远望去彤红一片。登顶则是一片花木繁盛的宅院，窗皆镂空，红枫银杏映入窗中宛如名画。空中还有桂花芳香，就连心情不好的齐宣在这儿站久了，也觉得舒畅不少。

只是近来京中，来赏玩的年轻公子并不多。远远的还有几群女眷，均戴着流行的帷帽，看不清面容。有几个年轻姑娘看见他，大胆的撩起帘幕，明眸流眄，冲他抛起媚眼来。

齐宣生得仪容俊美，平日走在街上都时常有少女向他表达爱慕。他下车后原是为了在人群中露露面，显示自己的行踪，对这些媚眼无动于衷。他随意转了几圈便想抽身离开，不料被人叫住：“宣表弟，别来无恙。”

转过身一看，穿着天青色织金麒麟襕袍的齐昭闲闲地看着他，摇着一把显然不合时宜的洒金折扇，身后也跟了三四名随从似的人物。

“好久不见，表兄。”

齐宣也挂出温和的笑容，与他平时的样貌别无二致，看不出任何失望急躁。

自从在吕家别过后，他的确有很久没有见过这个表兄了。眼前的齐昭依然是那副懒散模样，似乎什么事情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但他既然是太子的忠实拥护，齐宣就不会小看他。太子齐严为人谨慎狡猾，尽管庆王在朝中咄咄逼人，一再对他出手，太子的地位依然屹立不倒。单从这一点看，就能知道太子一脉是如何狡诈。

齐宣自己就不知道跟踪过多少次那两位表兄了，却一无所获。能在他的打探下一无所获的人，除了真正无瑕，就是隐藏极深的人物了。

他又想起吕琰说的话：“当日我脸上受伤时，晋王恰好同诚毅侯大公子大小姐一道。因为有他在，京兆府的人即便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敢随便放人，这才将事情闹大。”

忽然间，他对这个看似闲散的表兄，产生了极大兴趣。

齐昭含笑道：“表弟真有闲情逸致，京城里出了那么大的风波，表弟还有心思来赏秋。”

“哦？”齐宣装作不知，“表兄所说的是什么风波，我可是全然不知情。”

刚从耿光的宅邸出来，却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齐昭早已清楚自己的表弟是何等性子，也不以为意，若无其事地说：“原来表弟不知道，我还当这两日会有许多官员来寻表弟探听消息呢。”

齐宣心头一跳。

晋王为何突然说起这个，难道是自己方才去耿光的宅邸时被发现了？

不，这不可能。耿光养伤那处宅邸并不是以他的名字置下的。那宅子名义上是一个外地客商在京城置办的外宅。不仅客商是他们的人，就连那位外宅妇也是。两人在京中生活多年，不仅在城里有几处产业，还结交朋友，宛如一对真的夫妇。

只有一点，这外地客商每年都会回老家一段日子，顺便从京城运送货物回乡贩卖。行商算盘打得细，回乡也不忘做生意。这个身份带给越王的暗桩们许多便利，好多货品就是通过这些人运到靖川的。

那客商府里的暗道机关，就连日常服侍的仆人也摸不着门路。这几日客商与妇人的行动一如往常，外人就算蹲守在门口也难发现破绽。

他自信不会露出马脚，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一介藩王世子，留在京中也是为了求学，怎能知道表哥说的这些事。再者，我哪里又有表兄这样的身份，寻常只有些公子与我嬉游，朝堂上的事情，我可是一概不知。”

“就连吕家那位公子也没来问？”齐昭依然没有放过他。

齐宣不悦地皱起眉：“表兄何出此言。我与吕家交情不深，吕公子自有他的师长亲友，哪里会来找我。”

齐昭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吕家寿宴那日，我见表弟与吕大公子相谈甚欢，还以为你们交情不错，原来是我误解了。”

齐宣强笑道：“吕公子不过是请教我一些四书上的问题，我与他讨论良久，此后可没什么来往。”

齐昭一再这样逼问，显然是要套出他的话来，齐宣急于回府，与幕僚们商议耿光的提议，不想在琉光院多待：“天色不早了，我还有别的事。请恕表弟无法奉陪了。”

“表弟请自便。”寒暄的这几句，已经超出二人平日里的交谈许多。齐昭背着手，预备去另一处院落摘取丹桂。

见他转身，齐宣忽然想到耿光所说：“……我与领头人苦战良久，他伤了我，我亦伤了他的肩背。那伤口极深，这几日怕是好不了。殿下若有怀疑之人，大可试试他的肩背，看是否有伤。”

“表兄——”齐宣忽然开口呼唤。

他大踏步上前，像是被滑了脚，一下子撞在齐昭的背上。用力之大，整个肩膀都抵了上去，连齐昭也被他抵得趄趔几步，这才站稳了身子。

齐昭回过头，神情丝毫不乱：“宣表弟走路还是小心些，别被那些石子儿挡住了你的前路。”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远非齐宣想得到的结果，他再三凝视，试图从齐昭的举止上发现不妥的地方。

然而齐宣失望了。

眼前的这位俊美青年，举手投足间潇洒倜傥，一把折扇让他摇出了魏晋之姿，全然没有耿光描述里的刀伤影响。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齐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阿宣这个人，每次说谎的时候话都特别多，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他脸上虽然在笑，眼底的凶光一闪即逝，“真的心中没鬼，一句不知道就行了。偏他自作聪明，还要说上这许多句，多说多错，越说越错。”

他们这几个皇室子孙从小是在一处上学，其中最拔尖的当属庆王齐睿，然后便是太子。齐宣善于藏拙，不显山不露水。然而他再能藏，也会被齐昭发现蛛丝马迹。

“殿下如今可算暴露在越王跟前了，这样不要紧么？”

高明乔装后跟着柳柯去了边关，如今在齐昭身边的幕僚是陆寻。他担忧的问出这一句，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齐昭从前做事，都是在黑暗中暗自行动，鲜少出现于人前。如今行事越发张扬，不仅在听雨居公开与容家兄妹露面，现在更是直接向齐宣挑衅，不知会不会对大计有碍。

齐昭淡然道：“不妨事。从前隐蔽自己，是因为不了解阿宣他们的内情。如今知道他们之间并无多少信任，我的出现，只会给阿宣更多压力，让他在匆忙中做出错误抉择。”

在算计人心这方面，齐昭未必比容沅差多少。他一再提起吕侍郎，齐宣若不怀疑上自己与吕家的来往，就要怀疑身边是否出了叛徒，出卖他的消息。

疑心种下，再要分化之，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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