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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笑沉声道:“眼睛!”
方尧失声叫道:“眼睛!你们看他们的眼睛,怎么好像在冒着绿光啊!”
萧逸早已察觉,只是心头一个幽灵般的记忆旋绕,令得他只觉阵阵寒意,蓦然一个念头闪过,刹那间,他忽觉浑身汗毛倒竖,脱口说道:“不好!大家快退到山上去!”
赵关城正拉着他的手,听得他的话,惊疑地问道:“纵然他们化作厉鬼,凭着咱们的武功,也毋须怕他,兄弟为何如此惊慌?”
方尧也说道:“赵老怪说的对,咱们不去找他们,他们已是……”
萧逸沉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大家听我的,速速上山躲避。上得山后,每人尽可能多准备火把,越多越好!要快!”
龙越池深知萧逸绝非胆小怕死之人,相识许久,他更从未见过萧逸像今日这般惊慌失措,但数次一同出生入死,他早已对萧逸生出近乎盲目的信任,当下不假思索地说道:“大家都听萧兄弟的话,赶紧往山顶撤!快!”
付岩松见状,也说道:“好!就依逸儿的,咱们到山顶坐观其变!走!”
莫说此刻四周的回纥将士早已被杨家的怪异举动吓得正发懵,纵然一切如常,他们这伙人要想走,这些人也难拦得住。
方尧忍住问道:“逸儿,究竟怎么回事呀?”
龙越池也问道:“兄弟,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萧逸道:“离开龙门之前,爷爷曾跟咱们说起过,他们兄弟与白衣女在神农架上追杀万毒之王罗炎坤时,罗炎坤就曾经使用过一个死人的阵法,若非幽冥散人及时赶到,他们说不定已命丧神农架上了,龙大哥可还记得?”
龙越池勃然变色,颤声道:“你是说……他们这是……”
萧逸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些人刀剑不怕,就怕烈火焚心,咱们须多备火把,以备万全!”
说话间,一行人早已上了山顶。话早已传开,众人一上山顶,都急忙散开寻找燃火之物。
只有萧逸依旧杵在原地,目光熠熠凝视着场中情形。
这片刻之间,场中情形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杨家最外层的数十人忽然身形一动,那速度之快,简直如同鬼魅一般,每个人闪过之处,回纥军中便有七八人倒地而亡,数百人如风车般飞速轮回,不过眨眼之际,回纥兵士便已倒下一大片。
顿莫贺等人早已被眼前情形惊得目瞪口呆,半晌,移地健方才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说道:“叔叔,这可怎么办呀?再……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咱们的人虽多,可也撑不了多久啊!”
顿莫贺也早已乱了方寸,长出一口气,道:“我也没法子呀!”
毗伽公主脱口说道:“快请萧大侠来,他一定有办法!”
顿莫贺闻言,猛地浑身一震,道:“对对对!萧大侠,萧大侠……这……萧大侠他们呢?”他们此时方才发觉,萧逸等人不知何时竟已不知去向了。
移地健道:“他们……他们在山上……你们看!”
顿莫贺顺着移地健的指向朝山上望去,果然看到萧逸凝立山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场上情形。
顿莫贺登时大喜过望,正欲出声招呼,然而话未出口,却又禁不住止下,转头望着毗伽公主,脸露疑难之色,欲待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毗伽公主惊疑地望着顿莫贺问道:“叔叔,你怎么啦?”
顿莫贺脸有苦色,低声道:“适才咱们这般待他,他……他还肯出手相助么?”
毗伽公主气道:“谁叫你们过河拆桥的?你看看你们做的都是什么事呀?”
移地健面露惭色,道:“二哥也知道做得过了,只是……现在错也错了,总不能……”
顿莫贺道:“现如今,只有毗伽你出面,或许萧大侠……”
毗伽公主冷哼了一声,扭转头去不作理会。
移地健见状,只得低声下去地哀求道:“毗伽,二哥求你了!”
顿莫贺也道:“毗伽,生死存亡之际,可不是耍孩子脾气之时啊!”
毗伽公主闻言,深吸一口气,白了二人一眼,伸手在马鞍上一按,身形骤然飞起,纤足在崖壁上连点,如一只飞鸟般上了崖顶,轻巧地落在萧逸身侧。
萧逸恍若不知她的到来,双目一刻也未曾离杨家众人。
面对杨家那些尸化的怪人,骁勇善战的回纥兵士竟似乎全变成了水豆腐烂木头,说话之间,又已倒下三四百人。一时间,场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尸首,血腥弥漫,令人作呕。
毗伽公主静待了他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萧大哥,你……你在看什么?”
萧逸瞥了她一眼,忽然长叹一声,道:“看样子,杨虚宇是被咱们逼到了绝地了,跟咱们拼命呢!”
毗伽公主点点头,道:“兔子急了,也咬人的!”
萧逸闻言,忍俊不禁道:“你这话是从哪儿学来的?不过蛮有道理的!”
毗伽公主脸儿一红,扭捏着说道:“草原上的人,都知道这句俗话的!”
萧逸笑了笑,道:“好啦!你既然上来这儿了,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
毗伽公主闻言,脸色微变,急道:“萧大哥,你……你不会就这样看着……看着……”
萧逸轻轻摆手止住她的话头,道:“你先别着急!”
毗伽公主眼圈一红,道:“转眼就死了近千人了,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没伤着,我能不急吗?”
萧逸微微一愣,转过脸惊疑地望着她,柔声问道:“好好的,你怎么哭啦?”
“兄弟,这位姑娘是什么人哪?”不知何时,龙越池已自拿着火把走了过来,一边问道。
不待萧逸说话,龙可心早已抢先说道:“爹爹,这是毗伽姐姐,是这里的公主娘娘呢!”
显然这几天相处下来,龙可心与毗伽公主的关系已颇为融洽。
龙越池闻言一愣,旋即含笑抱拳道:“原来是公主驾临,在下失礼了!”
毗伽公主一边轻拭泪水,一边说道:“龙大侠说哪里的话,您是萧大哥的结义大哥,也就是毗伽的大哥了!”
龙越池强颜一笑,道:“不敢!不敢!”笑容一敛,暗暗拉了拉萧逸的袖子,道:“兄弟,你过来一下,大哥有话跟你说!”
萧逸愣了一愣,望了望毗伽公主,歉然道:“那……公主,在下先失陪一下!”
毗伽公主点了点头,将龙可心拉到身边,道:“可心,到姐姐这边儿来。”
萧逸跟着龙越池走到一边避人的角落,看看左右没人,脸容一正,沉声问道:“兄弟,你跟愚兄说句实话,你跟这位公主娘娘是怎么回事?”
萧逸微微一怔:“大哥,你这是……”
龙越池又气急又无奈,叹了一口气,道:“按说做哥哥的不该管你的儿女私事,只不过,咱们身为侠义中人,当以信义为先,你若做出这般朝秦暮楚、始乱终弃之事,莫说江湖同道要以你为耻,就是愚兄也……也要……唉!”
萧逸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急反笑道:“大哥想必是误会啦,人家是公主,你我是江湖中人,莫说这身份地位不般配,就是葛勒可汗不介意,兄弟我还怕他们官场的那一套呢!”
龙越池闻言大喜,一把抓住萧逸的手臂问道:“兄弟此言当真?”
萧逸正容问道:“难道在大哥眼里,你兄弟我竟是你口中那种朝秦暮楚、始乱终弃的浮行浪子么?”
龙越池笑了笑,道:“当然不是!大哥相信,兄弟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千古留名的一代大侠!别的大哥都不担心,就只怕你会毁在一个情字之上!”
萧逸闻言,不禁怔了一怔,旋即强颜一笑,问道:“大哥何出此言呢?”
龙越池望了他一眼,叹道:“你我相识以来,愚兄对你所作所为无不敬佩于心。你锄强扶弱,惩恶扬善,以天下为己任,却行事低调,毫不张扬;你爱恨分明敢作敢当,不失大丈夫所为;你不慕虚名,视金钱权势如粪土,颇具古人之风;你宅心仁厚,生性随和,却并非好坏不分、食古不化、善心滥施之人,更与前辈高人龙峤野龙老前辈极为相似。这一切的一切,几乎让愚兄以为,你是一个尽善尽美、无懈可击的奇人。然而,当日晴儿之死,却让愚兄看到了一个你致命的弱点!”
听闻龙越池忽然提起龙可晴,萧逸蘧然一惊,深埋心中的那根刺似乎被人轻轻拨动,一阵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萧逸缓缓吐了一口长气,苦笑一声,道:“还请大哥明示!”
龙越池道:“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侠客,到头来终难逃过一个情字!远的且不说,无妄神枪龙老前辈、名剑双奇的程剑、天机真人段长生、黔南一剑赵老前辈,甚至……甚至幽冥散人,这前车之鉴,兄弟不可不察呀!”
萧逸点点头,道:“小弟明白大哥的意思了,多谢大哥提醒!请大哥放心,小弟与毗伽公主只是朋友,绝无其他!”
龙越池道:“愚兄自然相信你的为人!只不过,适才愚兄见她看你的眼神,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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