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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大奇:“你说什么呀?闹得我云里雾里似的。”
“大哥有所不知,坐在你身旁的,便是声名赫赫的神鸽派之创派始祖、神秘莫测无所不知的主上了!”何君悦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说道。
萧逸闻言,望着连欣儿,惊讶得合不拢嘴来。
眼前这位盲眼女子,究竟还隐藏了多少足以令自己目瞪口呆的秘密呢?
连欣儿见状,连忙解释道:“萧逸哥哥莫要听他胡说,欣儿创立神鸽派,只为出于无忧谷安全起见,也为积蓄些财物,以备不时之需。”
萧逸微笑道:“既知神鸽派是友非敌,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日后若有求于神鸽派,还望谷主莫要漫天开价才好!”
连欣儿嗔道:“欣儿不依,连萧逸哥哥也来开欣儿的玩笑了!”
萧逸轻握连欣儿双手,柔声道:“若非亲见,萧逸真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出自你之手!”
连欣儿颤声道:“萧逸哥哥……”
何君悦道:“大哥刚刚醒来,说了这半日的话,想必也累了,适才我熬了点粥,先让大哥吃些,然后再好好休息。”
萧逸这才打眼四周观望,只见自己所处之处虽是简陋,却陈设得颇为精致,又有梳妆镜台,清幽香气,竟似女子闺房,心下疑惑,不禁问道:“咱们现身在何处?”
连欣儿一边喂粥,一边说道:“欣儿若告诉你,萧逸哥哥现躺着的,便是梅若雪的香闺牙床,你信是不信呢?”
萧逸闻言,几乎不曾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着说道:“这……这……如何使得?”
连欣儿早已料到,一把将他按住,笑道:“你急什么?人家梅掌门现在住上清宫里,哪里有闲暇到这里来?依我看,她那‘幽谷冰雁’的外号,恐怕要改上一改了!”
何君悦凑趣道:“要如何改呢?”
连欣儿笑道:“不如便叫‘青城飞燕’,如何?”
何君悦不解:“如何便成了‘飞雁’呢?”
连欣儿道:“此‘燕’非彼‘雁’也!萧逸哥哥,你说可好?”
萧逸咽下一口粥,笑了笑,方道:“你若将梅掌门比作赵飞燕,她不找你拼命才怪呢!”
连欣儿道:“我只说是你给她取的,她必欢喜。”
萧逸吃了一惊,忙道:“这个玩笑可万万开不得!我与青城派本已误会颇深,若再以此玩笑,恐怕再生祸端也未可知。”
何君悦却道:“欣儿真打算上青城山去?”
萧逸闻言,惊诧地望着连欣儿道:“欣儿,你打算上青城山么?”
连欣儿道:“是的!”
萧逸皱眉问道:“为何?”
连欣儿正色说道:“能令萧逸哥哥放在心上的女子,欣儿怎地都要会上一会才是!”
听得连欣儿如此回答,萧逸心中一阵异样,良久,方才说道:“欣儿,你不可如此!”
连欣儿倔强地问道:“欣儿既非寻仇,亦非生事,有何不可?”
萧逸叹道:“我萧逸并非不知好歹之人,谁对我好,我心中自然明了。萧逸别无他求,只希望身边亲近之人,能和睦相处,相亲相爱,平平安安便好。”
连欣儿嫣然一笑,问道:“那欣儿算不算你亲近之人呢?”
萧逸道:“自然是的。”
连欣儿又问道:“那欣儿与梅若雪相比,谁与萧逸哥哥更亲近呢?”
萧逸道:“自然是你。”
连欣儿心中如同灌了蜂蜜一般,笑靥如花地说道:“有萧逸哥哥这句话,欣儿便不再与那梅若雪为难咯!”
萧逸心中亦是一甜,问道:“那……欣儿还要上山么?”
连欣儿道:“欣儿虽不会与她为难,但终究有些事情,还需与她说个清楚,再有你的蓝星宝剑,如今尚在上清宫中,也须及早取回。”
萧逸听她提起,这才想起蓝星剑来,忙道:“还是欣儿想得周到,我几乎都忘了呢!”
何君悦笑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啦!你忘了别的尚可,只是这蓝星剑却不该忘,也不能忘!这可是欣儿……”
连欣儿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头道:“这可是欣儿送给萧逸哥哥的礼物,除非萧逸哥哥将欣儿忘了,否则,此剑断不能遗失,好么?”
看着连欣儿春水含情的双眸,那一脸恳求哀怨的神色,萧逸纵要拒绝,亦已无力,更何况他从未想过去拒绝连欣儿的任何请求。当下说道:“好!我答应你!”
连欣儿道:“那你能起个誓么?”
萧逸一怔,这蓝星剑固然重要,却也不至于要让他赌咒发誓吧?当下说道:“我……我还从没起过誓呢!”
连欣儿笑道:“那你能为欣儿破个例子呢?”
美人当前,软语轻声,萧逸纵是心如钢铁也当化作绕指柔了,当下问道:“那你要我怎么起誓?”
连欣儿道:“你就说,我萧逸,从此蓝星宝剑,不仅走路带着,吃饭带着,连睡觉也要抱着,片刻不许离身,如违此誓,便……便罚你守护无忧谷一辈子!”
何君悦闻言,“噗”一声笑了出来,旋即赶忙掩住,转身出了门去。
萧逸却是一脸愕然:“欣儿,你这誓言太也奇怪了些吧?”
连欣儿故意板起脸儿道:“你且别岔开,这誓你起是不起?”
萧逸生怕她真生了气,也来不及多想,连忙说道:“好!好!我依你!”说着,便照着连欣儿的话念了一遍,问道:“你看,这样行了么?”
连欣儿笑靥如花,道:“这还差不多!”旋即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渐渐敛去,转为一声叹息,道:“今日快活,只如白驹过隙,你讨我喜欢,也未必真心。欣儿诸般强求,已有违天道自然,只怕日后也是要遭报应的了!”
萧逸忽然听得她说出如此凄婉话语,大是惊骇,忙问道:“欣儿你怎么啦?如何突然生出这许多感慨来呢?”
连欣儿拉着他的手,道:“欣儿知道,萧逸哥哥师门内功心法,本须多情之人方能修炼,以情致圣,乃合天道,欣儿本不该强求什么。只是一路走来,亲见亲历,心中不胜感慨,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了。”
萧逸奇道:“欣儿患得患失什么?”
连欣儿道:“欣儿所得,本已比世人多出千百倍,今日更得萧逸哥哥千金一诺,已是别无所求。然而,正所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焉知欣儿不是如此呢?”
萧逸心中一凛,忙强笑劝解道:“欣儿自然与别人不同,你造福一方,泽披无忧谷万民,收获再多,也是应当的!”
连欣儿幽幽一叹,道:“人生匆匆,不过数十寒暑,转眼不过一座坟丘,一副枯骨,名利于我如浮云,本就不曾稀罕。”
连欣儿之言,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地敲落在萧逸心间,怔呆片刻,方才喃喃问道:“在此世间,是否有欣儿稀罕之物呢?”
连欣儿道:“自然是有的。”
萧逸迟疑地问道:“那是什么?”
连欣儿微微一笑,道:“是一个人!”
“一个人?”萧逸大出意料,皱眉道:“什么人?”
连欣儿郑重地说道:“一个葬我之人!”
“什么?”萧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连欣儿道:“女儿家便如同那娇艳花儿一般,明媚鲜艳之时,世人尽皆喜欢,一日红消香断,又有谁人见怜呢?纵使年轻时百般恩爱,又岂能经得起那岁月的风刀霜剑?细细想来,人生果真无味之极!”
萧逸被她一番话说得心中恻然,一时竟无言以对。
两人相对沉默良久,萧逸方才说道:“既然……神鸽派属无忧谷所有,晴儿之事,想必你已知晓了?”
连欣儿轻轻点了点头,道:“晴儿姑娘敢爱敢恨,世间少有,欣儿亦所不及!”
萧逸道:“晴儿因我而死,是我害了她。”
连欣儿道:“她以一死,换你终身亏欠,倒也值了!”
萧逸脸上肌肉一僵,涩声说道:“正因如此,较之多情,我宁可无情!”
连欣儿淡然一笑,道:“多情自伤,无情伤人且自伤,你倒宁可无情?”
萧逸不解:“此话怎讲?”
连欣儿道:“我且问你,晴儿之死,是因你多情,还是无情?”
萧逸愕然不知所答。
连欣儿自答道:“你自以为是因你多情之故,依我之见,却是因你无情!你若有情,或与她解释清楚,断了她的念想,或禀明龙门上下,娶她为妻,她也断不至于穷途末路,自寻短见了事!”
萧逸张口结舌,作声不得。
连欣儿又是一叹,道:“晴儿姑娘虽可叹可怜,却终究有你作了葬她之人,也可含笑九泉了!”
萧逸缓缓摇头,道:“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连欣儿放开手,站起身来,背着脸问道:“那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萧逸道:“我……”待想说什么,到了嘴边,顿了一顿,却变成了:“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
连欣儿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问道:“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与我知呢?”
萧逸一时不敢接话,沉吟良久,方道:“是真不知道,哪天我知道了,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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