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拜托辰马将我和阿娅送去玉都，我们跟着白痴辰马的快援舰队出海，然后一路向北历时一月有余方才到达。&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五族的王都非常的有意思，取名自“天帝白玉京”这句话。蛮族天都，土梁殿；羽族帝都，火葵巢；海族白都，水螺宫；倭族玉都，金玉榻；人族京都，木锦楼。玉都的金玉榻闻名于世，因为天下第一阴阳师安倍晋哉先生指定以金玉榻为席。有的人因为自己的国家而骄傲，有的国家因为一个人而骄傲，安倍晋哉先生是后者。

十里大道，枯槁荻草，黑雾笼罩，腥风热尘扑打在朱色城楼上，沙沙作响。袅袅熏香、桧扇轻摇，贵族们极尽所能行风雅之道。但红梅挂衣、光鲜织锦却掩不住森森枯骨的悲叹，鬼神、妖魔、怨魂，存在于世上，驻留在每个人的心中……

玉都虽然繁华却不是乐土，魔影纵横、怨灵交错——妖魔鬼怪不呆在水远山遥的森林或深山中，而是屏气敛息地与人类同居于京城，甚至是同一个屋檐下。玉都被妖异蚕食着，成为魑魅魍魉的巢穴，也成为阴阳师活跃的舞台。

为了消除天、地、人、精灵间的矛盾，“阴阳师”们大显身手。他们借包罗万象的卦卜和神秘莫测的咒语，驱邪除魔、斩妖灭怪，成为上至皇族公卿、下至黎民百姓的有力庇护者！不过阴阳师的饭碗可不是好捧的，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生存，他们必须熟稔一切风雅事，和歌、汉诗、琵琶、笛，还有香道或者茶道，样样都要涉猎。此外，还必须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及不泄密的职业道德。所以能成为阴阳师的，俱是当时一等一的俊彦之才。

对于阴阳道几近狂热的天武天皇，非常了解阴阳道的利用价值。为避免被反政府势力所用，于是成立了阴阳寮让阴阳道成为律法制度的一部份，并且严令禁止一般百姓拥有《河图》、《洛书》、《太乙》等阴阳道的专门典籍，目的就是想要让阴阳道成为国家的独占工具。谁控制了阴阳寮就等于握有诠释一切的能力。天皇决定以阴阳道作为统治人民的手段之一，将其相关的技术与人才收编国家管理，并近距离监视其发展。一般百姓严禁拥有《河图》、《洛书》、《太乙》等阴阳道的专门典籍，阴阳道成为国家的独占工具。阴阳师开始以国家专属的占术师身份出现，而在这个时代里他们达到了发展的巅峰。

巅峰之上必有大成者，号称魔鬼终结者的安倍晋哉便是众人的仰望。

我们在幕府第一次见到了安倍先生，他那时正在给天皇驱魔。安倍先生驱魔的对象是一只妖狐，这只妖狐说起来名头还挺大的。昔日里，她曾经幻作一女子当上了羽族帝王孓辛的宠妃，惑乱朝堂以至于这个帝国被推翻了。后来她又跑去了蛮族，同样把人家搞的国破家亡。人族对这只妖狐同样有过记载，她便是妲己。

安倍先生将妲己从那个叫玉藻前的女人身上剥离开来，妲己却逃之夭夭。

“不追么？”阿娅问。

“我已经派兵追去了，等候消息便可。”晋哉先生说着流利的人族语。“我得知原界将要重启，可是我能力低微，你们找我何事？”

阿娅说道：“我们需要先生开启一条通往泑山的路，一条天梯，我知道只有您才能做到。”

“金神已经不在泑山，就算你们找到他也无济于事。七人众的力量非比寻常，加之他们有星尘在手，恐怕就算你们集齐了天书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若是再加上我一命呢？”阿娅说的有些突然。

安倍晋哉看了看我，笑着对阿娅说道：“你可曾想过，这个男人最大的心愿便是保住你，让你可以免去生离死别之痛。你若是一死，恐怕他立刻就要自杀。你可知道，始神归位之后会做什么？”

阿娅点头，因为我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安倍晋哉说道：“他身上加诸了三条锁链，只要始神归位之后必定会想起这一世所经所受，那么等待我们的将是灭世重来。”他顿了顿，又说：“你千方百计想要阻止始神与李墨大战，因为你知道一旦他俩开战这片土地必定会毁灭殆尽。既然都是要毁灭，不如我们把剩下的日子活出彩色。”

我们沉默不语。

安倍晋哉又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把切断锁链的刀，而我正好知道那把刀在哪。”

“在哪？”我问。

“二十年前，一场春雨突然袭来。春雨带来的不仅是作物生长，还有数不尽的异族文明。倭人与异人之间的战争瞬即爆发，为数众多的武士和攘夷派志士都参加与异人的战斗。幕府见识到异人强大的实力后，最终向异人低头，放弃武士不管，擅自与异人签订不平等条约，准许他们入国。其后更颁布了“废刀令”，夺走了武士的刀，使他们无力反抗。自此，天人横行霸道，幕府为异人所影响，甚至被控制，成为了“傀儡政权”。”安倍晋哉说道。

“这跟那把刀有什么关系？”我再问。

“对抗异人的武士中，有一人就掌控着那把刀。”安倍晋哉说。

“是谁？”我和阿娅异口同声。

“次郎长。”

“可是这把？”阿娅从指环中抽出次郎长赠送的那把刀问道。

安倍晋哉看罢后点头称是，却趁阿娅无防之际抢过刀向我劈来，阿娅以指相抵拦下这刀锋利，反手又将刀夺了回来。安倍晋哉终归不是阿娅的对手，一击无功后便收手安坐在榻上。

“先生何故？”阿娅客气地问道。

安倍晋哉叹气说道：“此时不断，怕是再难断其坚毅。”

我笑道：“只要刀在手，我随时可以斩断这枷锁，不劳先生费力。况且，我听闻这枷锁一断，情缘再无，我这人还贪恋着这份情素，就等到决战来时再说吧。”

安倍晋哉知道自己多说已是无益，索性盘腿闭目体心养神。不多时便有一小童奔跑着进屋报告妲己之事，这小童说妲己已经被击败，只是怨灵不散化身为一块喷毒的奇石，靠近便死，众人无奈只得请安倍晋哉再度出手。

安倍晋哉把我和阿娅也一道邀上，行行复行行，也忘了走了什么道路最后来在了一片荒野之上。一块不大的顽石正在往外冒着幽绿的气息，周围枯草死物若干却无半点血际。

“妲己，你千年修行，得以成九尾天狐，只需再守些岁月必能成就大统。可你却不怜上天之生德，一而再再而三鼓淫纳惑，扰得朝纲紊乱百姓凄离。今日你受到教训，若是乖乖在这石头中修炼我便能饶去你的性命，可你偏偏不识好歹放出这害人的毒雾可就休怪我了……”安倍晋言罢，揉合五行之力的桔梗印记逐渐凝聚。

那块顽石发出声响说道：“上天之生德，当真是好笑之极？创世者唆使我惑乱羽族，说是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天道之法，更是许诺我参阅创世天书，可是呢，利用完之后便想假借姜子牙之手将我毁灭，这就是上天的恩德？”

安倍晋哉说道：“始神若是公然跟我等做对，又何须假借你手？连借口也找不对，何须多言。”话音刚落，桔梗印记已然施放出去。眼看着这道印记就要将妲己摧毁，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突然很是冲动地为妲己拦下了这次攻击。那桔梗印记击打在我身上瞬间变化成天边的虹，夺目璀璨。

“我有话要问她。”我所有人都支开，阿娅虽然再三坚持，但终被我说服也跟着离开了。妲己讲了一个可怜的故事，始神无聊到了极点于是转世为人名叫姬发，始神为自己写下的剧本就是去推翻一个帝国。为了这个剧本的正常进行，姬发与妲己相爱，妲己沦为内应的工具。妲己以自己的美色与权谋将这个帝国搅乱一通，姬发成功的演完了所有的戏幕，但他却背弃了对妲己的承诺。心性大变的妲己从此走上不归之路，她所有做为都是为了报复。

“假如我放你出来，你还会杀人么？”我问。

“杀。”妲己说，“为什么不杀，死的人越多我就越开心。这就是他创生出来的子民，毁掉他们就是毁掉他的心血，只要他伤心难过，我就会开怀大笑。”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创生出这个世界，或许也只是无聊之下的一个举动，也只是想看戏罢了。”我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句话。

妲己半晌没有言语。“你不是他的转世么，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问。

“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说，“好像我这一出戏就没有半点目的性，或许他想体会一下平常人的生活罢。”

我见妲己没有说话，便擅自开口说道：“我去求求情，你也收殓一点，也许能保你一命。”

妲己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倦了。”

顽石上的毒气随着这声我倦了而消散，我抚着石头，曲曲折折的表面冰凉生冷。

“我们是不是很可怜，其实都是由他摆布的戏子。”我把妲己讲的故事转述给了阿娅，然后说出了这句话。

阿娅安慰我说：“他创生了这个世界，但我们却创生出了属于自己的情绪记忆，就算是世界毁灭也不会被剥夺。他玩弄我们也好，珍惜我们了罢，那是他的事，我们珍惜自己就好。他应该也被这个世界所吸引了吧，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转世在这里，所以他应该不会毁掉这个世界才对。”

其实我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李墨想要消灭始神的动机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所有人都在传言他要毁灭始神，但没有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李墨是人族法度的起草者，他的事迹却在堕入西野之后成了禁忌话题，我为数不多的关于李墨的信息都是从蓝姨那里得来的。可是蓝姨的信息告诉我，李墨是个十足的君子，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毁灭东苍。

大家以前都言之凿凿，我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多想这个问题。今天听到妲己的一番言论，我突然开始深思这个问题。假设李墨去到西野之后知道了某些让始神不快的秘密，或是他预料到始神想要毁灭东苍，他从西野回来或许只是为了拯救东苍呢？有时候始神的光芒太过于夺目，而我们对他又太过于迷信，以致于我们都坚信始神是我们的保护者而是施害者。也许我们错了，我想，这真是大大的不敬。

我又来到妲己石前，一只鸟从它的上空飞过留了一点纪念，我想这点纪念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开出荼靡的花。阿娅走来问我在想什么，我诚实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阿娅挥了挥手，那棵种子很快生根发芽，转眼就开出了花朵。我正在欣喜的时候，花却凋落了。

用尽一生换来片刻的美丽，花落了，妲己也不在了。

了结妲己的事又想起骆大使给我的交待，他一直想看望恩师而未能如愿，得知我要来倭族但托我带些礼物。骆大使的恩师是倭族有名的剑客，鬼剑手渡边川介的名字总是会让倭人想起那飘渺不定的影子。

“老朽有一心愿。”渡边先生得知我们的来意之后取过一包东西交付给阿娅，“骆鸿他幼年跟我学剑时曾立下宏愿希望有朝一日能达济天下，如今他心愿已偿老朽也能安然了，这包东西是骆鸿小时争吵着要的东西，现在可以给他了。”

又跟老人家闲聊了几句才知道这包里只是装着几罐麦芽糖，骆大使小时就爱吃这东西。有一回骆大使偷吃麦芽糖被渡边先生逮到，渡边先生以贪物忘志为由就将这糖给收了。这些年来，骆大使自己恐怕已经忘记了这些，老先生却至今还记忆深刻。每每说到骆鸿贪吃的时候，老人总是忍不住要大笑一番。

拜别了长者，我和阿娅又回到安倍晋哉的府邸再次请求他开启天路，这一次他没有拒绝，而是说听他抚完一曲后便开坛施法。焦尾琴声起，天路依稀。

“岁月中布满尘沙，如那石壁上的画，在一瞬轰然崩塌，留下的喑哑。时代黑暗与优雅，白狩衣边的肃杀，绽放在彼岸的花，永守护天涯。”

“指尖沙，落了罢，去寻找你的家。听到的，那沙哑，要如何去回答。风雪路，通向死亡的诡都，掩埋着征途。承天怒，踏着优雅的舞步，百鬼夜行或低伏。终止生命的迷雾，在前方若有若无，行走的那条路，进退是孤独。”

“临兵斗者，式神过处，散落了枯骨。看遍人世，谁痴谁悟，参不透的命数。”

旁边的仕女突然唱起了歌，安倍晋哉也用人族语低声的和着。琴音罢了，天路弥弥。

“你们去吧，天路艰险，生死无他。我这里有只能言善语的式神，你们带上他或许有用。”安倍晋哉以茶代酒将我们送进了那条迷蒙不定的裂缝。裂缝的那一端是阴暗且滚烫的世界，随波起伏的岩浆偶有喷溅。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迷宫。”阿娅的话音刚落一只利箭破空而来，一只人首马身的怪物慢慢向后退去。阿娅惊喜道：“那是盯灵，他们一族都是射箭的好手，打造的箭支更是花样繁多。”说归说，阿娅还是戒备起来，她并不想跟盯灵族起什么冲突。那只盯灵冲着我们嘶叫，看起来并不友善。

“他在寻问你们的来意。”空灵的声音响起，我们这才想到安倍先生送的那只式神。式神其实也是白精灵的一种，但阴阳师以他们的法术将白精灵变成了可以脱离冥府的式神，阴阳师们利用式神做一些人类做不到的事实。

我们通过式神与盯灵进行沟通，这才解释了误会。从这只盯灵口中，我还得知了一个好消息，羿现在也在盯灵族。跟随着这只盯灵的脚步，我们一转二绕地走进了他们的族群。羿正好在外面行走，他见到我也很是高兴。

跟他聊了许久我才知道他为了寻找嫦娥已经走遍了大江南北，巧的是前不久他无意中来到这个地方，遇上了这一群箭艺了得的盯灵。同样是箭道中的爱好者，羿一时间就留了下来，每日与他们切磋技艺。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诸多事情一一对羿讲述，羿听后也无甚言语，只是让我尽量冷静，心怀东苍大地。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轻轻嗯了一声算作是承诺。

有盯灵族人的帮助，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道路从迷宫中解脱出来。

“泑山，神蓐收居之。其上多婴短之玉，其阳多玳瑁之玉，其阴多青雄黄。是山也，西望日之所入，其气寒，山尖常雪。”阿娅翻看着《涯角》说道，“看来就是这里了。”

少年随将讨河湟，头白时清返故乡。

十万汉军零落尽，独吹边曲向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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