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合酒肆。&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冰凉冰凉的竹榻上，柳依依在苏绣行的怀里醒了过了，浑身颤抖。

苏绣行只手端起一旁的茶，喂到柳依依嘴边，“喝一口吧，刚煮好的姜茶。”

柳依依抖抖索索地喝着，不时呛着，亏得有苏绣行在一旁轻轻为她拍背。

一杯姜茶喝完，柳依依也稍许镇定了下来，只是那双眸子里，依然盛满了恐慌。

苏绣行将茶盏放在一旁，又捻起一块糕点送到柳依依嘴边，“尝尝看，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柳依依却死活不愿意张开嘴了。她的手无力地攀上苏绣行的脖子，虚弱但是坚定地将嘴边的桂花糕挡了出去。

“不愿意吃么？”苏绣行挑了挑眉，“之前不是很喜欢吃吗？”

“刀……刀……”

“什么刀？你现在应该是好好养伤，别东想西想的。”

“……杀……”

“杀谁？”

“……杀……杀……”柳依依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然而越是着急，便越是说不清楚话了。她虚弱的身子，本就容不得她的情绪有大波动，此刻她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喉头也泛起了一丝甜腥，本来就不容易说话的，这会儿更是连发音都模糊了。

苏绣行看柳依依这着急的样子，赶忙捂住她的嘴，“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来猜好不好？”

“……杀……”柳依依不依不饶，那双黑色的眼瞳里面满是坚毅。

“真是个倔强的小东西。好吧，我懂了。你是要杀人对吧？杀谁呢？那个女人？那个打伤你的女人？”

“杀……”

苏绣行有些沉默了，“其实，乱音说的没错。或许，她真的是你妹妹也说不准。”

“……杀……”

苏绣行望了一脸固执的柳依依，不再言语。

柳依依也闭了嘴，刚才的一番激烈反应，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了。靠在苏绣行宽阔而坚实的胸膛上，柳依依睡得很安稳。只不过她的梦似乎并不平稳，偶尔的梦呓也尽是杀伐的词句，充满了不安和惊恐。

苏绣行叹了口气，微微动弹了一下。便是这细微的动作，便将那睡梦中的猫咪一下子惊醒。

柳依依死死抱住苏绣行的胳膊，眼中尽是恐惧。

苏绣行的身体一僵，终于放松了一下，腾出手摸了摸柳依依的头，“没事了，都没事了。”

“……杀。”柳依依又开始呓语起来，“杀了……她”

“依依，你确定么？那个女孩可能真的是你的妹妹也说不定呢。”

“不！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是我妹妹？她绝对不可能是我妹妹的！我……我妹妹，我妹妹叫美奈，她……美奈她怎么会是歌姬？美奈她怎么会不认识我？美奈怎么可能是杀手……不，不会的……不会的！”

苏绣行摇了摇头，脸上那怜悯的表情一换，带着寒霜道，“既然你这么确定的话，那么……这样，我就将她交予你了。乱音虽然性子闲散惯了，不过若是培养个刺客的话，也花费不了多少精力。想来，这么一个小刺客，他还是能割爱的。……只是听说那小歌姬做起来并不容易啊，一路走来满是艰辛。乱音肯将她带在身边，也多少说明了这女孩的不简单。……呵呵，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比她更厉害。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刀这么一个名号，自然不能被一个东瀛人抢走。这一次，依依，你要干净利落地将她杀掉……如果可以，最好连乱音也一并杀掉好了。”

“杀……杀……杀……”女人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入夜了。虽说是仲夏，可是因为旁晚时候的一场豪雨，使得空气十分清新，夹杂着丝丝凉意，蝉儿也不鸣叫了，落得清静惬意。

柳依依披着薄衾，独自倚坐在竹榻上，眼光迷离。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模模糊糊的让她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的迷离之梦。

在那个梦里啊，车轮碾压着地板的声音，嘎吱嘎吱地响了一整夜。

那是一辆在官道上疾驰的马车。破旧的马车里，她正紧紧地抱着另外一个女孩——她唯一的妹妹，也是她这一生最珍视的珍宝，美奈。那个时候，她还不叫柳依依，她还沿用着另外一个名字，一个东瀛的名字——伊吹美雪。虽然看上去似乎她比美奈要大上不少，但事实上，她们两人的出生仅仅相差了半柱香的时间而已。

而她们的娘亲，那个一生都只想要安分过日子的黑发女人，带着一脸浅浅的微笑在她们出生后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没有争吵和谩骂的世界，一个没有饥饿和困苦的世界。

美雪和美奈两姐妹是在她们奶奶的照料下成长起来的。那个满头银发的慈祥老人，总是带着一脸和娘亲一样的微笑看着她们。就算她们调皮做错了什么事请，也都从来不曾责骂过她们哪怕一句。这是她们过得最幸福的日子——虽然这段日子在美雪六岁的时候就因为奶奶的去世戛然而止了。于是，两姐妹的生活开始饱受各种白眼。

在那些充斥着各种白眼的日子里面，美雪便是这样仅仅抱着小雪，熬过了那些森冷森冷的夜晚，熬过了父亲大人酒后的鞭打斥责，熬过了邻家恶童的讥讽咒骂。

她觉得可能这就是上天委派给她的责任吧！作为一个姐姐，守护妹妹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所以，她在那个小巷面对美奈挥出匕首的刹那，根本就没有一丝半点的犹豫。

她不经意地握了握左手，手心那里似乎依然还带着热烘烘的鲜血的味道呢！

“咱们两个，总得要有一个人好好的。”她望着熟睡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就像她的奶奶和未曾谋面的娘亲一样，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容，呢喃自语道。

是的，总得要有一个是好好的。所以，她绝对不允许美奈过着和她一样的刀口舔血的生活。

要给她幸福，或者给她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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